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双拳紧握,心中如有惊雷滚过。
慕峥……她竟会在这里遇到慕峥!
原本以为他是她可以避开的命运,没想到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他们却宿命般的重逢。
在她生命中最艰难的那几年里,慕峥的确是她唯一的温暖。他像是一堆静静燃烧的火焰,可以靠近他取暖。可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惹火烧身。
慕峥看似温柔随和,可是骨子里却倔强的很。当年他们之事本来隐秘的很,若不是他执意留在洛阳,呆在她身边,也就不会有最后的同归于尽了。
可谢瑶并不认为那全都是慕峥的错。错的是她,是逼她走上绝路的人,还有命运……
如今一切得以重来,谢瑶的崭新人生幸福而美好。而他慕峥,这一生注定只能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谢瑶定定心神,问道:“他怎么样?伤的严重吗?”
慕峥温和道:“夫人放心,这位郎君并无性命之虞。”他回头看了众人一眼,淡淡道:“小僧要为这位施主施针,还望诸位暂时在外等候。”
村民们面面相觑,拾寅不在,他们无人做主。最后还是打伤皇帝那人点了头,把众人推了出去,临走前那人竟给慕峥跪下,央求道:“高僧,求你一定要治好他啊!”看起来的确不是有心伤人的样子。
慕峥淡然道:“伤者昏睡不醒,还望施主不要耽误时间。”
说罢便回过头去,取出随身背着的药箱,准备取火消毒。
谢瑶起身关上房门,然后静静的坐在元谦身侧,给慕峥打下手。若是一般的脚行僧,谢瑶还当真信不过。但慕峥的医术她是知道的,也就放心让他给皇帝施针。
慕峥屏息宁神,不言不语地施针。谢瑶提心吊胆地盯着他的动作,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慕峥终于长出一口浊气,开始取针,收拾行装。
谢瑶忙问:“怎么样?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慕峥擦了擦额角的汗,浅笑道:“不出半个时辰即可。”
谢瑶长长的松了口气,施礼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慕峥淡淡一笑,“小僧愧不敢当。相逢即是缘分,这是佛祖指引小僧前来此处,并非小僧之功。夫人言重了。”
谢瑶无意与他攀谈,谢过之后,便不再言语。可她替皇帝擦了擦身,又等了一会儿,见慕峥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的急了,“既然我夫君已然无碍,就不再耽搁大师了,您请回罢。”
一般人若是刚救了人家,就被下了逐客令,定会或尴尬或恼怒的离开。可慕峥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微笑道:“小僧云游至此,并无俗事缠身。这位施主还未苏醒,附近又没有旁的大夫,小僧还是留下为妙。”
谢瑶心中发慌,已是焦急起来。若皇帝不是重生的便罢了,可他应该是认得慕峥的……断然不能再叫皇帝见到她和慕峥在一处!
谢瑶只好道:“大师行行好,可否为我夫妻去官府传个信?我们夫妻二人从京中出来游玩,路过此处,不想却被村民劫到这里,夫君还受了伤。大师帮人帮到底,可否再帮我们一回?”
慕峥吃惊道:“我还当他们是与这位施主发生口角,这才出手伤人,不想做的却是强盗行径!我这就与他们争辩去!”
“别……”情急之下,谢瑶拉住慕峥衣袖,“他们都是些粗人,你与他们讲什么道理?不如趁着他们的首领没有回来,赶紧报官才是正经。”
慕峥终于点头,“好,夫人放心,小僧这便过去。”说罢匆匆离去。
谢瑶这才松了口气,心想着等她有了援手,就有办法阻拦皇帝与慕峥相见了。谁知这时,慕峥却去而复返。
“夫人姿容不凡,还是戴上这面纱为妙。”说着他递过来一块叠的整整齐齐的深松绿面纱,也不知这东西从何而来。
谢瑶只想赶紧打发他离开,并不曾多想,伸手接过便戴上。
好在慕峥走后不久,宗主便带着人来了。原本拾寅一个小民,自然请不来这位大宗主,甚至他连大夫都不肯借用。正在僵持间,暗卫将消息透到宗主这里,宗主这才知道自己的地盘上出了天大的麻烦,连忙带着人马匆匆赶到。
他们还未进门,皇帝便醒了。谢瑶惊喜不已,她跪坐在皇帝床头,双手合十,紧紧的握住他的右手,贴在自己的额头、脸颊上。
皇帝见她这般紧张自己,心中又是酸涩又是喜悦,一时只觉不管要受多少苦楚,只要有这一刻便全都值得。
太医为皇帝诊了脉后,称皇帝淤血已清,并无大碍,余下只需静养即可。
皇帝微微颔首,正要打发太医出去,却听太医添了一句,“为皇上针灸之人医术高明,堪称神医啊!就是微臣当时在此处,也不可能处理的比他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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