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休沐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云端本以为等他去了宫里头处理朝政,她就能悠闲地过几日,没想到等她迷迷糊糊间睁眼时,人已经在去宫里的马车里了。
“你去宫里是要去处理事情的,你带我去,不好吧?”云端抓了抓头发,垂死挣扎,因为她真的不想去宫里。
夜玄拿着玉梳将她的头发理顺,闻言神情没有一丝变化,“你在我身边,我才放心。”
云端听他此话瞬间很无奈,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算了,反正她在王府里也就是看医书和做笔记,为她要写的医书增加内容,这些在宫里头也能做,如果这样他能安心的话,那就随他去吧。
长乐殿。
夜玄在外殿处理朝政,与大臣商议事情,云端则在内殿干着自己的事情,等将今日份的任务完成后,她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又锤了锤酸痛的肩膀。
她一抬头便能看见外头的夜玄正神色认真地说着什么,夜玄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眸光一转便与云端对上了视线。
云端下意识嘴角上扬,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眸中碎光闪耀,让人一见便心情愉悦。
夜玄回以浅笑,然后盯着她不放。
回禀完都察院事务的右都御史赵显垂着头,好半晌都未听到夜玄说话,遂大着胆子微微抬头,便发现殿下盯着内殿的方向浅笑,也不知看到了什么。
他眼睛偷偷瞥向那个方向,却只看见了低垂着的帐幔,瞧不见帐幔后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赵显害怕被夜玄发现,自然不敢抬头去瞧,没发现什么后便又将眼神收了回来。
“行了,你所说之事本王知晓了,下去吧。”
等了好久,赵显终于等来了夜玄开口,他自然不敢对夜玄的吩咐有什么意见,躬身退了出去。
“饿了吧?”夜玄起身走近内殿,轻捏了一下云端的脸颊。
云端摸了摸肚子,“有点儿饿。”
“现在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我们去用膳吧。”夜玄将云端从铺了软垫的圆椅上拉起,带着她往长乐殿膳厅的方向走去。
“万一我们去用饭时有大臣来找你了怎么办?”云端很是疑惑地问了这个问题。
夜玄将手随意搭在云端肩头,闻言轻笑了一声,“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这么不识趣,专挑用膳的时辰来寻我。”
云端眨了眨眼,觉得夜玄的话很有道理,在上司吃饭时去打扰人家,这不是给上司找不痛快嘛,她一个小姑娘都懂的道理,那些在官场上浸淫多年的老油条怎么会不懂呢。
如此一想,她就放心了,她可不想成为耽误夜玄处理公事的搅屎……,呸,拦路石。
夜玄之前在宫里头时,很少吃御膳房的东西,都是王府的厨子直接跟着他来宫里头,在长乐殿的小厨房里专门为他一人做饭。
今日和以前的区别就是,多了一个云端。
刚进膳厅,云端就闻到了令人食指大动的菜香味,她瞬间便感觉肚子更饿了。
等用完膳,吃得肚子溜圆的云端已经完全不想动了。
“看来这位大厨的手艺果然合你口味。”夜玄看到云端今日比往日多吃了一碗饭,才有此言。虽然觉得她多吃一些是好事,可他心里莫名有些酸溜溜的。
吃他做的饭时,她顶多多吃半碗,可没见她这么给面子的多吃一碗过。
云端并不是很明白夜玄的意思,“以前难道不都是这位大厨做的饭吗?”她尝着这饭菜的口味与往日的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啊。
“你没尝出来?”
云端诚实摇头,“没有。”然后她疑惑地问道:“这位大厨有何特殊之处吗?”
“没有。”既然她没尝出来,他自然不会多嘴。
这位大厨之前本是宫里的御厨,后来他在父皇跟前夸了一下对方做的糕点,父皇便将大厨送给了定王府。对方做糕点的手艺他倒是学会了,只是还没有机会做给小姑娘吃。
大厨这段时间有事归家,今日才回来,所以这也是小姑娘第一次吃对方做的菜。
不过小姑娘曾经一次性吃过对方做的许多糕点,可见很喜欢对方的手艺。
对于小姑娘喜欢别的男人做的糕点这件事,他心里其实有些不大痛快,但他总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将那大厨如何。
小姑娘原来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做的饭菜有什么区别,真的是太令人心情愉悦了!
云端不太明白夜玄为何忽然心情很好的样子,猜测着他或许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就算是夫妻,也有自己的小秘密嘛,她就装作没看到好了。
用完膳,夜玄继续去处理事情了,云端则在长乐殿外头转悠着消食。
宫道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云端下意识回头,便看到了一个明明脸庞很陌生却诡异的有几分熟悉感的人。
元灏见云端看到了他,拱手行礼道:“见过小舅母。”
云端眉梢动了动,“你是……元郡伯?”停顿了片刻,她才想出该如何唤他,因为会唤她小舅母、又穿一身青袍的,只有元灏。
说来元灏的身份也挺尴尬的,明明是公主之子,却没有任何官职,只被皇帝象征性地封了个从四品的郡伯,每年领着勉强不让他饿死的食禄,还借住在平王府。
平王虽是他的亲舅舅,但到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怎么会没有遇到委屈的时候。
而他会有此境遇,不过是因为他的亲生父亲也就是戎弥前王死了,能护着他的母亲也死了。
但这些都不是他作恶的理由。
“小舅母好眼力,竟能认出元灏。”元灏的眉眼分外温和,语调也极其柔和。
云端笑了笑,笑容里有着不易让人察觉的冷淡,“早就听说元郡伯喜穿青衣,还是很好认的。”
好吧,她这话纯属扯淡,能认出对方自然是见过对方的画像,画像上的人虽说不得十分像,但七八分还是有的。
为了避免认不出人的尴尬,她闲暇之时就已经将京城里可能会与她有接触的人都了解了个遍,除了画像外,还有性情、家世以及与其交好的人,甚至还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秘密。
元灏并未感觉出来云端的冷淡,闻言轻笑了一声,然后问起了夜玄,“小王舅是在长乐殿里吗?”
“嗯。”云端说了这么一个字便闭口不言,反正与元灏不熟,何必尬聊,她不想与他说话的意图都这么明显了,他不至于这么不识趣吧。
元灏自然看出了云端的态度,原本扬起的嘴角不由下拉了几分,语气倒是没什么变化,“淑妃娘娘还在等着元灏,元灏不能与您多聊了,便先行离去了,望小舅母见谅。”
“去吧。”虽然元灏比她还要大两岁,但云端的语气却摆足了长辈的架子。
元灏微微躬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才直起身子转身离去。
淑妃与元灏的生母祺宁公主交好,不时便会召他进宫慰问一番,皇帝对此也从未说过什么,渐渐地,元灏每月进宫两次竟成了惯例。
今日恰巧又是他进宫的日子,而去淑妃的永华殿,长乐殿是必经之地,云端会遇到元灏也不算意外。
云端将遇到元灏的事只当做是一个小小插曲,根本未放在心上,所以也未告知夜玄,反正修一、修二还有青月都在她跟前,总有人会去跟他禀报的,她就不多嘴了。
夜玄休息期间虽有皇帝处理政事,可到底年事已高,很多的事情还是积攒了下来,哪怕是到了深夜,夜玄还在看折子。
看着一直在增加的折子,云端估摸着没有几日是处理不完的,这几日恐怕得住在宫里头。
一想到宫里不知有着多少的冤魂,云端便觉得周身凉嗖嗖的,明明困极了,却不愿意离开夜玄半步。反正夜玄坐的檀木椅那么宽,一个小小的她还是挤得下的。
夜玄一开始对于她突然变得黏人的行为有些不解,但在注意到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看着周围的眼神时,他瞬间了悟。
折子今夜注定是处理不完了,反正都不是什么特别急切的事儿,还不如睡个好觉后再继续处理。
想着,他便抱起了明显有些困顿的云端,向内殿而去。
刚被夜玄放到床上的云端,往里滚了两滚,然后便与周公去畅谈人生了。
夜玄看着她毫不设防的样子浅笑。
云端就算在宫里头,有些应酬却还是找上了她。
大概就是某某郡公的夫人见府里菊花开的甚好,特意办了一个赏菊会,邀各位夫人前去共同品赏,还可以带上自己的儿女。
明面上的意思是如此,青月却跟云端分享了一个八卦。
“其实是郡公府上的嫡小姐出府买胭脂水粉时瞧上了在茶楼里品茶的一个公子,便让她母亲办了这个赏菊会。她母亲与那位公子的母亲有些私交,私下里也与那位公子的母亲打过招呼了,但只说了有结亲之意,并未言及其他。如果那位公子对小姐也有意,这亲事便成了。”
对于这个用意如此迂回的赏菊会,云端有些瞠目结舌,然后再一次感叹朝夜国风气的开放,她还以为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原来婚前还是会见上那么几面的。
当然,她与夜玄纯属例外,不归于此类。
按照她之前了解的京城各府人物,丞相府的夫人也就是宁楚楚的母亲与那位郡公府夫人是手帕交,这请帖连她这个“京城外来户”都有,作为好友之女的宁楚楚肯定也有请帖,所以她总有种赏菊宴上会发生什么事儿的感觉。
既如此,她就不凑热闹了,怕麻烦。
再说,她头顶上定王妃的头衔现在可是别人用来攻矸夜玄的好东西,谢绝一些不必要的社交,也能给夜玄少添些麻烦。
最重要的是,夜玄现在根本不让她离他的距离超过十八丈远,十八丈大概就是三十步左右,三十步约摸五十米远,她顶多也就在长乐殿周围转悠转悠,去大臣府里参加赏菊宴,想都不敢想。
反正她对于宴会一类的东西向来不感兴趣,不去也好。
宫里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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