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叶湛最后还是没有去g市。
    因为他在机场接到了陌陌打来的电话。
    陌陌的手机之前被毒鹰收了去，回家后，墨修尘帮她买了一部新手机，补了一张卡。
    熟悉的名字伴着头像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那一刻，叶湛的心跳蓦地漏了两拍。
    他脚步停下，挺拔的身躯站在人潮拥挤的机场，周身气息压抑的激动，一双如潭般深沉的眸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心头不知在想什么，迟迟按不下接听键。
    “阿湛，陌陌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身旁，偏过头来看见的唐晋琛疑惑地抬眼看他。
    叶湛的身子微微一震。
    思绪被他的声音拉回，他眸子阖了阖，长指缓慢的按下接听键，溢出薄唇的嗓音带着几分低哑响起，“陌陌。”
    这声陌陌出口，叶湛一颗心脏充斥着满满的酸楚和心疼。
    隔着电波，他看不见陌陌的脸色，不知道她这会儿在哪里，在做什么，打这个电话给他，是为了什么。
    以致于，他的心悄然悬起，生怕她说了什么自己不愿意听的话。
    唐晋琛微微蹙了蹙眉，看着叶湛那掩饰不住紧张和模样，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认识叶湛这么多年，他何时有过这样紧张，不安的状态。
    不论是执行多么危险的任务，遇到多么糟糕的情况，他都是淡定从容，睿智果断的。
    这次叶湛会伤得那么重，有一枪也是为了替他挡下子弹……
    电话里，有片刻的沉默。
    寂静得只可闻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陌陌。”
    叶湛等了几秒没等到墨陌说话，又轻轻地喊了一声，声音比刚才越发的温柔，沙哑，掺进了一世深情。
    “你在机场？”
    陌陌的声音终于传了来。
    轻轻的，像是秋季的风，带着些许温柔，些许凉意，还有些许不真切的飘渺，令人心头发紧。
    叶湛捏着手机的力度重了一分。
    眼前浮现出在l市见到她的那一幕，他“嗯”了一声。
    并没告诉她，他是去g市。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墨陌是否猜到他是去找她，只听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淡，“叶湛，我们分手吧。”
    “陌陌！”
    叶湛急切地喊她的名字。
    “你先听我说。”
    陌陌打断他，不同于他语气里的急切和复杂，陌陌的声音一直是淡淡地，像是收回了所有对他的深情，“叶湛，那天晚上我看见你昏迷不醒，不知是生是死的样子，我自己的呼吸都停窒了，那样的恐慌和害怕，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陌陌。”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听说你醒来也不过两三天时间，你不该这样折腾你的身子，回医院去好好的养伤。”
    “可我想你。”
    叶湛听着自己沙哑的声音心疼的出口。
    他想她。
    不需要过多的词语修饰。
    亦不需要其他的甜言蜜语。
    电话里蓦地静了下来。
    叶湛连墨陌的呼吸都听不见了。
    他更看不见千里之外，他爱的女孩一只手紧紧的捂着嘴，任由泪水滚落脸颊。
    他的心在沉默里一点点往下沉。
    直到她的声音再次传来，遥远而疏离，“我已经自私的为自己活了一次，不能一直任性下去。叶湛，你要是能忘就把我忘了吧，不要来找我。”
    “……”
    “你不知道，我出生没几天就被绑架过，那时候我妈天天以泪洗面，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她月子里落下的病根导致她的身子一直不太好……你要是忘不了可以恨我。”
    叶湛的眼睛有些湿润。
    他不是嘴笨的人，可陌陌说的字字句句，都让他找不到词来反驳。
    是他对不起她。
    对不起她的父母，亲人。
    “陌陌，让我见你一面。”
    紧紧地抿了抿唇，叶湛轻声说。
    语气里的坚定不容置疑。
    他想见她，在l市没有说上一句话，他如今想她想是发疯。
    “叶湛，你是想让我心疼还是想让我难过呢？”
    她轻柔的话语像是一把利箭破空射进他心脏。
    他的呼吸狠狠一窒，捏着手机的力度骤然又收紧了一分。
    “你现在就算来了，我也不会见你的，你若非要见我，或者是有什么话当面跟我说，就养好伤再来。我之前说过，你是我心中的英雄，就算分了手，你也一样是。”
    叶湛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来。
    心口处，像是被堆放了一堆乱石，压得他无法呼吸。
    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缓解这种难受，他宁愿陌陌怨他恨他骂他，或者是哭着对他说她那几天的害怕，恐惧……
    可是，她没有。
    一样都没有。
    她是那么的冷静，又那么的善良。
    他甚至无法想像出，那天晚上她是怎样的心情答应他爷爷，用她自己去救他的。
    “陌陌，我爱你。”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情不自禁的，就说了出来。
    他明知道这样说，会惹得陌陌难过，还是说了。
    “把我忘掉。”
    她说完，便挂了他的电话。
    叶湛僵滞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整个人像是冰块似的一动不动，只有源源不断的寒凉气息散发出来。
    唐晋琛等了许久，不见叶湛抬步，甚至是说话。
    他咬咬牙，轻声问，“阿湛，还去吗？”
    刚才他和陌陌通话，他就站在旁边，有一部份是听见了的。
    陌陌要和叶湛分手。
    不让他去g市。
    她说，他是她心中的英雄。
    就算分了手，也一样是。
    “阿湛，你要是不放心，我到了g市见到陌陌后就和你联系，或者帮你拍几张照片发给你，你现在的身体状态确实不适合去g市。”
    叶湛缓缓转过脸，朝唐晋琛看去。
    对上唐晋琛关切的眼神，他嘴角扯起一抹苦笑，“她说我去了，她也不会见我。晋琛，我就先不去了，要是陌陌不愿意见你，或者是她的家人不你见她，你不要勉强，不要为难她。”
    “好。”
    唐晋琛轻轻点头。
    叶湛垂下眼眸，轻抿着嘴角，像是在思索还有什么需要叮嘱的，顿了一秒，又问，“顾之瞳没有牵怒于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