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竭力爬起来,朝着距离哑巴最近的胖子呼喊一嗓子。
胖子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扶着花池旁边的水泥墩子佝偻身体爬起身子。
眼瞅着哑巴摇摇晃晃的朝他走过去,胖子“喝!”的低吼一声,一把将花池当中插着的“请爱护花草”的塑料牌子拽出来,迎面照哑巴的脑袋就拍了上去。
早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哑巴伸出胳膊抵挡,带着呼啸声的广告牌“咣”的一下狠狠干在哑巴的脸上,哑巴“噗通”一声栽倒,倒地的同时哑巴两腿玩命的蹬在胖子的肚子上,胖子踉跄的往后倒退,一屁股崴坐在地上,后脑勺磕在花池边,鲜血瞬间往外喷涌。
广告牌上的三角铁划破了哑巴的面颊,血水顺着他的下巴颏往下滴答,他顽强的爬起来,抬腿就是一脚踹在胖子的胸口,甚至还想捡起广告牌反抡胖子。
“别他妈碰他!”早已经没人样的王兴宛如疯了一般爬起来,两手死死的搂住哑巴的腰,推出去两三米远,接着两人全都摔倒在地,倒在地上哑巴仍旧凶悍的一脚踹在王兴的腰上,王兴窝着身体从地上滚了几下,脑袋再次拽在花池的水泥墩上。
也不知道这个老狗到底是特么什么做的,明明已经摇摇欲坠,竟然还能爬起来,并且朝着小区门口逃。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抻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捡起扳手,咬牙撵上哑巴,自上而下重力挥下去,扳手砸在他的后脊梁上,这老孙子脸朝下跌了个狗吃屎,磕掉几颗门牙。
不过他的反应真不是一般快,刚刚趴下,就又迅速扭过来身子,脸冲着我,打算抬腿踢。
“去你爹篮子的!”我再次抡圆扳手砸向他的小腿。
扳手敲在他的右腿上发出“嘎嘣..”一声脆响,哑巴的脸上出现一抹痛苦,小腿彻底耷拉下去。
“呸!”我吐了口唾沫,举起扳手再次冲着哑巴砸上去,哑巴无奈的又抬起左胳膊抵挡,“咔嚓..”又是一声脆响,他的左胳膊也扭曲的耷拉,我恶狠狠的嘶吼:“卧槽尼玛,你不战神嘛?从特么崇州市一路撵到我这里,起来呀,再干呐!胖子、兴哥,你俩有事没?”
他俩就躺在距离我不到两三米的地方,可我却不敢往他们的方向看,生怕看到什么难以接受的画面。
先是胖子瓮声瓮气的回应:“我..我没事..”
“好..好着呢..”王兴剧烈咳嗽两声也出声应了一句:“别..别弄死..弄死他,交给罗权..扼住周泰和..”
哑巴仰头躺在地上,两只胳膊全都让我干残,满脸全是血污,竭力睁着眼睛看向我,嘴里往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面对哑巴,我的心情说不上的复杂,这一路走来,大部分时间我是在被人推着被迫往前走,被周围的环境强迫着往上爬,其中哑巴是占据最浓重色彩的一笔,无数个夜晚我在脑子里幻想过,将来如果有一天我跟他面对面碰上,应该如何解决我们之前的恩怨。
我幻想过很多次,可唯独没想过此刻的画面。
我朝着哑巴的脸上吐了口唾沫:“如果我特么会手语,我一定好好问问你个逼养的,为啥要跟我过不去!”
哑巴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两只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或许他的脑海里也全是我们对敌的画面吧。
我木桩似的杵在旁边没有动弹,不是我不想动,而是浑身上下真一点力气没有了,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在硬撑,我怕自己一动露馅,哑巴再趁势爬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台“丰田卡罗拉”从小区外面风驰电掣的开进来,刺眼的大车灯直冲我们这边,“吱..”的一声轻响,汽车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一阵焦臭味,接着栾建手忙脚乱的从车里跳了下来。
见到满地的血迹和我们,栾建松了口气大气,埋怨:“大哥!我不是说了,让你们别过来么?挺大个人了,一点都他妈不听劝。”
看清楚栾建的模样,我吐了口浊气,脚跟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招呼:“呵呵..赶紧打电话喊人过来帮忙,先去看看兴哥和胖子有没有事。”
我说话的时候,哑巴再次挣扎着想爬起来,栾建回头就是一脚狠狠踹在他脸上,掏出手枪,朝着哑巴没受伤的左腿“嘣..”的就是一下,哑巴的左腿瞬间暴起一团血雾。
至此这个困扰了我们前半生的老杂碎终于彻底失去了行动力,被栾建解下来皮带捆住了双手,丢进后备箱,然后栾建又分别把胖子和王兴纷纷搀进车里。
“老逼养的,你还有招没!”我棱着眼珠子看向蜷缩在后备箱里的哑巴。
他脸上的表情仍旧很平静,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嘲讽。
休息了几分钟后,我恢复了一点体力,完全是下意识的仰头看了眼哑巴刚刚藏身的五楼窗口,不知道是眼花了还是树影,我看到窗口好像还有个人。
“建,你上楼看看去!”我忙不迭的朝着栾建招呼。
这时候被丢进后备箱里的哑巴突然发出剧烈的挣扎想要爬起来。
我催促栾建道:“麻痹的,肯定有人!快上去..”
栾建“嗯”了一声,拿着枪就蹿进了楼洞里。
“阿巴..阿巴..”哑巴硬生生的坐起来,两只眼睛变得红通通的,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样,挣动的太剧烈,这家伙竟然直接从后备箱里摔了出来,因为双手被皮带捆着,两腿又废了,他只能像条蛆虫一般的往前蠕动,朝着楼道的方向蠕动。
“草泥马,我让你跑!”我举起扳手,照着哑巴的脑袋狠砸一下子。
哑巴只是微微怔了一怔,继续玩命的往前蠕动,身体在地面上划出一条很是扎眼的血痕。
看他这幅模样,我有些愣神,楼里到底藏了什么人能够让他这么舍生忘死,我不敢继续攻击他,生怕把这家伙给干死了,只能站在他旁边跟着他一块朝楼洞的方向迈腿。
四五分钟左右,栾建拽着个四五岁的孩子从楼里出来,小男孩可能是吓坏了,发出“呜呜..”的哭声,尤其是见到满身是血的哑巴的时候,那孩子哭的更加伤心了。
“阿巴..阿巴..”哑巴愤怒的瞪着栾建,眼珠子紧紧的盯着被他薅拽脖领的那个小男孩,接着哑巴做出一个令我们都想不到的动作,他竭力蜷起身子,凭借两条废腿跪在地上,朝着我“咚咚..”磕头,眼中满是哀求,他在哀求我放过那个小男孩。
我错愕的看向栾建问:“屋里就这一个孩子?”
“嗯。”栾建点了点脑袋回答:“我看到桌上放着两份饭,应该就他俩。”
“把他们带回去吧。”我目光扫视了一眼那个小男孩,又看了看哑巴,叹了口气说:“虽然不知道这孩子跟你什么关系,但你放心,我这个人做事一码归一码,我不会难为他,前提是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别琢磨自尽啥的,等到了卫戍区,你想死想活,是你的事儿。”
“阿巴..阿巴..”哑巴再次脑门冲下朝着我“咚咚”磕了几个头,我也瞬间想明白了,哑巴刚刚那么着急的想往小区外面逃,十有八九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不让我们怀疑楼上还有人,他想保护这个孩子。
坐在车里,我一手搂着满脸是血的王兴,一手搭在孱弱胖子的肩膀上,我们哥仨的脑袋紧紧靠在一起,王兴咳嗽几声,吐出几口血块,苦笑:“以前,一直觉得受内伤好像是电影里杜撰出来的,这会儿我五脏六腑好像都他妈要移位了,才发现电影里没骗人...”
胖子的眼睛让打的完全睁不开了,闷声傻笑:“好在,我们赢了。”
我抽了口气出声:“我们赢了,就像当初第一次揍何磊一样。”
王兴的嘴唇干裂,眼神有些漂浮,声音也变得有些虚弱:“是..是啊,和那时候一样..好怀念那会儿..强子不在..差他一个..”
“兴哥,你咋了?”胖子的嗓门猛然提高。
2363 我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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