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放心，微臣必定守口如瓶。”
    苏清玄没有找他麻烦，御林军首领偷偷松了口气，将烫手山芋般的证词留了下来，连忙退了出去。
    至于外传，不用苏清玄交代他也是不敢的。
    开玩笑，也不看看外传的对象是谁，不提当年的苏世子，就是现在的小世子，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
    他嫌命长才跑出去瞎说。
    不过，他心里的确隐隐有一个疑问。
    小世子和太子殿下不是甥舅的关系么？两人还一起长大，感情甚深，小世子怎么会派人刺杀太子殿下？
    可若这事不是小世子做的，这些刺客的供词又怎么会完全一致，找不出任何破绽来？
    御林军首领觉得，京都的这潭水真是深，哪怕上一辈的人许多已经退至幕后，也不是他这样身份的人可以参与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自己的嘴，当成什么都不知道。
    *
    御林军首领离开之后，陈莱贴心的为苏清玄倒了杯茶。
    他那日受的伤势并不重，再加上刺杀一事背后摆明了有阴谋，这种时候，他又哪里敢休息？
    “殿下觉得，刺客一事真的是小世子做的么？”
    “我不信。”苏清玄盯着桌上的那份供词，眉眼阴翳，“可是，这供词……”
    陈莱心头一跳，莫不是因为这供词的事，太子殿下心里头动摇了吧？
    “殿下，奴才觉得这是一个针对于殿下和小世子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让殿下和小世子反目，殿下万万不可中计。”
    苏清玄扫了他一眼，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我自然知道，只是刺客的供词如此，我相信小白，不代表朝中那些老匹夫没这个想法。”
    被苏清玄这么一说，陈莱也明白了。
    的确，朝中虽然看似团结，可暗地里暗潮涌动，以往的谢宗人府一脉坍塌之后，朝中势力大致就分成了。
    亲皇党，一心听从皇上命令，以太子为尊。
    离王府一党，更亲近于离王府一脉，以小世子为尊。
    除此之外，还有齐宗人府一脉，其他零碎小势力一脉，什么于宗人府、大理寺……
    总的来说，里面的水深着呢。
    对太子殿下和小世子本人来说，也许他们互相信任，这些传言压根就无法挑拨他们对对方的信任。
    可这不代表，那些亲皇党的人，以及离王府一党底下的朝臣们不会多想。
    早在前几年，小世子刚刚在京都名声大噪之时，他就曾听到过一些风声。
    亲皇党的朝臣们十分惧怕离王府的势力，暗中一直觉得，小世子苏君白的名声太过显著，完全抢了太子殿下的风头。
    亦如当年的离王世子苏清吟一般。
    当年苏清吟以一介世子身份，力挫苏清辰、苏清夜、一众皇子，若非之后太子殿下出生，以其他几位皇子的下场，说不定这太子之位就要落到苏清吟手里了。
    而如今，苏清吟的儿子，又再一次压在了苏清玄的头上，容不得亲皇党的人不多想！
    为此，亲皇党的一众朝臣不知道在暗地里操了多少心，什么帮助太子殿下宣传名声，抹黑小世子苏君白，类似的小把戏他们不知道玩了多少。
    可偏偏他们操心的本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还跟苏君白两人兄弟情深，同进同出。
    可以说，亲皇党一脉的头发都操心白了。
    虽然陈莱不知道离王府一党下的朝臣是什么想法，但估计也跟亲皇党一脉差不多。
    这种时候，那刺客的供词要出被捅出来，只怕两党维持的和平会被瞬间撕破，作为朝堂势力最大的两党，亲皇党要是和离王府一党掐起来。
    那京都也就相当于是变天了……
    理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陈莱几乎一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亏他在皇上身边伺候了几十年，没想到看事情竟然这般表面，还以为那背后之人的目的，只是挑拨太子殿下和小世子的关系。
    “那殿下打算怎么做？”
    苏清玄也在愁这个问题，“目前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先阻止刺客的供词流出去，想办法查清京都那些流言是谁背后搞的鬼再说。”
    “殿下英明。”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嗯，你让他们抓紧查，尽量把流言先控制住。”
    “是，殿下。”
    *
    同一时刻，离王府清吟阁。
    离墨匆匆来报，“小世子，暗地里散播流言的人手抓到了。”
    “在哪？”
    “在暗堂。”
    苏君白倏地起身，“走，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赶到暗堂，几个衣着脏乱的人被绑在暗堂的柱子上，年纪有老有少，若非人是隐阁的人亲自抓到的，只怕苏君白会以为眼前这几人只是普通百姓。
    “小世子。”暗卫行礼。
    苏君白随意点了点头，问道，“招了么？”
    “还不曾。”
    人刚刚抓到，离墨就把小世子叫来了，他们还没来得及用刑。
    “那就动手吧，我等着。”
    苏君白扫了几人一眼，直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这么一坐，顿时给了暗卫们不少压力，几个暗卫也顾不得其他，从一旁拿着刑具就开始动上了手。
    离王府的暗堂是由苏清吟一手创立的，这里面的所有东西，也都是从隐阁那边搬过来的，可以说，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有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能力。
    暗卫们对逼供也有一套自己的手法，他们可不管自己手底下的是个老人还是个孩子，他们只知道，不招供，死也要死在用刑上。
    很快，被抓的几人就开始惨绝人寰的尖叫，那刺耳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暗堂。
    苏君白神色平静，手指敲着桌沿，眯着一双清亮的杏眸若有所思。
    约莫半个时辰，暗卫恭敬一礼，“小世子，他们招了。”
    “哦，是谁？”
    “是……太子苏清玄。”暗卫们可不懂苏清玄和苏君白的关系，他们只知道，犯人是这么说的。
    苏君白敲着桌沿的手指一顿，眸光微缩，“供词统一么？”
    “统一，几人都是这样说的。”
    这种事，不用主子吩咐，暗卫们也是懂得该怎么做的，供词这种东西，一个人是有可能撒谎的，只有所有人的供词一致，他们才会上报。
    苏君白沉默了一会儿，突的起身离开，在出暗堂的最后一刻，冷冽如冰的嗓音传进了暗卫们的耳中。
    “都杀了，记得，毁尸灭迹。”
    “是，小世子！”
    出了暗堂，苏君白回到了书房之中。
    跟了苏君白多年，离墨一看自家主子坐在书桌前，眼角微垂，一脸失神的模样，就知道自家主子这是心情不好的表现。
    “小世子，你觉得这些流言真是太子殿下弄出来的么？”
    以他跟随小世子多年的经验，这件事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阴谋，只是背后之人这局设的也太深了。
    “是，也不是。”苏君白回神，抬眸看了他一眼，微不可见的轻嗤一声。
    “小八的性子我了解，他不会做这种事，可是……”
    “亲皇党的那些人，可不会理小八是怎么想的。”
    “小世子的意思是，这些事其实是亲皇党一脉的人做的？”
    离墨脑子突然转过了弯来，是啊，这样一来事情倒是对的上了！
    亲皇党的那些人一向看小世子不顺眼，巴不得京都只有太子殿下一个人才华出众，会故意挑拨小世子和太子殿下的关系也实属正常。
    “那这件事小世子打算跟太子殿下说么？”
    亲皇党的人，总要听太子殿下的命令吧？
    只要小世子去找了太子殿下，这件事不就可以解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