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过去，肖禾心底并没有多抵触，事实上，那段时光也许卑微，但是于她而言，很美好。
    少女所有不为人所知的悸动，因为一个人而欢喜悲伤的点点滴滴，十六七岁的年纪，她和所有人一样，心里装了一个人。
    那个人好看，耀眼。
    让她拼尽了全力也想靠近。
    肖禾思绪飘向有些泛黄的回忆，眼底缓缓浮起一层光，半晌后，她脸在黑暗中微微发红：“那时候我每天都很努力的学习，当然比不上你这样的学霸，但每次考试也能勉强考个前十，考完后换座位时班里会按成绩排名先后挑选座位，这样，不管怎么换座位，我每次都能挑到你前桌的位置。”
    “......”这个他完全不知道。
    很难想象，会有一个人喜欢另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到这种地步。
    “不过......”裴致好奇：“为什么不坐我同桌？”
    “怂。”
    “......”可以说是很真实了。
    “主要是怕沉迷美色影响学习，连你后桌的位置都不能拥有。”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裴致竟然无言以对。
    肖禾看着他微微发怔的模样，抬手勾了下月光下他好似镀了一层光的睫毛：“我是不是很傻？”
    第48章
    “傻。”
    “......”这个回答认真的吗？
    见肖禾嘟了嘟嘴, 裴致低笑一声，补充道：“傻的可爱。”
    “......”
    肖禾盯着男人看了三秒，忽的凑上前去, 在裴致薄唇上落下一个吻，蜻蜓点水, 随即收回。
    “嗯？干什么？”
    “看你嘴上抹了什么，嘴这么甜。”
    裴致顿了两秒, 扣着肖禾的后脑亲回去, 缠绵悱恻的一个吻。
    末了, 裴致低低喘息着抵住肖禾的额头：“这么尝才能尝出来, 甜吗？”
    肖禾舔了下唇，说实话：“甜。”
    心里甜，唇齿间的味道也像是变成了奶油味。
    这个一番插曲，原先一晚压在心里的重负忽然就变得轻松了。
    肖禾重新靠近裴致的怀里, 抬出一只手轻轻刮着他长到过分仿佛成精的睫毛：“你还想知道其他吗？”
    “想。”
    关于高中时候的往事, 他只依稀记得三三两两, 而关于肖禾的, 连三三两两都没有。
    那些过去，她追着他跑的过去，他全部想知道。
    他想知道，她究竟有多喜欢他。
    他想知道, 她为他曾受过多少委屈。
    肖禾盯着他专注认真的眼睛看了几秒, 思绪再一次回到过去，那些细碎的, 让人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时光。
    静了几秒，她继续道：“其实第一次见你，是在开学第一天，确实是开学演讲，不过你站在台下，人群中格外显眼。”
    “那时候我一眼就喜欢上你了，那个时候大概很少有女生会不喜欢你，我只是其中的一个，还是最怂的那个，不敢给你写情书，不敢悄悄拉你去小树林告白。”
    “我只敢偷偷的看你，偷偷的给你送东西，开学那会儿还没分座位，你坐我边上不远处，有次我上课看你，恰好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被罚抄那盘课文十遍，还有一次我正下楼，你上楼，我注意力全在你身上，一脚踩空滚下了楼，就是从你脚边滚过去，你当时震惊了一下，就走掉了......”
    “这件事，我有印象。”裴致忽的出声：“因为你滚下去的时候抓了一下我的裤脚，差点也把我拽倒。”
    “......”所以这就是你无情走掉的理由？
    看到同班同学滚下楼甩都不甩一下？
    “那我不也没拽到你嘛，干什么这么小气......”肖禾鼓了鼓腮帮子。
    “我没有小气，那个叫什么林洋的说错了，因为你抓了我一下，我注意到你了，是我去办公室找的老师。”
    咦？
    所以高中时候裴致跟她之间并不是一点瓜葛都没有？
    他居然还救下她一条腿呢！
    虽然她是因为他才断的腿.....
    并且在那之后腿上还打了一个月的石膏，为此她长达一个月穿着拖鞋拄着拐杖上学。
    但就算这样也觉得好开心！
    肖禾愣了一下，眼底就透出笑意来：“那林洋说的另一件事呢？你又没有印象？就我扎双马尾那天。”
    “有。”裴致一言难尽的看了肖禾一眼：“而且这个算是我高中三年唯一一件印象深刻的事情。”
    那天不知道是哪个男生起的头，说起喜欢的女生类型，他正做题，没兴趣参与这种无聊的东西。
    但同桌推了他好几下，后来为了能安心学习，他扫了一眼书上的卡通图案，随口一答：清纯可爱的，双马尾，百褶裙。
    隔天，中午，课前，整个教室乱糟糟的，有个女生背着书包垂着头进来，双马尾，百褶裙。
    然后，整个班级就安静了。
    代课老师随后探进个脑袋来，正纳闷，今天还没上课教室怎么就这么安静，抬头一看：......
    愣了得有一分钟，那个女生就被带走了。
    上课的时候才回来。
    下午，活动课的时候，他去办公室帮着老师判作业，就见那个女生站在班主任面前，低着头，肩膀一颤一颤的。
    而班主任拿着课本气的浑身都在颤抖：你这是什么玩意儿？演巴拉拉小魔仙呢？不知道学校规定不能有奇装异服得穿校服，校服！还扎两揪，哪咤都没你这么气人！
    那天，不仅裴致，整个年级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了，还纷纷来他们班围观。
    只可惜，明恋暗恋他的人多如牛毛，他并没有记住那个名字那张脸。
    肖禾也想起不堪回首的过往，记得当时被班主任在办公室骂的直掉眼泪，现在想起来，却觉得自己当时确实是个沙雕。
    但那会儿中二时期，脑回路也比较清奇，头一次觉得有机会不说话就能让裴致知道她的心意，所以尽管知道可能会挨骂，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那么去了学校。
    不过......
    肖禾眨眨眼睛，认真的看着裴致：“那天我的装扮真的不好看吗？”
    双马尾，百褶裙，现在很多网红都走这个路线。
    裴致仔细想了下，没忍住笑出声来：“你的上衣是绿的，裙子是红的......”
    “......”想死。
    当时走的急，也没有别的裙子，只有秦香莲给她买的，秦香莲的审美很质朴，就喜欢大红大紫这种迷醉的颜色，她能怎么办？
    她也很绝望！
    肖禾咬着下唇，盯着难得笑到不可抑止的裴致：“你觉得我打你一顿怎么样？这样你就可以失忆了。”
    “咳。”裴致敛了几分笑意，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笑了，继续说。”
    “我记得还有一次，特别丢脸。”肖禾想到过去，停不下话匣：“就有次，我趁课后没人，想给你偷偷塞份情书，结果刚刚打开你的书，你好像忘带了什么东西，折回身来，然后你看着我手里粉颜色的信封，直接跟我说，不看，拿走。”
    “超级无情，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给你送过情书。”
    “想追上你，真的太难了。”
    “......”不然他也不会单身这么多年。
    “不过。”肖禾露出一口小白牙：“我并没有放弃，后来你桌肚里收到了巧克力是我放的，下雨天的雨伞是我放的，还有打篮球受伤的药也是我放的，我持之以恒找尽各种办法在你面前晃来晃去，我甚至为了你学了文科，拼命考到和你一个班级，但我真的是太笨了，就算这样都没能跟你考到一个大学。”
    “然后我补习了一年，补习那年我每天只睡三个小时，脸上疯狂爆豆！头都秃了！一年后，终于和你考到了一个学校，成了你的学妹。”
    “在这之后我又继续持之以恒的在你面前晃了整整三年，试图找存在感试图找机会表白，终于，所有的一切在今天有了结果。”
    “有句话说的真好，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女人面带笑意语气淡淡的说着这些年的守护和追逐，像是讲着别人的故事，那些委屈和伤心，全部一笔带过轻描淡写。
    可裴致看着她，生平头一次察觉到爱情的重量。
    不是一时兴起，不是甜言蜜语。
    那是一场长达十年的勇往直前，那是纵使撞的头破血流也不回头的不顾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碰到这么一个人。
    穿越无数风雨和波涛，来到他面前，给他这世上最好的爱情。
    肖禾说完，就见男人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目光沉沉。
    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肖禾呐呐的出声：“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感到压力，觉得要补偿什么，这些年我喜欢你心甘情愿，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能在以后珍惜这段感情......”
    话还没说完，肖禾整个人就被裴致紧紧圈进了怀里，男人有些颤抖的声音落在她耳畔：“我知道，我都知道。”
    “往后，我不会让你再受一丁点委屈。”
    “这一辈子，我裴致认定你了。”
    肖禾顿了几秒，手掌缓缓落在男人后背。
    闭上眼睛之前，她看到有月光顺着窗棂扫进来。
    今晚的月色，真的很美。
    一夜安稳，翌日，肖禾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发现肚子在咕噜咕噜叫。
    裴致醒的比她早，但大概是怕吵醒她，并没有起，还在保持着原先的姿势躺着。
    听到她肚子叫，他笑笑：“饿了？想吃什么？我让张妈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