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苒朝闫先生点了点头,回了一声,而后目光便忍不住落到了那位美貌妇人的身上。
她是个俗人,大楚不是现代,表哥表妹亲上加亲之事多得很,而这位闫先生的表妹又确实十分美貌,更难得是行走起来气质温婉,很是动人。
平心而论,她乔苒若是个男子,面对这样的女子怕多少也会有些怜惜的。
若是当真让方二夫人同这位闫表妹相比,怕是多半要输了。
正打量那位闫表妹之时,闫先生同他那位表妹已经向这里过来了。走到近处,乔苒才发现那位闫先生的表妹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少年人。
那少年人长相俊秀,五官与闫先生妹颇有几分相似,以年龄推断多半是这位闫表妹的儿子了。
这般想着那位闫表妹和闫先生已经行至她与张解跟前,唤了声“乔大人”之后,她又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张解。
张解道:“我姓张。”
“张公子。”那位闫表妹唤了他一声,而后又指着自己身后的少年人向大家解释了一句,“夫家也姓张,这是我家朗儿。”
一番互相施礼之后,闫先生的那位美丽表妹便重新将目光落到了乔苒身上,顿了顿之后便开口道:“乔大人有所不知,妾身先前是从甄大人那里听说的乔大人。”
说罢她便将先前夫君失忆之事说了一遍,乔苒这才恍然:原来面前这位就是大理寺那群同僚日常口中说的那个与她肖似的张夫人了。
或许是身在局中,她倒没有意识到这位张夫人与自己的肖似,只是觉得这位张夫人给她感觉很是面善的样子。
一如大理寺那群同僚所说的那样,张夫人生的柔弱温婉,可不管眼神还是举止却半点不显柔弱,很是干脆和爽利。
眼下,那双冷静坚定的眼神之中似乎藏了些什么。
乔苒想了想,问她:“张夫人,我耳力尚可,方才听闫先生道了一句你在问我的事,你可是寻我有事?”
这话一出,张夫人便笑了,她很是爽快的应了下来:“乔大人说的是,妾身确实有一事想请大人帮忙,这等事又不好直接去请官府,便只好私下里请乔大人了。”说到这里,张夫人便摸向自己腰间的荷包,而后从荷包中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了过来。
乔苒并没有接过,只是看着张夫人,微微挑眉。
张夫人笑着解释道:“这并非收受贿赂,而是依着长安市价,那些个民间自称帮忙破解难题、查找丢失之物的‘搭手先生’也是这个价格,乔大人的本事自然值得上‘搭手先生’里的第一等价格,妾身是有私活想要拜托乔大人,若是之后乔大人觉得难以做到,将定金的钱还与我便是了。”
乔苒倒是曾听说过所谓的“搭手先生”,这其实有些类似于现代的“私家侦探”,不过在大楚,这等“搭手先生”同“民间镖师”这等差不多,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想通过官府,想私下里解决这才出现了所谓的“搭手先生”。
有些事闹大了,“搭手先生”也会帮着来报官,有些事证实是一场乌龙闹剧便及时止损,也不会闹到官府,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
是以,厉害的“搭手先生”日子过的其实还不错。
乔苒看向张夫人,想了想,道:“钱我便先不收了,且等听过张夫人的请求再作商议。”
张夫人闻言便也没再坚持,而是将银票收了起来,笑着说道:“我也是怕自己多心,让官府白忙活一场才想了这个办法。此事说来话长,不如改日等乔大人手头案子忙完了我再来寻乔大人。”
这些时日,乌孙人的案子在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她也有所耳闻。
乔苒笑着应了下来。
张夫人等人再次朝她施了一礼之后才离开了。
“听甄仕远说这位张夫人很是聪明,”乔苒目送着张夫人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对张解笑着说道,“聪明不聪明暂且不说,同她说话却是挺舒服的。”
放到现代来,这位张夫人大概就是所谓的“情商”高了。
“她确实有些像你。”张解默了一刻,对乔苒道,“不止是外表气质,外柔内刚的性子也与你有些相似。”
乔苒笑了笑,想起张夫人的遭遇不由生出了些许感慨:“若是如此,那她与那位工部的张大人之间很难回到先前那样了。”
即便那位工部的张大人因为失忆,事出有因,可于张夫人而言,约定了彼此只一人的丈夫终究是背叛了自己。
“我与那位张大人可不一样,我在这种事上不会勉强和妥协。”张解却在此时突然开口,乔苒向他看去,却见张解正深深的看着她,而后淡淡道,“在没遇到你之时我也从未想过妥协,所以即便失忆,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何苦勉强自己。”
乔苒:“……”
虽说他突然说这种话叫人有些脸红,可不知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愉悦的。
乔苒忙咳了一声,说起了正事:“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那位张夫人到底遇到了什么事选择不报官而想要找我私下里帮忙了。”
既然那么多人都说张夫人有些像她,若是她的话又会在何等情况下不愿报官而宁愿私下解决?
乔苒一时没有想明白。
第780章 认罪
乌孙小族长案子的进展目前几乎已经尽数系到吏部那里关于葛怀素一家的查证之上。
被黎兆打发来的吏部官差几乎每天都会来一趟,带话她不要急,已经有所进展了。
乔苒对着打发来的吏部官差忍不住皱眉。
查案子的事她向来该急的时候急,不该急的时候也不会催促。黎兆便是不打发人来大理寺,她也不至于天天都去催促,何必要天天来一趟?
吏部的官差来的如此勤快,就连甄仕远都被惊动了,乔苒一进门对上的便是甄仕远意味深长的目光。
这目光委实太熟悉了,外头那些看好戏似的同僚们也是这样的目光。
毕竟吏部的黎大人如此“殷勤”,傻子都看的出来。
“大人。”对上甄仕远的目光,乔苒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道,“你就莫要同他们一样看笑话了。”
“本官怎么不能看热闹了?”对此甄仕远表示不满,“看热闹是人的天性,难道本官不是人不成?”
没道理只得外面那群兔崽子看得热闹,他却看不得的。
“我没有这么说。”甄大人认起死理来也挺令人头疼的,乔苒无奈摊手,道,“大人,除了热闹之外,你便不觉得黎兆的举动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么?”
正不满着的甄仕远脸色一僵,怔了怔,片刻之后,他点头道:“你这么说确实有点,不过他的心思不是都知道的事么?”
正是因为清楚这个热闹的来龙去脉,看起来才格外有意思啊!
乔苒扶额叹道:“大人,你就不能想想正事吗?黎兆虽然脾气古怪,可正事上还从来没有掉过链子。当时我们在山西路,他也放任我和张解他们呆在驿站里,直到事情办完才现身。若他是满脑子只晓得争风吃醋的人,早在山西路就跳出来了,用得着此时再来这么一出?”
人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眼下旁观者在看热闹,她这个当局者却反而看得清清楚楚。
“我觉得他此举意在安抚住我,不让我自己插手查葛怀素一家的过往。”乔苒若有所思。
话说至这里,甄仕远先前看热闹的神情早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略显凝重的神色。
“可他为何要安抚住你,阻你插手?”甄仕远想不通,“这葛家的过往难道还有哪里查不得不成?”
这一点她亦不知晓。乔苒摇头道:“我不知,不过先前拜托黎兆帮忙时,他还不是如此的,反应也是如常。”
先前正常,现在却变了。甄仕远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难道是因为葛怀素一家的过往有问题?”
乔苒再次摇了摇头,道了声“我不知道”而后才道,“不过我觉得以黎兆的本事,他若当真想瞒不会犯如此明显的错误。”
所以,黎兆的反应更似是故意的,故意引起她的怀疑,乔苒想到这里,忍不住低头思索了起来。
没了看热闹心思的甄仕远还是英明的,思及黎兆过往的表现,他亦觉得乔苒的话有几分道理,于是想了想,道:“那你准备如何?自己去查葛家的事吗?”
若要如此的话,大不了他亲自再走一趟吏部,看看冉闻那张令人讨厌的脸便是了。
乔苒却摇头,笑了:“那就不必了,黎兆既然故意做下此事显然只是为了提醒我。他既说了让我不必急,那我便不必急了。或许他刻意不让我插手查葛怀素一家的原因从消息中便能找到答案。”
……
……
又隔了几日,黎兆终是没有再派吏部的官差过来走一趟,而是带着葛怀素的卷宗亲自来了大理寺。
“葛怀素的卷宗之所以查了那么久是因为我怀疑葛怀素一家因是冒名顶替了另一家姓葛的百姓。”黎兆一见面便对乔苒解释了一番查了这么久的原因,“因着有所怀疑,我便多查了些,果然发现了其中的巧合同问题,而后派人飞鸽传书了岭南那里的地方官员,总算是找到了几个人证,证实了葛怀素一家冒名顶替之举。”
乔苒点头,接过黎兆递来的卷宗粗粗翻了翻,便笑了:“原来葛怀素一家冒名顶替的是岭南一户葛姓族人啊!”
女孩子虽然笑着,眼里却是阴霾重重:巧的很,又是岭南。
不过在黎兆面前,她并未表现出什么,而是开口便如往常一般问起了案子:“葛怀素科举入仕,乃是朝廷命官,地方官员便未细查其出身么?”
“查过。”黎兆闻言当即便道了一声,而后看向女孩子,颇有深意的对她道,“可若是查官员出身的官员刚好便是帮葛怀素顶替身份的那个人,又怎么可能发现其中的问题?”
原来竟是贼喊捉贼,乔苒恍然。
“七年前,代天巡视的巡按吴海路过岭南意外发现当地官员许诸在行帮助前科累累的恶徒调换洗白身份之举,听闻许诸手头经手洗白调换的恶徒不计其数,吴巡按震怒,着手暗中布局,故意派探子假意扮作恶徒去同许诸交涉,那许许诸果不其然的上钩了,而后就在调换身份时,被吴巡按抓了个人赃并获。”黎兆说道这里,道了一句‘吴巡按厉害’才继续说了下去,“之后,从许诸家中抄出的还未来得及损毁的名单之中不少都是所谓的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这些犯下大案的亡命之徒借助许诸的帮助,换了个身份,摇身一变居然变成了清清白白的百姓,当时整个岭南上下皆惊,之后吴巡按根据名单上的内容开始大肆搜捕名单上改名换姓的百姓,还有人居然换了个身份娶妻生子,其中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竟还有人故意换了身份娶了曾经所害一家的遗孤。身份暴露之后,那女子接受不了这等事实,抱着孩子投河自尽了。”
枕边人竟是害死一家的凶徒,哪个正常的女子接受得了?自责、愤怒、悔恨之下走了绝路也不足为奇。
这件事的后果不堪想象。
乔苒默了默,没有忽视黎兆口中一带而过的话:“你方才说从许诸家中抄出的还未来得及损毁的名单,这意思是不是有已经损毁的?”女孩子在“还未来得及”这几个字上刻意加重了声音。
便知道乔小姐聪慧的很,他说了那么多,其中最重要的点乔小姐可没有忽视。黎兆点了点头,看向乔苒的目光闪闪发亮:“未损毁的名单只是近五年的,以许诸为官的年限来看,必然还有早些的,只是因着手里变过身份的人太多,便连许诸自己也记不清有多少人了,即便许诸自知死罪难逃为了不牵连家人,努力想要记全所有的人,可因着经手的人数太多,终究是记不全,还是有不少人都被遗漏在名单之外,成了漏网之鱼。”
乔苒听到这里,便忍不住开口道:“包括葛怀素一家?”
黎兆点头:“葛怀素一家顶替的葛家人早因一场火而丧生,虽说葛家旁支族人已经在之后两年间相继死去,不过我们还是查到了几户当年同被冒名顶替的葛家一家人相识的四邻,他们可以证明葛怀素一家之人无人的相貌可以与丧生火场的葛家人的相貌对应上。”
“而葛怀素入仕科考时负责查证身份的官员不是别人,正是许诸。”黎兆对乔苒说道,“这也未免太过巧合,是以,我便继续试着查了查。”
至此,葛家一家人冒名顶替之事已然坐实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冒名顶替?
乔苒听黎兆继续说了下去。
“我在想葛怀素一家人好端端的为何要一家人齐齐换了身份,是以便查了查那几年有没有姓葛的在逃犯,结果却未发现。”说到这里,黎兆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结论让我险些放弃了,不过很快便被我们上峰冉大人提醒道或许还不是逃犯,只是牵连进案子的嫌犯。葛怀素如果急着参加科考,单嫌犯这个身份也是无法科考入仕的,是以我便继续查了查有没有葛姓的嫌犯。天幸这个姓氏是个小姓,姓葛的嫌犯不多,很快便叫我发现了一个叫葛素的人。葛怀素、葛素,这名字着实不得不让人多想,是以,我顺着这个葛素查了查,立刻便发现了这个疑似已死的葛素身份十分蹊跷。”
这个案子论难倒不算难,不过牵扯进的人数不少,很是复杂,光查找卷宗就费了很大一番功夫。
“当年匈奴屠城,经过一个叫梧州城的小城,对了,这个梧州城如今大楚舆图上已经看不到了,因为因着连年干旱已成空城。不过当年匈奴屠城时,城中还是有不少百姓的,当时城中守城大将葛洲郎摔士兵拼死抵抗,在屠城当日殉职。穿城而过的匈奴人并没有在梧州城多留,只是在顺带掳掠劫杀了葛洲郎的族人之后离开了……”
听黎兆说到这里,乔苒心下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至此,所查的线索几乎都串联了起来。
“葛洲郎留下的族人中有个叫葛素的年轻人,当时已有秀才功名在身,在梧州城这等地方中也算是个难得的才子了,这个才子当时倒是在梧州城破中活了下来,而后不久却牵连进了一场命案。”黎兆说到这里,顿了顿,而后话题一转又说出了另一个人,“有个叫李舟的梧州百姓在破城之后去了临近的尧城投奔亲戚,一日早起打水时失足坠井而亡,官府怀疑此事有蹊跷,便查了查李舟的过往,而后查到李舟在梧州城破当日曾经被匈奴抓住,就在匈奴要一刀砍杀了这个李舟时,李舟为求保命为匈奴人指了葛洲郎一家,这才致使葛家惨剧的发生。此事发生时,跟着葛洲郎棺椁上京的葛家族人刚好就经过了尧城……”
“葛家一家人当时在客栈落脚,事情发生时尚早,客栈除了伙计不少人都未起床,葛家人之中只有葛素那日早上出了门,因着有这个动机外加上没有人证,葛素便被当成了此案的嫌犯……”
“被官府找上门的葛素愤怒异常,神情激愤,葛家人也是十分不满,外加上葛素还有数月便要参加科考,葛家与官府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葛素更是扬言要自尽以示清白,官府只当他放了狠话,没有在意。结果当夜葛家所住的客栈便发生了大火,不少客人连同掌柜伙计都葬身火海,葛家一家亦在其中,反而是不准入内的棺椁中的葛洲郎的尸体逃过了一劫。”
至此,葛家一家已在卷宗上成了“死人”。
“因是应公殉职的朝廷大将,是以葛洲郎的尸体之后还是被运来了京城,葬在京城陵园。为了证实葛家人的身份,我特意派人去了一趟陵园,发现葛洲郎墓前确实有祭拜的痕迹,而且葛洲郎墓碑上的划痕显示祭拜者对葛洲郎的心境十分复杂,可谓又爱又恨,联想葛素一家的遭遇,我觉得几乎可以坐实这葛素一家便是葛洲郎之后了……”
若是换了别人,他帮忙至这里便差不多了,可对方是乔小姐,是以黎兆继续查了下去。
“为防凶徒狡辩,我觉得还是要有更切实的证据才行,是以特地飞鸽传书尧城,看看当年是否留有什么证据。或许是天公开眼,还当真让我找到了证据,”说到这里,黎兆将背在背后的画卷取下,而后摊了开来,指着画像上的几个人,道,“当时尧城客栈外有个为前来尧城的游客作画谋生的画匠,此人闲着无事,兴致来了便会画上一两幅所见所闻。当时葛素一家进城时,他便画下了葛家人抬棺到客栈前意欲进门的情形。乔大人,你看画像上的人,是否与葛怀素一家中几个人的相貌类似?”
那画匠的画比起名家来自然是不如的,不过因着常年为人作画,这画人的水准还是不错的,至少能分辨的出其中几个葛家族人,其面貌特征即便相隔多年依然对得上。
至此,最重要的证据已然浮出了水面,任葛家人如何狡猾也无法反驳。
这个案子至此,终于可以收尾了。
……
天作不合 第5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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