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是最后一次针灸,之后只需要喝药便够了。”说着,云端将新的药方递给迟管家,“之前的药可以不用喝了,这是新的药方,以后就按新的药方来。”
迟管家虽然还不能行走,但多年没有任何感觉的腿部这些时日却不时就会疼一阵,这种感觉让他确信,他的腿可能真的要好了。
心中的无限感激最后也只化为了一句话,“多谢王妃。”
云端摆摆手,“没事,我学医术本来就是治病救人的,要是一个病人都没有,那我的医术不就白学了嘛。”
迟管家摇了摇头,“那不一样的,您虽然是大夫,但也是王妃,身份尊贵,就算是贵人们也不一定有请您出手的资格,还得看您愿不愿意,您能主动为属下医治,是降尊纡贵,属下会永远记住此恩的,以后王妃若有命令,属下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万死不辞。”
云端故意逗他,“那我若叫你去干对阿玄不利的事情呢?”
迟管家卡壳了,看了旁边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夜玄一眼,然后笑着道:“王妃说笑了,属下相信您不会的。”他辉煌过,也落魄过,不知看透了多少人的心,王妃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云端也笑了。
她将手里的另一张纸给了一旁侍候的下人,“按照这图上的穴位图,每日为管家按摩,能让他好的更快些。”毕竟已经多年没有知觉了,除了药物治疗外,还得需要一些辅助手段。
下人将纸接过,低着头道了一声,“是,奴明白了。”
等出了迟管家住的院子,修一便来禀报道:“殿下,盛大夫已经将神医谷的诸位长老接来京城了,现在正在半夏院里。”
云端听到“神医谷长老”几个字眼时,瞬间想起了关于那些可爱的老头儿们的记忆。
她就说怎么有段时间没见盛灼了,原来是回神医谷接长老们去了。长老们到底年纪大了,路途遥远,肯定是慢行的,所以才花费了这么长时间吧。
夜玄已经知道云端跟神医谷的长老们有过接触,所以低头问她,“想去看看吗?”
云端摇了摇头,“不必了,曾经相识,此刻也只是陌路人,没有见的必要。”
重新去认识一群早就认识的人,太容易露出破绽,还是不去见了。
“好。”夜玄柔声说了一个字后,转头吩咐修一道:“让他们休整一日,明日带他们进宫。”
“是。”修一领命而去。
“父皇的身子骨大不如前,所以我才让盛灼去将长老们接来,以防万一。”夜玄对什么都不知道的云端解释道。
若是父皇的身子突然出了什么岔子,太医也无法的话,再去请神医谷的人就迟了,不如提前将他们接来京城,随时待命。
“嗯。”云端点点头,然后道:“他们初来京城,你这个东道主怎么也得去招待他们一下,我自己回去,你去半夏院吧。”
“我送你回去后再去。”夜玄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回去,自然要送她回去。
“那行吧。”云端对这个无所谓,总不能不让他送吧。
第二日,平王便沉不住气了。
“收拾一番,随本王……攻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得速战速决了。
平王的数万兵马还没到皇城附近,斥候便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殿下,不好了,有大量的兵马包围了我们。”
正骑在马上的平王原本意气风发的神色一收,眸子凌厉地看向斥候,“你说什么?”
斥候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也就是此时,三面突然冒出来很多陌生的铁骑,呈包围之势、势不可挡地碾压了过来。
平王看向唯一没人的皇城方向,当机立断道:“撤。”说着,一扬马鞭,率先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等平王等人到达皇城门外时,已经彻底被那些陌生的铁骑包围了。
平王知道自己败局已定,因为对方的人马比他的起码多一倍,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一身戎装的荀松盛驾马出列,远远抱拳,高声道:“平王殿下,别来无恙啊。”
平王认出了荀松盛,因为他曾经回京述职过,他们二人见过好几次,他还向对方抛过橄榄枝,但被拒绝了,没想到今日竟会败到他手上。
哪怕知道会败,他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
“摘上头那个花枝上的,将上面的梅花都摘下来。”外罩厚实的白色大氅、一手抱着暖炉、一手提着花篮的云端指挥夜玄摘梅花。
她能够到的梅花开的不好,开的繁盛的她又够不到,只能夜玄动手。
夜玄将花枝拉了下来,边摘边往花篮里放。
云端鼻间全是芳香馥郁的梅花香,这沁人心脾的味道让她深吸了一口气。
原本一脸享受的她突然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这梅花香中怎么还有一股血腥味?
觉得自己闻错了的云端又深嗅了一下,她立马确定,她没闻错,确实有一股血腥味。
正在此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修二几乎是小跑进来的。
他对着正在摘花的夜玄道:“殿下,平王殿下被荀将军俘获了,现下正押往宫里。”
夜玄摘花的手顿了顿,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随意地“嗯”了一声。
修二说完该说的事情后,便极有眼力见儿地退出了梅花林。
夜玄将快秃了的花枝放开,然后低头问云端,“还想摘哪棵树上的花?”
云端从听到修二说的话后便猜测到鼻间的血腥味从何而来,有些恶心的她摇了摇头,对什么都没闻到的夜玄道:“不了,我们回房间去吧,这里有血腥味。”
夜玄鼻子动了动,除了花香外,他还真什么都没闻见。但他知道云端嗅觉灵敏,因此也不怀疑她的话,“好,我们回去。”
回到房间后,闻不到血腥味的云端总算是舒服了不少。
唉,从前只是对血腥味有点儿心理阴影,所以不想闻它。时间长了,倒成了习惯,这毛病怕是永远都好不了了。
平王府。
元灏推开了夜延彧房间的门,虽然屋子里的东西乱糟糟的,但他还是一眼看到了抱腿坐在床上的人。
将食盒中的饭菜取了出来,他道:“吃饭了。”
夜延彧低着头,沉默不语,也不动弹。
元灏将饭菜摆好后便坐了下来,嘁笑一声,“怎么?你这两日水米未进,也不吃东西,是打算将自己饿死?”
夜延彧抬头看了他一眼,眸中红血丝遍布,“表兄,你说父王为何要叛变?皇祖父从未亏待过他,他为何想夺了皇祖父的位置?”
元灏面色平静,“舅舅作为皇子,会觊觎皇位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惜他失败了。”
夜延彧将干涩的眼睛闭上,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元灏看着走不出来自我困境的夜延彧,突然道:“舅舅带着兵马包围了皇城,已经被抓回来了,现在就在皇宫,你是想等着收他的死讯吗?”
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夜延彧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愕然地抬起头来,眸中很是茫然,明显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元灏只能继续道:“先吃饭,然后去宫里求情,让陛下饶舅舅一命。”
夜延彧听到这话,像找到了什么人生方向似的,立马想去皇宫,但无力的双腿差点儿让他摔了一个大马趴。
元灏连忙上前几步扶住他,“身子这么虚弱,你怕是还没走到皇宫就先晕倒了,先将饭吃了再去,舅舅刚被押去皇宫,不会这么快就被审判的,别着急。”
夜延彧怎么能不急,匆匆喝了一碗粥,补充了些体力后便往宫里去了。
元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刚走到自己的院门前,便看到了一身黛衣的女子正站在他的房门前。
“公子。”
女子一见到他,便依偎了过来,情意绵绵道:“许久未见,公子有没有想我呀?”
元灏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问道:“你来此,可是元炁教出了什么问题?”
女子摇摇头,“不是,是义父要见你。”
说着,推开房间的门。
裹着雪白色狐裘披风的戎弥王坐在圆椅上,听到开门的声音后看向了门边,他对不肯出去的女子道:“黛榕,出去。”
名为黛榕的女子嘟了嘟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退了出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有些真相也该告诉你了。”戎弥王看着元灏的目光没有从前公事公办的冷冽,而是带着些许慈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被绑起来的平王跪在帝辰殿,面上没有一丝后悔之色。
他已经为皇位努力过了,现在再不甘也无济于事了,上次有荆家家主救他,荆家家主意外死在了他的手下手里,现在估计没人会救他了。
刚知道一些事情的皇帝忍着滔天巨怒,“不急,你所做下的孽还得做个了结。”
平王有种不好的预感,气势都不由自主地短了半截,“什么意思?”
皇帝冷笑一声,突然将手边颜色泛黄的信纸扔了过去,“朕没有你这个畜生一般的儿子。”
平王只看到了信纸上的一点儿内容,但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些是什么东西。他一脸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的,这些信,本王明明让人烧了,怎么可能还在,不可能的,不可能。”
“陛下,平王府的世子求见。”
皇帝看了一眼平王,知道夜延彧是来干嘛的,本想不见的,但思虑片刻后,他改变了主意,“宣他进来。”好好让他看看,他的父王是怎么丧心病狂的一个人。
亲情在他眼里,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夜延彧进来后,虽然想第一时间求情,但他不太清楚皇帝打算如何处罚父王,便未多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站立在一旁。
没多久,又有宦官进来通报,“禀陛下,元郡伯求见。”
梅林折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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