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说完话,我俩同时陷入了沉默。
两个揣枪的聋哑人,电话里只存着我一个人的手机号码,就算是个傻子也会本能的认为这事儿完全是我一手策划的,本身我还有点狡辩的机会,这一把彻底将我锤实。
沉寂了足足能有两三分钟后,大伟抓起易拉罐将剩下的酒一口干光,抓起外套就往出走:“哥,你先别急,我这会儿去警局一趟,再托里面的朋友打听打听,或许事情没咱们想的那么复杂..”
我拽住他的手腕笑着摇摇头脑说:“算了,甭打听了,有人这是恨我不死,买了俩死士也要把我拖下水,陪哥好好的喝一会儿,完事早点回去歇着吧。”
大伟瞪着眼珠子看向我喘着粗气道:“哥,这事儿咱不能认,涉嫌暗杀省字号领导,外加上祸乱车站,警方真敢给你打上恐怖组织的罪名,如果事情真发展到那一步的话,别说山西了,就算你回青市、石市也照样背着通缉犯的罪名。”
我咧嘴笑了笑说:“我不认有辙没?难不成扛个大扩音喇叭跑到政府楼前玩自焚以示清白啊?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人,反正已经这个鸡八样子了,乐意咋地咋地吧。”
我现在真是累了,一波接着一波的明枪暗箭打的我身心疲惫,这事儿其实想还我自己清白特别简单,无非是挖出来这次布局的背后黑手,可我现在不想玩了,整天像根上紧的发条似的应付完这个再应付那个。
大伟赌气似的跺了跺脚低喃:“哥,你说这话就跟打我脸没多大差别,好不容易来趟山西,出了事儿你弟弟还帮你解决不了,你让我脸往哪搁,往后跟家里那帮兄弟碰上了,他们笑话不?”
我一只手攥着他的手掌,另外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你先别急着起火,这事儿咱们慢慢研究研究,我是这么寻思的,肯定有人躲在后头暗暗操作这一切,先把我引到太原,完事利用我在这头没什么人脉的劣质步步布局,目的就是把我搞臭,我相信这次哪怕你倾家荡产的帮我搞定这事儿,他后面仍旧有路子在等着我,与其总是被动的见招拆招,倒不如咱们入局,看看他接下来到底想干啥。”
大伟愣头愣脑的问我:“啊?那你的意思呢?接下来咱们怎么走?”
“等!”我仰头看了眼墙上的万年历,距离过年还有四天时间,新年对于中国人来说历来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只要成功的避开这个时间段,各个单位都会陷入短暂的蛰伏期,因为很多单位全放假了,躲在暗处的那双手就算再有招也肯定没法借助白道力量跟我过招,到时候他忍不住了,只能自己跳出来,只要弄清楚狗日的身份,我就有办法直接一击必杀。
大伟楞了几秒钟,随即点点脑袋道:“成吧,那我到夜市上再整点酒和菜去,老长时间咱俩没一块好好喝顿酒了,今晚上必须喝吐为止哈。”
我白了他一眼笑骂:“喝毛线喝,整完这两杯,你给我乖乖滚回家去,反正我还得在太原继续逗留几天,咱哥俩有的是时间叙旧,对了,婷婷啥时候临产?”
大伟有些郁闷的拍了拍脑门嘟囔:“快了,再有一个来月,最近她脾气大的可以,是事儿不是事儿总想跟我吵吵两句,我俩已经分房快半个月了,家里的事儿有保姆管着,她的养父母也过来了,我回不回家没啥太大区别。”
我笑了笑说:“女人嘛,有点妊娠反应还不正常嘛,过日子就得互相多担待着。”
大伟拍了拍大腿苦笑:“关键她这反应也太特么剧烈了,前天还是大前天是贺鹏举生日,她又没事先告诉我,结果等我忙完回家,她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给我摔扳,我顶了她两句,把电视、冰箱都给砸了,操!知道的是两口子吵架,不知道的还以为仇家找上门了,她爹妈屁事不知道,就知道埋怨我,我好像是后妈养的一样。”
“唉,男人嘛,胸怀肯定得比脾气大,如果连自己媳妇都容忍不了,这个世界上你还能容忍谁?不叫事儿,多说几句好听话,顺着她心思走,矛盾就少了。”我摸了摸耳垂上的小耳钉感慨的出声:“说实际的,哥挺羡慕你,你至少亲眼看到媳妇从怀孕到生产,我连你嫂子当时有什么妊娠反应都不知道,就孩子快出生时候,陪着她住了几天,那会儿你嫂子心疼我,有啥苦都自己往肚子里咽。”
“喝酒,喝酒..”大伟一屁股崴下去,新打开一罐啤酒“咕咚”咽下去一大口岔开话题道:“哥,你琢磨好怎么应付京城的那帮老不死没?老这么吊着不是事儿,我听几个吃皇粮的朋友说,新皇会在过完年后加大反腐倡廉的力度,其中扫黑就是重中之重,你说你这种被冠上黑涩会名号的人,怎么可能逃得过上头的迫击炮。”
我伸了个懒腰开玩笑的说:“逃不过去就不逃了呗,你们几个都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大伟红着眼眶低吼:“别扯淡昂,你这是逼着我们不好,别人咋想的我不清楚,但我要是知道你出事儿了,铁定第一个拎枪往上冲,要我说,趁着上头的刀没抡下来,你麻溜出国,家里该被封的封,该被查的查,只要你这颗火苗在,损失再多,咱们早晚也还能再燃烧起来。”
我盯盯的注视着大伟问道:“老祖宗有句话说的特别对,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但凡敢跑,后半辈子都别想再踏足国内,,这辈子注定都得在外面当个孤魂野鬼,而且并不是我跑了就啥事都没了,多少巨鳄枭雄不是在海外被抓的,上头只要想干你,除非你化成灰,倒不是说你哥有多爱国,我舍不得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这一切,就好比我现在让你孤身离开太原,你能放得下不?”
其实我后半段话没有说出口,现在并不是我跑不跑的问题,而是能不能顺利逃出国,今晚上的事情其实就是个警示灯,有人想告诉我,我已经被彻底盯上了。
“哥,我的意思是..”大伟张了张嘴巴刚要说话,我直接端起易拉罐跟他碰了一下,将他嘴巴堵住:“咱聊点开心的行不?待会把我整压抑了,小心我直接找个高层蹦下来。”
“你总是那么犟。”大伟无奈的拍了拍自己大腿,长叹一口气道:“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你都摆弄不明白的事儿,我更白扯,你让我盯着天津来的那个老总有信了,我手下刚刚给我发短信说,他生命无大碍,已经出院了,而且明天中午可能会在国贸大饭店召开什么记者招待会。”
“国贸大酒店?”我眨巴两下眼睛。
大伟点点头道:“嗯,太原唯一的五星级大酒店,档次规格不低,你要是有兴趣想去看看的话,我待会找人弄两张明天招待会的门票。”
我沉思半晌后回应:“成,看看去吧。”
这天晚上我和大伟没喝多少酒,不过却聊了老长时间,他把自己从到山西的事情一五一十跟我说了大概,我也跟他畅谈了一番自己梦想中的未来,聊着聊着我俩就都睡过去了,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我赖在床上跟苏菲聊短信,大伟则换好衣裳去搞禹宏伟记者会的门票,临近晌午的时候,他开辆“q7”过来接我,目前大伟在太原混的不算最顶级但也不差,属于二线大哥级别的,手里有几家酒店和赌坊,还跟几个煤老板合伙做了点买卖,钱财方面不算差事儿,缺的就是一个比较官方的身份,我琢磨着要不要找罗权帮帮忙,给他整点什么青年企业家之类的招牌。
坐在车里,大伟摘下来手脖子上价值十多万的“宝珀”腕表递给我,笑嘻嘻的说:“哥,一直想送你点啥,又没啥机会,这表你戴着,就当我提前给你拜年了,你要是收就拿起来,不收就打开窗口撇出去,千万别拒绝我昂。”
我怔怔的注视他几秒钟,随即笑道:“你小子特么现在也学会将军了,行,我收着。”
“嘿嘿,跟你不玩点套路达不到目的。”大伟一副得意的耸了耸鼻子。
我没有再吭声,他也专心致志的开着车,但是我看的出来他的心意,他无非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他现在混的挺好的,让我别再为他操心。
抵挡“国贸大饭店”,离着老远,我就看到大厅的玻璃门前铺着红地毯,两侧不下几十号媒体记者端着摄像机、照相机,各式各样的“长枪短炮”在等候什么,其中还有不少我听说过的媒体单位。
“阵势闹的挺大哈。”我咧嘴笑了笑说。
大伟点点头回答:“听说待会太原最大的报刊记者也会来,不知道那位天津的老总具体要干什么...”
2786 都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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