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无忧直勾勾地盯着他,听着不夹杂感情的尖酸话语:“我不相信师兄是这样看待我的。”
蓝光一闪袭来,荆无忧呼吸猝然一滞,缓缓低头,怔然地望着刺入肩膀的一剑,眼睫激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抬手握住溯雪剑身,血液浸润了掌心,嗫嚅道:“师兄,你是不要我了吗?”
凤迟龄的剑又更深入几分,最后恍然拔出,抬眸就用一道冷漠的目光扫向他:“我从来都没有要过你。这一剑送你,不谢。”
“还有那把弓箭,如果是因为那是我送的,而导致你误会了,我也向你道歉。”
凤迟龄将之前送给荆无忧的弓夺过,冰霜将整把弓冻住,在荆无忧惊愕的眼神下,化作了一堆积分,吹散在空中。
“我们以后尘归尘,路归路,再无瓜葛。”
荆无忧半晌都没有回神。
他只是愣愣地看着最重要的人送的东西被最重要的人毁掉,嘴唇紧闭,一句话都没有说。
灰蒙蒙的天空倏然下了一场绵绵细雨,在风的驱迂下,显得格外沥沥凄凄,如泣如诉。
它们在没有住人的房子的屋檐上流连,仿佛世间万物皆被笼罩在朦朦胧胧的气雾之下。
凤迟龄转身即走,每迈出一步都如鹅行鸭步,走得沉重无比,尤为缓慢。
他沉着脸,冰冰凉的雨水沿着脸颊滑落至下巴上。
换做事寻常,每逢璇昆山上的的下雨天,只要他还没有回木屋,在外面晃悠,他的小师弟就一定会握着一把伞跑出去寻他,替他撑伞遮雨,用最温柔的声音告诉他“这样是会感冒的”、“我可舍不得大师兄生病”。
可是现在,取而代之的只有身后的一声隐藏着滔天怒火的怒吼。
“凤迟龄!!!”
耳边被似乎压抑许久,最终却在这一刻承受不住而爆发的嘶吼声贯彻,凤迟龄的脊背微微僵住。
他能感受得到自己的背上正被一股狠戾视线盯着,仿佛是要把自己给硬生生刺穿。
荆无忧从来不叫凤迟龄的本名,只会用最软糯的音色呼唤他“大师兄”、“师兄”,而如今,他不但直呼,而且还是用最可怕、凶狠的语气喊着,比起呐喊,更像是在咆哮。
“你说的这些话都是认真的吗。”
他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人,手指深深陷入在皮肉里,鲜艳的血液嘀嗒在地面上,与雨水相融在一起。
“你今天要是走了,就不再是我的大师兄了。”
嗓音无比沙哑,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刻印在凤迟龄的心头。
凤迟龄静静地站立许久,心想这样最好,要是让他跟着自己,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伤害到他。
反正至始至终,天道不仅只赋予了他一个人的不幸,还有他身边的人。
祸国殃民,害人终害己,哪怕洗心革面,结局终是不变。
最后,凤迟龄闭上双眼,仰天深深呼了口气,随后接着迈步离开,对身后人的话恍若未闻。
等那抹单薄的水色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后,荆无忧陷入皮肉里的手指越陷越深,鲜血如泉涌淋漓,到头来竟是血淋淋的不能看。
可比起凤迟龄给他留下来的剑伤所传递来的疼痛,却如千分之一,微乎其微。
他死死地咬着牙,面部狰狞,目眦欲裂地盯向远处,两眼血红,胡乱咆哮的灵力在体内横冲直撞,毫无章法地激荡着,脚下的地面明显有了龟裂的痕迹。
你离去的背影如此坚决,到头来,竟连一个回眸都无法给我。
须臾,凝结在荆无忧周围的浑厚灵力顿时发泄,乱世纷飞,磅礴气势犹如排江倒海而毁天灭地。
既然你已选择离开我,来日我便再不会温柔以对。
希望你不要后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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