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开,是他跟裴慕之两人的合照。确切来说,是那位沈公子同裴慕之的合照。
自清醒到现在,沈长思无论洗漱还是沐浴,都刻意避开了镜子。他不想要看见镜子里自己的模样,仿佛只要不去看,他便能说服自己,他还是他,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只不过这个梦有点长。
一头墨色短发,乌眸,睫羽纤长,面容白皙,笑容很温柔,眼底像是盛着冬日暖阳的碎光,同他在梦见里见到的如出一辙。也同他梦境一样的是,除了长相同姓名一模一样之外,他同沈公子,再无半点相似之处。
裴慕之以为沈长思是在看两人的合照,他凑近了脸,温柔地笑道:“等你出院,我再带你一起去马场骑马。”
沈长思神情怪异。
如果他没有记错,裴慕之口中的马场,本就是沈家的产业之一。也不知这裴戏子是哪里来的脸,说是带他去马场骑马。若不是沈公子,就凭裴慕之的身份,那马场都未必进得去。毕竟,按照规矩,若是想要进入那家私人马场,得需是马场的会员,而会员资格亦非人人皆能轻易拥有,得需在马车认养一匹名种马方可。
认购名种马匹的开销还只是在其次,入会还需缴纳天价会费,聘用专业的驯马员,换言之,养马着实是有钱商贾才能玩得起的游戏。哪怕这个朝代,戏子的地位并不像大恒那般不入流,裴慕之收入大抵是不低的,但是像是养马这种高端且烧钱的游戏,以裴慕之的身价,依然不是他碰得起的消遣。
从裴慕之的口中说起来,倒像是这马场是他的产业一般。莫不是真以为他同沈公子成了婚,沈家的产业他便也有份?
带他去马场骑马?
委实好大一张脸。
不知何故,沈长思心脏再一次抽疼起来,他的身子又历经一次仿佛眼耳口鼻被捂住的窒息感。较之面对钟麟时不同的是,这一次还带着冷水灌进口鼻的痛楚。
这具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倏地,沈长思的鼻尖隐隐闻见有些熟悉的香气,以及寻。这气味,他分明先前在那位钟公子身上闻过!沈长思终于明白,为何这身子会出现不适,十有八九,是那位沈公子残留的意识使然。这具身子,一定是记住了钟公子身上的气味,才会在裴慕之靠近时,这般痛楚!
沈长思眸光一片冷意。
名义上,沈公子可还是裴慕之的结发之妻。发妻病重尚未痊愈,当丈夫的便同其他男子做裤|裆的那点腌臜事。民间谚语有云,狗改不了吃屎。只是狗尚且忠诚护主,将这裴慕之同狗类比,都侮辱了狗。
且等着吧,待他出院,他可要替沈公子好好送裴慕之同那位钟公子一份“大礼”!
…
…
沈长思出院这天,沈老爷子在管家的陪同下,亲自来医院接沈长思出院。
管家前去办理出院手续,沈如筠等在病房,沈长思则是拿了沈老爷子亲手给他准备的一套常服去了浴室,好换下他身上的这套病服。
这几日,沈长思身上都是穿的开襟的病服,这是沈长思第一次穿套头式的衣服。
沈长思有那位沈公子的记忆,大脑也记得要如何穿衣,在将淡紫色的连体卫衣套进脑袋时,还是因为动作的生疏,被卫衣卡住了脖子。
沈长思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要唤小福子或者是青妩进来帮他,瞥见洗手间的淋浴设备,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子自嘲的笑意。瞧他这记性,总是记不住他现在不在大恒,他也早就不是皇帝。
兴许,这辈子都回不去大恒了。
沈长思将卫衣有些笨拙地往下拉。
镜子前,沈长思第一次打量他现在这副身子脸庞的模样。镜子里的这张脸是这般的年轻,同他初登帝位时,极为相似,沈长思在自己的脸上捏了捏,养尊处优的公子,自是比他那张在金凉时饱经风沙的脸要白嫩许多。
若是他现在去到黄泉见到阿元,不知阿元是否会被吓一跳。
应当会吧?
沈长思想象着好友那张冷峻板正的脸上出现惊讶的神色,便不自觉地弯起唇。
阿元可会认为他驻颜有术,向他讨要永葆容颜之妙法?应当不会,阿元那个人,除了温书同练武,没旁的乐子了。噢,对,阿元还喜欢吹笛。
他随身携带的那把骨笛,便是阿元亲手取了鹫鹰的翅骨所制,阿元是真心喜欢动手做这些小玩意儿。
沈长思习惯性地去伸手去摸一摸腰间的那把骨笛,指尖落了空。
沈长思唇角的笑意终于淡了下来。
这异世,岂止是没有小福子,没有青妩,便是阿元的坟冢乃至骨笛,都无处可觅……
…
管家前去办理好出院手续回到病房。
沈如筠出声问道:“都办理好了?”
管家走至沙发前,恭敬地回道,“都好了。”
片刻,管家迟疑地问道:“老先生,要等姑爷么?”
沈如筠面色沉沉,“你打电话过去问一下,问他这次又是什么情况。出去打,别让长思听见了。住院时三天两头地不见人,这会儿出院又迟迟不见人,长思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该多失落。出院是件高兴的事,我不想我的宝贝孙子不高……”
“爷爷,我们走吧。”
沈长思推开浴室的门,刚好听见沈老爷子沈如筠同管家之间的对话,他主动出声道。
沈长思的忽然出声,令病房里的两位老人同时转过身。
沈如筠猜到宝贝孙子应该是听见他跟管家之间的谈话了,他担心孙子伤心,试探性地问道:“你不等他了?”
沈长思是打定主意,出院后便着手解决他同裴慕之二人的婚约的。提前透露给老爷子他欲要和离的念头,如此届时阻力亦可小一些。碍于沈老爷子是沈公子最为亲近之人,沈长思自是得藏着点他自己的性子。
他垂眸掩去眼底的不耐,只是将声音微微放低了一些,“爷爷,我不想等了。”
听起来,好不可怜。
果然,老爷子一听便心疼得紧,当场做了决定,“好,那我们就不等了。我们现在就出院。”
“嗯。”
沈长思低低地应了一声,眼底却是掠过一抹凉薄的嘲弄。
不过一个戏子,岂配他等?
作者有话要说:
出了医院就当众打脸。
让渣裴社死的那种。
点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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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是跟慕之吵架了吗?
“沈老先生今天好早呀。沈少,恭喜呀,终于可以出院了。”
沈长思在沈老爷子的陪同下往外走,在走廊上刚好遇见李护士。李护士笑着同爷孙两人打招呼。
身为帝王,沈长思自是不习惯同他人道谢,面对护士的恭贺,他也仅仅只是有些慵懒地微一颔首。
倒是沈如筠停下脚步,关心地问了一句,“李护士,今天长思出院,怎么没见到你们余主任?小余最近很忙?”
李护士笑道:“是呢。余主任一直挺忙的。周末几乎也很少休息,今天周六,他去社区义诊去了。所以他今天没有办法过来跟您还有沈少打声招呼。不过他昨天有提前跟沈少说了恭喜出院。是不是啊,沈少?”
沈长思:“……”不提那姓余的医者,他今天出院还是颇为欣悦的。
沈如筠感叹道:“小余有心了。这次长思能这么快出院,离不开他对长思的照顾。医生这工作,平时就忙。周末还特意去社区给居民免费义诊,仁心仁术,小余这孩子,难得啊。”
李护士赞同地道:“是呢,我们主任专业技术过硬,人也特别好。”
落后一步,刚才接了个电话的管家结束通话,走上前,低声地道:“老爷,车子已经停在医院门口了。”
“好。”沈如筠朝管家点了点头,转过头对李护士道:“李护士,那我们就先走了。多谢这段时间以来你们对长思的照顾。替我向小余说声谢谢,也请代我向他问声好。”
“哎,好。我一定替您转——哎?主任?主任您今天不是要去社区义诊吗?您昨天晚上值夜班?不对啊,我记得您昨天是白班啊。”
李护士话说到一半,见到余别恨从办公室里出来,有些惊讶地问道。
听见李护士的的声音,余别恨抬起头,也见到了沈如筠跟沈长思爷孙两人。他将原本摘至一半的口罩又重新戴了回去。
余别恨关上办公室的门,他走过去,声音也平时也较为沙哑一点,“昨天下班前,急诊送了一个病人过来,伤情比较严重,昨晚临时做了一台开颅手术。”
病人生命体征不是很稳,一直等到病人的身体符合手术条件,才得以被推进手术室。那个时候已经是晚上。等到他从手术室出来,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他也就没有回去,直接在办公室睡了一晚。
李护士关心地问道:“那您这样连轴运转,身体吃得消吗?”
“嗯。”
话落,余别恨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这下,连沈如筠都关切地道:“小余啊,你是不是生病啦?你们当医生的,要千万保重自己的身体才好。”
余别恨微带着鼻音道:“我会的。多谢您的关心。”
沈如筠注意到余别恨身上没有像平时那样穿白大褂,而是穿着他自己的常服,手里还拿着一件夹克外套,他热情地道:“那你现在是准备下班了吗?我们也正好要下去,一起啊。”
余别恨喉咙有些痒,他压着喉间的咳意,礼貌地接受了老爷子的提议,“好。”
沈长思:“……”
一行人前去搭乘电梯下楼。
管家按下电梯的键,电梯门打开。
沈长思知晓,这种像是笼子一般的玩意称之为电梯,他之前都是坐在轮椅上,由护士推着进电梯,还从未就这么两条腿站上去过。
“长思,进来啊。”
沈如筠跟管家以及余别恨在内,都已经进了电梯,只有沈长思一个人还站在原地。沈如筠朝孙子招了招手。
沈长思深呼吸了一口气,迈进电梯。身体失去重心的一瞬间,沈长思反手向后,佯装轻松模样扶住电梯把手,骨手指头用力至泛白。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管家搀扶着沈老爷子出电梯。
沈长思松开电梯把手。他站在最里面,又走得慢,眼见电梯门就要关上,沈长思大抵晓得应当是按一个按钮就好,可他脑子里的记忆实在太过纷杂,具体是哪一个,短时间内他根本就想不起。
一只手从他身后伸了过来,按在了电梯的开门键上。
余别恨就站在沈长思身后,他的手臂这般伸过来,倒像是沈长思半个身子被他圈在怀里似的。余别恨按了键,就收回了手。以至于沈长思心里头纵然是不得劲,却是连个发作的由头都没有。
电梯门再一次打开。
为了避免再像方才那样被关在那个密闭的电梯里头,沈长思先一步迈出了电梯。余别恨落后一步,从电梯走出。
快到医院门口,沈如筠主动问道:“余医生,你是要去哪个社区?要不要我们送你一程?”
满级绿茶穿成病弱白莲花(古穿今)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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