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恭王的犹豫,宋佩瑜又从袖子中掏出块七彩琉璃递给恭王。
恭王脸上闪过浓浓的不快,伸手拂开宋佩瑜的手,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将他当成那等用钱就能随意买通的宫女太监?
宋佩瑜手中的七彩琉璃顺着恭王的力道被抛出去,跌落在不远处的假山上碎成了几块。
他垂下眼皮掩饰住眼中的诧异,低声道,“王爷何必动怒?”
恭王冷哼一声,大步流星的走远,再也没给宋佩瑜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金宝将地上碎成几块的七彩琉璃捡回来,放进已经被摔出裂纹的木盒中。
这块七彩琉璃与刚才那块不同,上面有奇货城的特殊记号,能在任何与奇货城有来往的商人处换取十万两银子。
可惜恭王还没了解这块七彩琉璃的用处,就先将七彩琉璃毁了。
宋佩瑜瞥了眼被金宝收好的七彩琉璃碎块,感觉恭王的尊心就像是这块已经被摔碎的七彩琉璃似的,脆弱的可笑。
堂堂燕国亲王,竟然上赶着去与宫女太监比,可真是有出息。
没脑子又没心胸,甚至还不如陈言舟。
不知道有没有野心……
要是连野心都没有,就彻底没用了,那封庆帝留下的遗诏也不必再考虑交给恭王。
交给太后都能比交给恭王更有效果。
翌日,相同的时间,宋佩瑜再次见到恭王。
仍旧是昨天的流程,三个人相互打了招呼后,分别坐在己的位置像熬鹰似的耗时间。
一片寂静中,安公公忽然从门外进来,他身后的两名侍卫抬着个大大的木箱子,轻轻放在重奕身侧。
恭王的视线完全被抬箱子的人吸引,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让两名侍卫手上青筋蹦起的大箱子,暗提防着赵国是要出什么幺蛾子。
宋佩瑜将恭王的神色变化尽数收入眼底。
庆帝当年一定很喜欢恭王,才会考虑将皇位传给恭王。
箱子打开,里面都是整齐落在一起的木盒。
恭王突然想到昨天宋佩瑜拿出的那两块七彩琉璃,刚拿出来的时候,都是装在这种木盒中。
想到某种可能,恭王不仅目光发直,连带着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重奕懒洋洋的拿出个木盒打开,确实是七彩琉璃,却不是恭王想象中的腰坠或者镯子,而是个九连环。
安公公察觉到恭王热切的目光,笑眯眯的对恭王道,“王爷也喜欢玩九连环?”
恭王猛得回过神来,才发现己的失态,却不肯承认他是以为这么大的箱子里都是五彩琉璃,才会失态。
他在心中快速权衡,僵硬的点了点头,承认了安公公的话。
安公公回过身,从大箱子中拿出个木盒打开,双手递给恭王,“那您也一起玩。”
木盒里也是个七彩琉璃九连环。
复杂精美的程度,与重奕手中正在把玩的七彩琉璃九连环不相上下。
宋佩瑜靠上金宝放在他身后的软垫,顿时觉得酸涩的腰肢舒服了不少,端起茶盏饶有兴致的等着恭王的反应。
看到恭王僵硬的伸手,将木盒中的九连环拿出来把玩,宋佩瑜眼中闪过浓浓的失望。
只是重奕在这里,恭王就连安公公都不敢反驳。
明明正满心不快,也对九连环没有半分兴趣,却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真是欺软怕硬。
宋佩瑜在恭王身上,看不到任何能与孝帝抗争的希望。
他甚至怀疑,就算将庆帝遗诏交给恭王,恭王也有可能将遗诏带入棺材。
得给恭王找个盟友才行。
恭王心不在焉的摆弄了两下手中的九连环,心中越来越不舒服。
他觉得给他这个九连环的老太监,是在对他炫耀赵国太子的奢靡生活。
连个九连环都是有价无市的七彩琉璃所制。
这么复杂的九连环,没个七八天都解不开,就算在座的人每人一个把玩也只要三个就够了。
还专门让人抬了那么大的箱子上来。
莫非除了他与赵国太子手中的九连环之外,其他木盒都是空的?
恭王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突然听到声清脆的响声。
他闻声看去,重奕脚下已经多了个小臂长的木桶,此时此刻,木桶中正装着各种七彩琉璃九连环的零件。
以恭王距离木桶的距离,不仅能看得出来七彩琉璃九连环已经被彻底解开,还能轻易发现,被重奕随手扔进木桶中的七彩琉璃九连环零件表面,已经出现明显的裂痕。
被摔碎了。
重奕毫不犹豫的从身侧的大箱子中拿出第二个木盒,是个款式与之前不同的七彩琉璃九连环。
一个下午的时间过去,重奕摔碎了小半箱的七彩琉璃九连环,脸上半点心疼都没有。
反倒是恭王脸上的神情从心疼到茫然,眼神呆滞的看重奕解九连环看了整个下午,连宋佩瑜退出花厅数次都没察觉。
天色暗沉下来后,恭王再次提出告退。
重奕看了眼正隐秘的对他做手势的宋佩瑜,终于给了恭王个正眼,“孤想与你做个交易,可否留下来详谈?”
恭王没想到重奕会突然这么说,他在原地坐了许久,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终究还是决定暂时留下来,听听赵国太子要与他说什么。
如果他能代替孝帝与赵国太子打好关系,朝堂上的老大人们会不会更重视他,愿意在孝帝再欺压他的时候,为他解围?
宋佩瑜拿着张写满字迹的纸主动走近恭王,“王爷是否记得瑞祥公公?”
恭王点了点头,“那是父皇身边的大太监,本王怎么会不记得。”
“十年前,与殿下,曾有幸见过瑞祥公公。”宋佩瑜的话恰到好处的停在这里,等待恭王的反应。
让重奕主动开口留住恭王,是宋佩瑜给恭王最后的机会。
但凡恭王的反应让宋佩瑜有半点不满意,恭王就会失去从他这里知道庆帝遗诏存在的资格。
恭王在心中算了下时间。
十年前,赵国太子遇刺失踪,赵国永和帝大怒,闹得沸沸扬扬。
可是瑞祥公公应该在十八年前就给父皇陪葬了才是,怎么会被宋佩瑜和赵国太子遇到?
恭王立刻想起当年庆帝驾崩的诸多蹊跷。
难道……
恭王艰难的吞咽了下,痛苦的垂下头。
他能猜出宋佩瑜的下文,也许是从瑞祥公公口中得到孝帝的帝位来路不正的证据,但他不敢让宋佩瑜继续说下去。
宋佩瑜与他说这件事,绝对不会是出好心,肯定是想找孝帝的麻烦。
恭王怕己知道这件事后,会成为最先没命的炮灰。
就像是突然满门暴毙的四哥。
宋佩瑜的目光从满是痛苦的恭王身上移开,转而与重奕对视,眼中闪过明显的无奈。
他竟然是错怪恭王了。
恭王不是没脑子,而是太胆小。
明明能想通许多道理,却天真的以为,他只要不主动去踩坑,就能躲过尽在眼前的大坑。
过了良久,恭王才沙哑的开口,“瑞祥公公说过什么?”
宋佩瑜扯了下嘴角,眼中的兴致已经消失了大半,“瑞祥公公说,先帝当年曾留下份遗诏,要转为于六皇子,也就是您。”
恭王满眼茫然的望着宋佩瑜,“你说什么?”
宋佩瑜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些,“说,瑞祥公公告诉们,先帝驾崩前曾留下遗诏,要将皇位传给您。”
“您本不该是恭王,而是名正言顺的燕国新皇。”
恭王非但没有因为宋佩瑜的话而回过神来,反而眼中的茫然越来越甚。
父皇当年留下的遗诏,不是传位四哥吗?
是太后和孝帝借着照顾父皇之便,先毁了真遗诏,又买通父皇的宫人,一口咬定父皇临死前的口谕是要将皇位传给孝帝。
所以孝帝登基后,才会拿四哥第一个开刀。
当年父皇选中的人,竟然是他。
竟然是他!
确定恭王眼中的迷茫褪去后,涌上的是兴奋而不是惧怕和退却后,宋佩瑜才继续接下来的话,“瑞祥公公说,先帝将遗诏的位置悄悄告诉他后,就被贵妃和孝帝谋害,那封遗诏始终都没被贵妃和孝帝找到,先帝的玉玺也与那份遗诏放在一起。”
“在哪里?!”恭王猛得从椅子上蹿起来,伸手就要去抓宋佩瑜的肩膀。
重奕像是一阵风似的飘到宋佩瑜身侧,牢牢握住恭王的手。
恭王却像是感受不到手上的剧痛似的,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仍旧紧紧盯着宋佩瑜。
宋佩瑜挑起半边眉毛,发现己又错了。
恭王确实胆小,却会被皇位轻而易举的激发出无限胆量,顺便将身上唯一的优点也丢了。
连最基本的理智都没有,更不用去说什么聪明与否。
“王爷,们殿下是想与你达成交易。”宋佩瑜提醒恭王。
恭王被重奕不轻不重的推在肩膀上,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在地上。
脾气不太好的恭王却没因此恼怒,身体还没彻底站稳,就将灼热的视线转向重奕,“你们想要什么?”
重奕感受着后背上手指的轨迹,缓声道,“孝帝和太后的命。”
“给你们!”恭王立刻道。
宋佩瑜从身后绕出来,缓缓摇了摇头,“口说无凭,怎么能保证您拿到遗诏和玉玺后,还会遵循承诺?”
我在乱世做权臣 第2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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