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脆弱的少年，和优雅美丽的男人。
    爱格伯特：“哪个都不是。”
    他后退几步，全身隐藏进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改变外形是魔族的天赋，但是元菱，你愿意接受真正的我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爱格伯特的声音有些奇怪，变得极其沙哑和扭曲，像是什么……兽类的语言。很快，投在墙上的影子甚至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变幻起来，变得不像人。
    元菱起先还有些疑惑，但很快她就满眼惊讶了。
    因为爱格伯特的身形不断拔高，原本修长的双腿扭曲、撑破鞋子化为钩爪。卷曲的黑发越来越长，从他头顶甚至长出一对尖锐的角，盘旋着向上即将戳到天花板。
    他身上残留的衬衣全部碎裂，从背后展开一双巨大的黑色蝠翼，大得几乎可以将房间环抱过来。
    事实上，从没有活人见过魔王的原型。
    元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多私密，她看着几乎探到身边的锋利爪翼，尖端的弯刺此刻顺从地向下，对她没有一点威胁。
    “这是……你的翅膀？”
    所以他真的是有翅膀的，她没有看错。
    “嗯。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爱格伯特从少女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好奇，唯独没有他害怕的恐惧及厌恶，这让他稍微放下了心。
    他展开一侧翅膀动了动，黑色的蝠翼在阳光下好像丝绸发光，他低声道：“想摸摸它吗？伸出手试试看。”
    虽然不是毛茸茸的，但元菱对这个大陆非人的种族依然有强烈好奇。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指腹搭在一侧蝠翼的边缘。表面是凉凉的，又很柔韧，其下似乎是他的骨头，捏起来并不坚硬，像是软骨。
    这个手感非常奇特，元菱忍不住摸一下，又摸了一下。
    过了会，掌心的翅膀往后缩了缩，折起来背在了魔王身后。
    爱格伯特犹豫道：“对不起，有些痒……”
    他们一高一低互相对视，变换成原型后爱格伯特变得将近有三米高，他的腿从膝盖开始变成鸟类的爪足，必须弯着背脊才能保证双角不戳破天花板。
    元菱仰头望着这震撼人心的一幕：鹰的爪子，龙的角，蝙蝠的翅膀。明明外型是极度妖异的美，拥有破坏世界的暴力，但他的眼神却悲伤又平静。
    爱格伯特想说些什么，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指甲变得又黑又尖，连嘴唇的颜色都变黑了。他的声音仿佛是从腹腔发出的，带着嗡嗡的鼓动频率。
    “害怕吗？我有角，还有翅膀。”
    “我和人类很不一样，我没有精灵美丽，没有狼人温暖，也没有人马圣洁。我只是一只从永远没有阳光的峡谷里走出来的恶魔。”
    他蹲下身，让视线和女孩平齐。
    而她摇摇头，眼睛里似乎有笑意。
    洁白柔软的手指触碰到他锋利的指甲：“不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撩开风衣）害怕吗？
    元菱：并不。
    第50章 维尔斯番外
    《换成我, 就不行吗？》
    维尔斯从小和哥哥形影不离地长大，因为兄弟俩长得太像，除了家人几乎没人可以清楚地分辨他们。
    “贝西莫，过来帮我一下忙！”学校的老师抱着书招手, 他走过去笑了笑。
    “老师, 我是维尔斯。”
    “啊, 实在抱歉！你和贝西莫几乎一模一样！”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太多了, 多到维尔斯早已习惯。
    他站在窗前，玻璃片上映出一名高挑俊俏的男精灵的影子。
    其实他和哥哥并不是完全一样的。
    他们都继承了精灵双亲美丽的外貌，浅金色的头发、碧绿的眼睛，修长灵活的四肢和傲人的身体力量，就算在精灵族里也是天骄。
    但不同的是，哥哥更喜欢读书, 他天天待在图书馆里，和老师同学参加各种研讨项目，书房里摆满了证书和奖状。
    一样全是奖杯和奖牌, 维尔斯却更喜欢运动。
    训练场里, 一名棕发精灵夸张大叫：“又是十环, 维尔斯你超神了！你的箭头是带自动导航功能的吗？！”
    他将弓放下，随手擦擦脸上的汗：“如果真有这个功能，安福卡，我一定优先给你装上。”
    “那就谢谢你了！”
    训练结束后, 弓箭队的成员三五成群去食堂吃饭。
    维尔斯伸手按下自动柜员机，“咣当”一声掉下来瓶水。
    身后几人传来唏嘘的声音，安福卡眼睛一亮, 用力拍他，“哎问你问你, 你哥旁边那个美女是谁啊？”
    维尔斯身体一僵，回头看了一眼。
    哥哥和一个年轻女孩走在一起，女孩穿着件粉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手臂纤细，白得好像在发光。
    他很快收回视线：“贝西莫的女朋友，叫苏安，本校法律系的大二学生。”
    安福卡惊讶地瞪大眼：“你怎么这么清楚！”
    维尔斯拧开水仰头灌了一口，冰冷的液体顺着他脸颊流下，一缕金发黏在脖子上，弯曲成性感的纹路。
    他一声不吭，身边的朋友们却在那长吁短叹。
    “你哥这个书呆子竟然能有这么漂亮一个女朋友，绝了啊。为什么我还是单身？羡慕都说累了。”
    “啊我的心在滴血，她简直就像画报里走出来的人！”
    “你少看两眼，人家都有主了！”
    “又没结婚，四舍五入我还有机会的嘛……”
    维尔斯把手里的瓶子捏扁。
    漂亮吗？
    他当然知道。
    明明当初是他和哥哥同时对她一见钟情、同时展开追求，她最后却选择了贝西莫。
    只因为他不会写情书吗？
    *
    大学毕业以后，贝西莫和苏安结婚了。
    维尔斯是伴郎。
    婚礼很盛大，一直到他们交换结婚戒指之前，他都记得安福卡说的那句话‘四舍五入我就是还有机会’。
    但此刻看着那本婚姻登记册，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他本以为如此的，但是……
    “车祸？”
    维尔斯皱眉，他看向屋子里埋首在父亲怀中痛哭不已的母亲，还有趴在沙发上，那几乎直不起腰来的纤细身影。
    他不受控制地走过去，轻轻扶住她的肩膀。
    “苏安，节哀。”
    女孩压抑的哭声传进他的心里，她咬住自己的手腕，发丝间露出来的耳朵发红。
    维尔斯觉得很悲伤，毕竟那是他的亲哥哥。但他看到自己身边脆弱纤细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了一丝可耻的庆幸。
    *
    苏安和贝西莫谈恋爱谈了五年，没想到新婚一年，丈夫就车祸身亡，他们甚至没有自己的孩子。
    她不愿意继续住在过去的房子里面对曾经的回忆，就搬了出来自己租房子。
    租房离公司不远，下班后她会到认识的小酒馆喝一杯。
    按理说，她已经恢复单身，公司里追求她的男性不少，但苏安全都拒绝了。
    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苏安心里难过，因此多喝了两杯，连走路都有些发颤。
    高跟鞋卡在下水道井口，她整个人往旁边差点摔倒。
    所幸胳膊及时被一只手扶住，苏安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贝西莫？”
    英俊的男性精灵穿一件考究的黑西装，他长长的金发在脑后扎成一束。在这个社会精灵是很受欢迎的种族，走在路上八成的女人都在看他。
    对丈夫的思念压垮了苏安的理智，她用尽浑身力气扑上去，纤细的胳膊死死搂住男人的脖子。
    脸颊贴到他脖颈微凉的肌肤，苏安舒服地叹息一声：“贝西莫，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维尔斯没想到他梦寐以求的拥抱竟然是这种情况。鼻尖是女人馨香的发丝，她温热的身体在自己怀里，那么近。
    维尔斯厌恶自己和哥哥极度相似的容颜，但是此刻，他竟然又如此庆幸。
    他强迫自己拉开她的胳膊：“苏安，你喝醉了。”
    失去理智的女人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没醉！贝西莫，你带我回家吧，我好想你。”
    这是在马路上，人流众多，来往的人已经频频四顾。
    维尔斯低低叹了口气，然后将女人打横抱起放进了自己车里。她轻得好像一片云。
    租房的钥匙是在苏安包包里摸到的，但是墙上的灯他是真的找不到。
    维尔斯单手在墙上探了几下，另一只手搂着女人的腰，哄着：“苏安，开关在哪里？”
    女人挂在他身上，呼出的热气扑在他脖子上。
    “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