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无奈，也有些好笑。
    无奈的是，我的这种本质，竟是被王雨萱给毫不留情的揭露；至于好笑，则是因为这丫头本就不大，人生的阅历还停留在象牙塔的阶段，偏偏她看的很透彻，就连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这种话都能特别理智的说出口。
    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爱情就是生活的全部，整个世界都是以佟雪为中心，所做的事情，不过都是为了我们能够将爱情更好的经营下去。
    现在看来，跟王雨萱比起来，处在同一年龄段的时候，我比她幼稚。
    我忍不住想起一句话，女人的心理年纪总会比实际年纪大上几岁。现在的这种情况，就是对于那句话最好也最真实的写照。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王雨萱见我陷入沉思，再度开口发问。
    长吁一口气，我开始直视她的双眼，这一刻，我是把她放在同龄人甚至是长者的一个角色的，犹豫开口对她反问道：“你是指我最真实的想法，还是指有些虚幻的梦？”
    “当然是最真的想法喽。”王雨萱想都想，就给了我答复。
    “呃.....”
    我扯了扯嘴角，如实对她说道：“我最真实的想法，就是想回到家里的那座小城，考取公务员或者去某家看的过去的律所谋职......北京真的太大了，大到没法容纳我，这里很现实，让人感到可怕，在这里，我分分钟都觉着是在被大海淹没。”
    “所以，最直接也最实际的，是你离开这儿，什么都不带走的逃避？”
    “这不算逃避吧？”说过之后，我自己都笑了，“这确实是一种逃避，在这里我爱上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女人，幸好生活足够善良，用一个个巴掌让我幡然醒悟，如果我越陷越深，最后等着我的，可能就是天堂或者地狱了。”
    “师哥，这一刻我有些看不起你。”
    “甭说是你，就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让自己看得起自己？”
    “我......”
    这个时候，我迟疑了，有些赧然的对她开口问道：“我想抽根烟，行么？”
    王雨萱点点头，默许了我的请求。
    得到准许之后，我从裤兜里掏出了在超市买的香烟，抽出一支吧嗒点燃，深吸一口之后，才觉得好受了不少，至少，现在我可以直面她的问题。
    “现实，懂吗？”
    我吐出烟雾之后，对她说道：“中国总共就那么几座一线城市，北京作为其间最为现实的，它让我太过慌张了一些，每天都像机器一样的工作，然后还是无法看到前路......也不能这么说，有一段时间我是觉着这里不错的，那个时候我的卡里有三十万，我一度以为能够在北京按个家，甭管房贷能压在我肩膀上多久，都是一个奔头。可结果呢？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一无所有。”
    “这是现实？”她问。
    我笃定的点了点头，回道：“没错，这就是现实。”
    “我怎么觉着是你丫给自己逃避找的借口呢？”王雨萱丝毫没有给我留面子的心思，很直白的说道：“三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也绝不会很少，为什么你现在一无所有？还不是让自己给挥霍了？”
    “......”
    “你先别说话。”
    见我有开口的趋势，王雨萱直接打断了我。接着说道：
    “你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全部都归到了现实，归结到了生活身上，它们招惹你了么？没有吧？你今天所面对的结果，还不是自己一步一步做出来的吗？”
    没什么比承认自己的错误还难熬的事儿了，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很自我......重重地吸尽了余下的烟，辛辣，变了味道的香烟让我没了享受，只有折磨。
    缓缓吐出之后，我才沙哑开口：“你说的对，是我自己种下的后果，现在我发现了，我不想再承受了，所以我想走，成吗？”
    “成，怎么不成啊。”
    王雨萱拍了拍手，“到时候你这里的朋友还会记起你，你爱过的女人在某个睡不着的深夜，也会记起自己爱过这么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而我，你的师妹，我会觉着恶心，会觉着我爸瞎了眼，才会说你跟他年轻时一样的屁话。”
    “姑娘，你不懂我。”
    “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这样懦弱，不懂你为什么要把爱情看的那么重要。”
    “你......”
    “你什么你啊。”
    王雨萱很是恼火的看着我，“收起你当律师善于诡辩的那一套，也别说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公平的鬼话.....你跟我们北京人成长的环境确实不一样，可你来了这里，你跟我们就是一样的，都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空气，看的都是车流人海，工作也没什么差别，甚至你比别人的工作还要好上很多。这点没错吧？”
    我颓然一笑道：“没错.....可我没有这里的房子。”
    “凭什么非要有一套房子，才能证明你在这座城市的价值呢？”
    “可没有房子，我连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你身为一个男人的价值追求，就是看有没有北京的一套房子？”
    “不然呢？我不在这里扎下根，又有什么资格去谈所谓的追求？空谈？丫头，你别傻了行么，这个社会看待男人，永远都是看你有没有钱，不会有人有兴趣看你是个怎样的人。”
    “那他妈只是你自己这么想！”
    许是被我气到了一定程度，王雨萱爆了粗口，“所有人的价值，都在于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不是钱！钱的确是每个人都必须拥有的东西，因为‘等价交换’是亘古不变的事实，可是，如果你把一个人的追求看成是钱，那我真就会觉着你无药可救了。”
    “你没受过穷，不会懂的。”
    这个话题，我没再逃避，而是跟她正面辩论了起来，“你的包，你的鞋，就连你的化妆品，都是老王给你的，因为他有足够的钱，来给自己儿女最富足的生活，可我呢？我他妈没钱，我什么都给不了，在自己女人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依靠的时候，我只能在旁边看着，你知道那种滋味儿吗？你不知道，因为你没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