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以至于没有立刻去擦拭，任由经过王雨萱加工的，还带着点凉气的柠檬水从面颊流下。
    “你大爷！”我有些恼火，偏偏现在没法发作，毕竟周围有些人的目光正聚集在我们的身上，如果此刻跟她争吵，说不定就会有什么别有用心的男人上来为她出头。
    届时，我们所面对的问题，可就不会如同眼下这般简单了。
    “哼，让你出尔反尔，这是对你的教训！”
    “姑娘，玩过了。”
    虽说无法发火，但这并不会耽误我表达出自己的不满，“在家的时候我们就喝了一些酒，现在来这儿还喝的话，我真的很容易认为你是酒鬼。”
    “可是我开心啊。”王雨萱嬉皮笑脸道：“人嘛，难过了要喝酒，借助酒精带来的感觉宽慰自己，开心的时候更要喝酒，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喝成仙儿了呢，你看这边，什么酒都有，什么酒也不缺，喝点怎么了？我又不会撒酒疯，更何况.....”
    她可以顿了下，加重语气道：“某人还喝不过我呢，担心我的时候，能不能先担心下自己？”
    我着实被她的话噎到了，只能弱弱的回道：“就你丫歪理多。”
    绊了几句嘴，我的怒气消了不少，加上她又主动递上了纸巾帮我擦拭，再大的怨气，也会消散的，毕竟，我知道她就是这么一古灵精怪的丫头，真的生不出什么气来。
    “师哥，我现在可以喝酒吗？”
    “怕是不行了。”
    “为什么啊。”她停下了动作，不解道：“难道你还想尝一下柠檬水的味道？”
    “不想......我说的是事实，你看我这德行，还怎么在这儿待着？”
    “咋了嘛？”
    我笑了笑，没有言语，在她的注意下，将t恤掀起了一半。
    她看到了我衣服上沾染的那一块污渍后，难得的换了个语气，说道：“呃......对不起，我们回家吧。”
    “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我翻了个白眼，自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
    这是我在摆渡待的时间最少的一次了，幸好是因为王雨萱，不幸的也是因为她......想来也是可笑，第一次安静的领略后海夜景，第一次出主意欺瞒老王，第一次在摆渡待了不足半小时，今天有太多的第一次都是跟她发生的，这感觉很怪，也让人很愉悦。
    对，就是愉悦。
    我忘却了白天时跟张瑶的争吵，忘却了对她的愧疚，更忘却了，我们已经结束那段本不该开始的感情......我不是一个绝情的男人，甚至有些时候对于一些情感有着近乎于执拗的执着，是站在我身侧的这个丫头，让我没那么难过的。
    如果不是在酒吧是她喷了我一脸柠檬水，我想自己现在很可能特别诚恳的跟她道一声谢，而不是眼下这般，谁都不说话，赶着晚十点的地铁回家。
    ......
    到达小区的时候几近零点。
    “师哥，我好像饿了。”
    王雨萱蚊声呐呐的对我说道。
    “啥？你晚上吃的好像比我多吧.....”我一脸无语的看着她，问道。
    “可能晚上运动量太大了一点呗，我想吃东西。”
    我轻叹一声，道：“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嗯......”王雨萱犹豫片刻，微微抬起头，对我说道：“给我煮碗面吧。”
    “行，我给你煮碗面。”
    应了一声之后，我就怔住了，一段刚发生过不久的事情跃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那是另一个女人对我说的，她说，陈默，所谓的幸福，就是我饿的时候，就是你来给我煮碗面。
    我强迫自己扬起嘴角，对王雨萱嘱咐了一声，“钥匙给你，你先上楼吧，我去给你买挂面。”
    “好。”
    她没有多想，拿上钥匙就进了楼门口。
    这个时候，我终于不用再伪装给谁看了，其实我没忘，那些自以为的忘却，不过是我潜意识支配自己不去想而已，只需别人的一句最为简单的话，就足够让我想起跟张瑶在一起时的点滴......
    那夜，好像比现在还黑，只因为我语气里的不自然，她就从朱雀门赶来了六里桥，站在路灯下，守护着我.....而我只是回报了她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那个时候，她脸上的笑容真的很好看，我为什么没有用镜头将它定格住呢？至少，在这种思念侵袭的时刻，我就可以拿出来看上一看。
    哪怕中午的时候碰到过面，我还是想张瑶了，想那个跟我在一起憧憬未来的她，想那个吃上一碗面条就能给我绽放出世间最温馨笑容的小女人。
    而不是今天所见的，面若冰霜，对我视而不见的高冷总裁。
    “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道歉？”
    我喃喃的问着自己。
    毕竟，我今天对她产生了误解，而且还说出了那般难听到了极点诋毁的话，她那个时候一定会很绝望，偏偏她还坐在自己父亲的车上，无法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脑海中臆测出那种画面的此时，我很自责，也很懊恼。
    扪心自问，我还不算了解张瑶，不然，我就不会有那些很是脏脏的误解了。
    “道个歉吧......不用奢求她的原谅。”我宽慰了自己一句之后，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解锁，点开通讯录，找到她的号码，拨打，一气呵成。
    只是，电话听筒里传出的，略微有些冰冷机械的女声说：“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怅然若失的放下了手机，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的情绪。
    她的手机通常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因为博瑞有很多业务需要她来处理，她曾跟我开过玩笑说，“员工下班就是下班了，而我下班还是在工作。”
    想不到，今天她给自己放了个假。
    我不知是该欣慰还是应该更加自责。
    我只知道，自己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
    “算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呢，别让那丫头看出什么异常才好。”这般想着，我摇了摇头，走向了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在货架上挑好两包方便面后，又拿了一个火腿肠，付账之后奔回了家里。
    待我爬上七楼之后，我发现家里的门开着一条缝，从这个缝隙中透出的白炽灯光，很轻易的就将楼道里的感应灯光给掩盖。
    这座城市真的没有一扇门是为我敞开的吗？
    那眼前这一道门是怎么回事儿？
    这一瞬，我感到了人情味，那是一种足以滋润我这颗孤寂的心脏的人情味，只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门里的那个女人不是张瑶。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之后，我脸上挂起了灿烂的笑脸，走了进去。
    “丫头，有进步啊，都知道给哥留门了。”
    “我只是懒得开而已，嫌麻烦。”王雨萱正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她微微侧过头来看我，问道：“你怎么买这么久啊，我都要不饿了。”
    “嘿，不饿好啊，不饿就洗洗睡吧。”
    “不行，我还没吃到面条呢，坚决不能睡！”
    “王雨萱，你不该叫这个名字的。”
    “嗯？”
    见她一脸的疑惑，我憋住了笑意，一脸正经的对她说道：“改一个字儿就成，叫王雨猪！”
    “行啊，我叫王雨猪，你叫陈王八，刚刚好。”
    “嘿？”
    我没想到她会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来反驳我，笑了笑，我扬起手里的方便面说道：“面在这儿呢，自己煮去，老子不伺候了。”
    “别啊！”
    王雨萱直接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我的好师哥，我是猪，你是好人，是饲养员，行了吧？”
    “......因为一碗面，至于吗？”
    “相当至于了。”
    “得嘞，我这就，在这等着吧。”
    “好嘞。”
    她嘿嘿笑着，重新坐回了沙发。
    ......
    将水烧开，放入面饼，然后将切好的蔬菜丁以及西红柿拼盘，待到快要出锅的时候撒上，确保新鲜的同时还能保住最为本真的味道，最后将火腿切片，放置在煮好的面上。
    一碗方便面，几分钟的时间就被我端到了客厅的餐桌上。
    “丫头，来吃饭了。”
    “来嘞。”王雨萱很快就跑了过来，看到桌子上的面后，对我夸赞道：“可以啊师哥，我有种预感，以后嫁给你的姑娘一定会很幸福。”
    “少说这些没用的，你吃吧。”
    “得嘞，我都要饿死了。”说罢，王雨萱便坐在了餐桌旁，开始吃了起来。
    见状，我笑着坐到了沙发上，拿出手机，借此消磨无聊的时间。
    跟往常一样，我先点开了微信，除了腾讯新闻之外，没人会想起我，紧跟着，我又点开了朋友圈，机械似的往下刷着。
    在刷到二十一点的时候，我发现了一条动态。
    这条动态来自于张瑶，照片一片灰暗，依稀可见有一只手，那应该是她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燃到了一半的香烟，她为这张图片的配字是，
    “再见。”
    猛地，我心脏就是一抽，联想她电话正关着机，我开始慌张......一个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的人，突然关了手机，并且在之前她又发了一条具有告别意味的朋友圈，由不得我不瞎想！
    “丫头，你吃完之后就睡觉，我出去一趟。”
    说着，我没有等到王雨萱的回复，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