顾秉谦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背对着单元门，在门口站了很久。他抬手又想往嘴边送，手指碰到嘴唇，是皮肤和皮肤相触的感觉，没有别的东西，他才意识到，手指间并没有烟。他身上也没有带烟。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心里一烦躁的时候就吸烟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几乎整个小区里都灭了灯。顾秉谦抬脚往外走，走着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之前贺一鸣在美国一处小广场上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你就不怕她恨你吗？
    怕！他当然怕！只是那个时候他以为，谭舒雅是害死李佳琪的凶手，他就是要让她恨他，就是要折磨两个人，让两个人偶痛苦，这样他才不会对不起李佳琪。如今……
    顾秉谦苦笑了笑，加快了脚步。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第二天早上李嘉嘉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顾秉谦，晚上回去的时候也没有看到顾秉谦。后来还是周嫂告诉她，顾秉谦出差了。
    “秉谦哥出差了？秉谦哥去哪里了？他什么时候回来？”李嘉嘉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先生没有说。”
    顾秉谦出差了，别墅里只剩下李嘉嘉和周嫂两个人。李嘉嘉嫌无聊，晚上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下了班之后时常和谭舒铭在一起，两人的感情快速升温，很快确定了关系。
    李嘉嘉发第一个月工资的那天，两人第一次约会。饭快吃完的时候，李嘉嘉的手机响了，是顾家别墅的座机打来的：“嘉嘉小姐，先生出差回来了。”
    “真的吗？！”
    李嘉嘉很高兴，挂断电话之后，脸上的笑容依旧十分灿烂。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谭舒铭问。
    “我哥出差回来了！”
    饭已经吃饭，见她这么高兴，谭舒铭提出送她回去，让她尽早去见她哥。李嘉嘉打了另外一个电话，说了自己的地址：“不用了。舒铭，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我有司机来接！”
    临走之前，李嘉嘉踮起脚尖在谭舒铭脸上吻了一下：“明天我们再见！”
    司机……
    谭舒铭猛然发现，自己虽然和李嘉嘉确定了关系，但是李嘉嘉到底是谁，家里是做什么的，他一点都不不清楚！
    既然有专门的司机来接，家里的条件肯定很好。
    谭舒铭不禁握了握拳头：如果谭家还是以前的谭家，李嘉嘉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他根本就不在乎。他不是那种介意对方家庭的人。但现在……
    现在是他处于低位，李嘉嘉家里的条件很可能比他要好上许多。如果将来他们结婚……
    “舒铭！舒铭！”
    谭舒铭正发怔的时候，一道声音将他叫醒。谭舒铭顺着声音的来处看去，看到了正微笑着向他走过来的谭舒雅。
    “姐，你怎么来了？”
    “我忙完学校那边的事情，正好从这里开车经过，然后就看到你跟傻子一样站在门口。”谭舒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谭舒铭明显有些失落。
    谭舒雅微微皱起眉头。回去的路上，谭舒雅问了好几次，谭舒铭才开口，说李嘉嘉离家里的条件应该很好，她有专门的司机接送。
    谭舒雅沉默了片刻。这样的情况……
    谈恋爱的确不必计较家庭条件，只要两个人合得来就可以。但是结婚……大多数人家还是求门当户对的。尤其是女孩家里条件好的情况下，很多女孩的父母都担心自己的女儿会吃亏，也担心女婿别有心思。
    “找个时间，你们两个好好聊聊吧。”她没说出口的是，如果能够相处，那就继续相处下去，最好是先提前告诉一下女方父母。如果不能……那就早作决断。
    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很痛苦。这种痛苦她已经尝过了，现在还在尝着，说不定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解脱。她不想自己的弟弟再承受这样的痛苦。
    “嗯。”
    至此之后，一直到了家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顾秉谦的归来，李嘉嘉很高兴，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她脸上的喜悦仍旧十分明显。她已经和谭舒铭商量好了一整套的促进顾秉谦和谭舒雅和好的办法，正好可以实施。
    “谭舒铭！谭舒铭！”
    见谭舒铭在那里发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嘉嘉有些不满。
    “什么？”谭舒铭回过神来。
    “谭舒铭，你在想干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我……”谭舒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嘉嘉，你爸妈是不是很疼你，还给你配了司机。我记得你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大家都说，也是司机开车送你来的。”而且那车还是个豪车！
    李嘉嘉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他怎么想到了这些问题。
    谭舒铭低下头看着碗里的米饭，声音有些低沉：“嘉嘉，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家之前也还可以，只是十年前破产了，我们现在……”
    “我妈妈早就死了，我爸爸生了很严重的病，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院。我姐姐……我姐姐虽然有自己的事业，但是自己一个人带孩子。我……”
    “嘉嘉。”谭舒铭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神里十分痛苦，“嘉嘉，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希望可以跟你一直走下去，希望将来我们能够结婚生子，但是……”
    “我想了又想，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提前跟你说清楚，让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也让你爸妈知道。如果你还想跟我继续走下去，我会很高兴，如果……”
    “嘉嘉，我不想将来我们要结婚的时候再……”
    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了，李嘉嘉一直看着他，一个字也没有说。谭舒铭本来是等着，给她做决定的时间，可是过了好一会儿，李嘉嘉都没有说话。
    他艰难的起头来，看着李嘉嘉仍旧十分天真的眼神，苦涩道：“嘉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可以接受的。”
    李嘉嘉张大了嘴巴：“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你一直在担心这个？”她的视线落在谭舒铭的黑眼圈行，“担心的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谭舒铭郑重的点头。
    “真是个傻瓜！”李嘉嘉忍不住笑起来。之前她也见过一些、听过一些门不当、户不对结局不好的婚姻，自己的姐姐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初顾家的人有多反对她姐姐和秉谦哥在一起，她父母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十分清楚。
    只是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有男人认为自己的家境配不上自己，将自己当成了千金小姐。
    “你笑什么？”在她的笑容回下，他越来越窘迫。
    李嘉嘉抬手捂住嘴，控制着不让自己笑。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笑，笑着笑着，眼睛就湿润了。她没想到自己会碰上这么一个傻瓜，在谈恋爱的时候，就将自己家里条件不好的情况说了出来。
    一些有野心的男人，这个时候不会应该避免谈这个问题，想尽办法让女方怀孕，以此达到自己少奋斗二十年的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