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瑾言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顾靳临，自然地说道：“那素素，我先走了。”
    乔素点了点头：“回见。”
    坐进车内后，脸色依旧紧绷。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心情乱糟糟的，无数的念头混杂在一起，纠缠着几分自责和懊悔。
    素白的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黯然，顾靳临暗下眸子，“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差不多……吧。”
    回想起农依最后那委屈隐忍的眼神，乔素痛苦：“我有个朋友出了点意外……因为一时着急，抱歉，在宴会上突然离开。”
    怎么说，她在宴会上突然离开，还将牧瑾言带走，的确做得不应该。
    希望没造成什么麻烦比较好。
    白皙的额头艳艳皱起，眉心隐约呈现出“川”字，让人不禁想要替她抚平。
    泛着微凉的指尖轻轻按了按鼓起的眉间，对上女孩诧异的眼神，顾靳临勾了勾唇，“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语气低沉，又带着几分暗示的味道。
    乔素眨眨眼，俊逸的脸庞映着车窗外的灯光，眼眸越发深邃。
    棠馆。
    回到房间，乔素立即打开电脑，利用隐秘的黑客技术，直接侵入。
    十指在键盘上飞舞得快让人看不清，很快，有关陶金的生平事迹，密密麻麻地呈现在电脑面前。
    猥x幼女，侵犯女性，收受贿赂，包养情人……
    各种恶心的烂事，陶金这个畜生全占了！
    看着那些文字阐述的事实，乔素气得几欲犯呕，忍着恶心，将他的罪行全部打包出来，随后，发给牧瑾言。
    “这就是我查到的全部内容，陶金那里，就拜托你了。”
    不过三分钟，就收到牧瑾言的一条语音，“嗯，我办事你放心。”
    熟悉的承诺让人艳艳松了口气你，合上电脑，乔素低头，握紧手机，眼底闪过一丝痛意。
    事关农依的名声，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她不方便出面，只能让牧瑾言帮忙出面。
    否则……她一定把陶金千刀万剐！
    女孩清冷的眼眸一眯，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红唇紧紧地抿着。
    还有依依的那个女经纪人红姐，留在依依的身边就是个祸患！
    下一刻，纤细的指尖继续在键盘上掠过，没过一会儿，屏幕上密密麻麻显示的，都是红姐近些年来的烂账。
    私下克扣艺人费用，出卖行程记录，甚至是公然拉皮条……
    呵呵！
    乔素冷下来脸，反手，直接把证据发送出去！
    ……
    “……二爷，事情的起因就是这样，因为好友出事，太太才匆匆离开宴会。”
    顾一汇报着手头刚出炉的信息，一眼瞟过，心底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场灾难啊……
    顾靳临黑眸一转，眼前浮现出那张紧皱自责的小脸，心口一堵。
    这个傻女人，该不会把事情的源头怪罪到自己身上了吧。
    眼神蓦然寒了下来，夹杂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心疼。
    “陶金是吗？”
    顾靳临眼底划过寒意，冷冷勾唇，“吩咐下去，虹城不允许有这样的渣滓。”
    顾一肃然应下，敢得罪二爷的夫人，简直找死。
    因为农依的事情，乔素一整晚都难以入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下面还有淡淡的乌青，可见昨晚并没有睡好。
    也没胃口吃早饭，径直打车去了农依所居住的小区。
    原本她还犹豫该以什么样的借口上门，可没想到，人刚站到门口还不到半分钟，大门便从里面被打开。
    “站在门口多热呀，素素，快进来。”
    钻入耳畔的，是一如既往轻快活泼的声音。
    抬头，看着眼前忽闪着小鹿般纯澈眼眸的人，嗓音一时变得干涩，“农依，你……”
    面前扎着马尾，一脸笑容的女孩，真的是昨晚那个遭受伤害，哭得不能自已的农依吗？
    乔素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确认。
    “哎呀，你不用担心我。”
    农依脸上笑得毫无阴霾，“我都想清楚了，日子总是还要一起过下去的，昨晚的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嘛。”
    嘴角轻扬，笑容甜甜，可乔素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变化。
    原先毫无阴霾的双眸之上，终究还是多了层淡淡的薄雾。
    乔素心底泛着苦涩。
    也许这样也好，至少农依还愿意向前看。
    清了清嗓子，勾起一抹如往日般的淡弧，“皇后路那里新开了家商场，我们去逛街吧。”
    她担心农依心中还会有芥蒂，想陪她到处走走，就当做是散心也好。
    “抱歉素素，我今天没空。”
    农依的脸上挂上浅浅的歉意，“红姐刚帮我牵了条线，我今天要去试镜。”
    似乎是印证她说的话一样，远处突然传来喇叭的滴滴声。
    “农依，快上车，一会儿要迟到了。”是红姐的声音。
    “……这么快就去工作？”
    沉默了一会儿，乔素轻声开口，难掩心疼。
    “机会不等人嘛。”
    农依轻笑了一声，招手告别，很快上了保姆车。
    “你也算是因祸得福，那么大的ip竟然也能看中你。”
    副驾驶上，红姐捧着手机处理公事，头也不抬地说道，“农依，你现在年纪也轻，该想着的，是怎样在娱乐圈搞红自己，红了才不会让别人瞧不起你。”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的，都要记住实现利益最大化，只有当好处落在自己身上，才不会吃亏，圈内的水深着呢，你呀，还得好好学着点。”
    染着俗红的指甲在眼前不断晃荡指指点点，农依低下头，不自觉抓紧了手中的包带，“好的，红姐。”
    “哼，这才像话。”
    红姐轻蔑一笑，继续开始唠唠叨叨地灌输着她那些谬论，“在娱乐圈里，只有听话懂事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只是话还没说话，身旁的电话骤然响起，红姐看是娱乐公司打来的，开始并没放在心上，只是等电话对面说些两句话，原本高高在上的嘴脸一下子变了！
    “什么？公司现在要开除我？！”
    边上，农依本来低垂黯然的眼眸，噌的一下亮了起来。
    ……
    回到浮生，乔素着手处理手中的公务，没过多久，前台的人便将每日订的例报放在她桌上。
    一开始还没多在意，无意间瞄了一眼，版面上硕大的黑体字夺人眼球。
    【房地产再添新鲜血液：乔氏公司正式颁布声明，下月将参与城区地皮拍卖会！】
    先是一愣，手中力道一紧，脆弱的纸缘已经被撕开一角。
    但这点细节，乔素已经顾不上了，一目十行扫完报道内容，眉心紧拧得都能夹死人。
    一股荒谬的情绪从心底浮出。
    突然改变公司运营方向……是嫌乔家衰败的还不够快吗？！
    早些年，乔家其实就是依靠服装设计发家的，也别是爷爷乔向文还在世的时候，凭借数十张以凤凰为主题的设计图，直接将当时的乔家推向了巅峰。
    可惜后来，因为身体的缘故，乔向文只能退居二线，将公司交给自己的儿子乔正诚管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乔家隐约有了衰落的征兆。
    即使病逝之前殚精竭虑布置周全，也只能隐隐约约维系着二流家族的地位。
    可现在，乔家竟然掉头要去进军房地产行业，还是全然陌生的领域？！
    是觉得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通篇文章看下来，乔素差点气笑了。
    也不知道是谁做出这个决定的……
    皱了皱眉，把烦人的报纸推到一边。
    不管怎样，等下次见到人，她得提醒一句。
    下班后，门口遇到的，还是熟悉的科尼塞克。
    这些天，基本上负责接送她上下班的人，都变成了顾靳临，乔素也渐渐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
    到了医院，她先去找了医生，照例询问奶奶的近况，得知奶奶的身体在不断的好转，也渐渐放下心。
    去病房转了一圈，容翠云在尽心尽力地照顾人，正端着盆水，准备清理一下庞清芬的身体。
    乔素见到，便留下来一起帮忙，等替奶奶擦拭完身体，额间已经挂上一层虚虚的薄汗。
    容翠云瞧见乔素拿纸擦脸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衣角，“大小姐，你放心，老夫人这里由我负责就好了，外面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好，如果奶奶有什么事情，尽管给我打电话。”
    乔素吩咐了一声，看了眼还闭眼躺在床上的奶奶，伸手替她仔细地盖好被子，待了一会儿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
    一扭头，便看到一袭黑色长风衣的男人，静静地倚靠在墙上。
    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眉眼凌冽，幽深的眼眸仿佛有魔力一般，能将人吸引蛊惑。
    似是听到门口的动静声，顾靳临回头，对上那双纯澈的眼眸，低沉问道，“老太太的情况怎么样？”
    “还是和以前一样，医生说身体上已经无碍。”
    乔素说道，眉间带愁，“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苏醒过来……”
    “改天我让欧阳璟来一趟，说不定会他有办法。”顾靳临说道。
    听罢，乔素也只能点点头，看着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冽气息的男人，心底忽然有些过意不去。
    说起来，奶奶意外昏迷住院的事情上，其实顾靳临替她解决了不少的难题。
    连现在的主治医生，也是他专门从别的地方聘请过来的，医术绝对有保证。
    这样忙前忙后……搞得她心里着实有点愧疚。
    回到棠馆，斟酌再三，乔素问道，“靳临，你最近有什么难题……是我能帮忙解决的吗？”
    顾靳临帮了她这么多，投桃报李，她也该有所表示。
    “你难道忘了，我在追求你。”
    顾靳临忽然低下头，低沉喑哑的声线丝丝入耳，“讨好自己喜欢的人，天经地义。”
    简短的一句话，偏被人念得缠眷勾人。
    “那正好，我缺个名正言顺的老婆。”
    男人轻挑了下眉，“你答应吗？”
    语气虽然云淡风轻，可那道幽深的眸光却紧紧落在乔素的身上，像是紧缩着猎物一般。
    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强势和占有。
    “那这样，反而我比较吃亏吧。”
    乔素心口一颤，轻松接话，悄然掩饰住眸底虚浮的热意。
    对上那双不起波澜的桃花眼，顾靳临一噎，只随意提了一句，“那就欠我一次约会吧。”
    约……会？
    倒也不是不可以。
    “好呀。”
    度过了刚开始的诧异，乔素欣然应下，翻阅了下自己的手机，“如果你有空的话，那我们这周六就去约会？”
    顾靳临眼神动了动，他只是随口一提而已，没想到乔素真应下了！
    “嗯……我先看看。”
    男人矜持地翻阅了下自己的安排表，淡淡的眸光略过这周六排得满满当当的行程，嗓音低沉，“周六还空着。”
    没空也得有空！
    “那就先这么定了。”
    约定好后，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回到房间，原地停顿了一会儿，压下不住上扬的嘴角，转身，去往边上单独隔开的衣帽间。
    可瞧见衣柜里清一色索然无味的黑色西装和衬衣，顾靳临皱了下眉，直接关门出去。
    刚下了楼，正巧碰到在厨房门外倒水的乔素。
    看着男人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愣了一秒，“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不是才刚刚回到家里吗？
    “突然有点事情要去处理。”顾靳临眼微闪，风轻云淡地解释了一句。
    唉，当总裁可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乔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目送着男人离开……
    ……
    好不容易结束了国外的三大秀场的工作，陆晔正倒在家里倒时差，正困顿得难受，直接被人一通电话，叫去了“墨痕”。
    墨痕，隶属于顾氏集团旗下的造型工作室，基本上只服务于顾靳临一人。
    当陆晔撑着酸胀眼皮赶到的时候，就被屋内的场景惊吓道。
    摆在工作室正中央，往日干净整洁的五米长超大沙发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衣物。
    brioni的休闲西服，amani的皮带，gucci的钻石胸针……
    陆晔眨着干涩的眼睛，目瞪口呆，“不是……靳临，你大晚上找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电话里都没说清楚，直接一句“来墨痕”就挂断电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配上现在满屋子的衣服，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顾靳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下周有很重要的见面，我应该穿什么衣服才合适？”
    “啊？”
    陆晔一时之间没反应回来，等细细品味完男人的一番话后，嘴角开始不住抽搐，“你就为这点小理由给我打电话？”
    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拜托，他都快36个小时没合眼了……良心不会痛吗？！
    “谁这么大的排场，还要我们二爷这样郑重其事的对待，该不会又是乔素吧？”
    随口的一句猜测，没想到顾靳临并未否认。
    陆晔见状，立即起了八卦的兴致，“哟，看来有新的苗头啊！”
    要是聊起这个，他可就一点儿不困了！
    “她主动要和我去约会。”
    顾靳临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眼波流转，“就在这周六。”
    等等……周六？！
    “靳临，容许我先提醒你一句，今天才周一。”
    陆晔瞬间满头黑线，都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合适，“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难不成铁树开花都是这种火急火燎的性子？
    但本着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老妈子热血心肠，陆晔兴致勃勃地开始替他搭配，可开始没多久，就被怼的恨不得当场呕血。
    “太丑了。”
    “一般般，没品味。”
    “这闪着荧光的外套，你是在搞笑吗？”
    “走了那么多的秀场，审美竟然还停留在远古时期，啧啧。”
    足足两个小时的折腾后，顾靳临毒舌完毕，勉强挑选出一套适合的穿搭。
    陆晔……陆晔已经心交力瘁地说不出话来。
    不远处，他半瘫在沙发上，像是饱受摧残的凄惨小白花。
    抬起没有神采的眼睛，当事人此刻后悔万分，一颗玻璃心碎的稀巴烂。
    “我真傻，真的。”
    这顿提前预支的狗粮，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