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总归会醒。
    当飞机准备降落，我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窗外有些阴郁，想来，午后的杭州，会用一场小雨迎接我这个外乡人。
    即便如此，依旧无法挡住我上扬的嘴角，一切，都因着那场梦......那是我心中所想，也是我对佟雪许下的承诺。
    经过这次与张瑶见面之后，我越发重视自己的承诺了。
    我不想在伤害一个人之后，再去伤害另一个......能有这样的想法，或许是我良心未泯，亦或是我需要给自己找个借口坚持下去。
    坚持拥抱爱情，拥抱旧人，甚至拥抱婚姻。
    ......
    雨季时的苏杭，天空就像调皮的小孩，前一刻有些阴郁，此刻，又是一幅燥热之景，云层渐渐向东移动着，我随着旅人们一道走出了机场。
    用约车软件约了一辆车后，我吧嗒给自己点燃了来到杭州的第一支烟。
    轻吸一口，我怔怔地盯着中南海洁白的烟卷儿出神，它是我在北京买的，很难想象，三天的时间里，我都没有将这包烟抽完。
    它亦是我唯一从秦皇岛带回来，唯一的一件有实体的东西。
    有些可笑，也有点可怜，陪着我走了那么一遭的，不过是一包八块钱的中南海而已。
    烟，吧嗒吧嗒的吸着，从肺叶中过滤好的烟气，被我轻轻吁出，沉淀在身体里的，又是那些有毒物质。如果张瑶看到这一幕，不知道她是否会想：我陈默又有一个对她的承诺没有做到呢？
    不，她应该不会的。
    毕竟，她知道我一直都在吸烟。
    正如她也清楚，我的肩膀，不足以成为她的依靠。
    是了，一路归来，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又怎么想不明白，她的用意呢？
    第一次，我得低头了。真正的低头。
    不然，此时的我，一定还会在病房中，任凭张瑶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
    指间香烟燃尽，那辆网约车也很适时的来到了我旁边。
    ......
    乌镇。
    重新回到这儿，我不知道从哪来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并且，我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这里，淡淡的归属感将我萦绕。
    嘴角扯起一抹微笑，我就这样的，走在游人不少的古镇街道上。
    我路过了商业街，路过了桥里桥，一路走过，我见到了形色各异的人，也见到了这段时间里天天都会见到的景色。
    我不会属于这里，可我的事业属于这里。
    那个我许诺过携手余生的女人，她在这儿。
    在便利店买了一瓶水，我坐在了路边长亭休息了片刻后，再度启程，直奔酒吧街的旧时光。
    该拾起自己应当去完成的事情了。
    这个世界很现实，只有当你的价值，足够给社会做出贡献的时候，你才能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沐青为什么能够很轻易的就在北京联系好医院，并随时能够为张瑶办理转院？陈锋为什么仅仅通过一篇软文推广，就能让旧时光在这几天里，从酒吧街脱颖而出？
    归根结底，都是他们的社会地位所决定的。
    我现在能够看到这个高度，可我还要用上很长的时间，加上一丝逆天运气，才能达到那种高度......即便到了最后，我没能成为张瑶的依靠，我也不会让此类事情重演了。
    ......
    夜幕初临，我难以置信的站在旧时光的门前。
    这还是我走之前的旧时光吗？在刚刚入夜的当下，就已经热烈到了极点！毫不夸张的说，这样的景象，让我想到了后海的摆渡。
    旧时光在酒吧街的位置算不上好，之前也一直都是一个不温不火的状态，即便是经过改在后，也需要很久才会有一定名气。
    而今，因为陈锋的一个举动，将这种情况无限提前。
    我记得文彬跟我说过，陈锋之所以做这些事儿，跟廿玖文创有一定关系。
    带着种种疑问，我走进了酒吧，很费力地从人群挤过，来到了吧台之前。
    文彬还有小李正在低头忙碌着，我凑到近前，在他眼前晃了晃，“文大老板，生意可以啊。”
    “你回来了？”
    文彬看了我一眼，旋即从吧台里走了出来，“走着，里间儿说话，这实在太吵了。”
    “嘿，声音好你还不愿意了？”
    “人啊，就是贱呗。”
    感慨一声后，我们相继走进了里间儿，即使还有些声音，也比酒吧中间强了不少。
    “丫是怎么做到的？”
    “你猜。”
    文彬很臭屁的对我说道：“很简单的操作，你一定能猜到的。”
    “......用他的资源，联系的旅游软件推广？”
    “差不多......最主要的，还是那段视频！”
    “哈？就是我给他们录的那个？”
    “没错，就是那个。”文彬打了个响指，啧啧道：“不服不行，专业出身就是有优势，两个小时，三个旅游软件，在乌镇主题，推广我们酒吧......就连我舅，都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你等等。”
    我打断了文彬，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陈锋可是说过，他们团队是正儿八经做it的，丫怎么会有这种资源？再一个，就算他有，那他为什么帮咱们？”
    “问我？那我他妈问谁去啊。”文彬无奈的耸了耸肩，“你最好直接去问陈锋自己。”
    “他就没跟你说上两句原因？”
    “丫说跟你投缘。”
    “......”
    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全人都陷入进了深思里，从眼前的情况来看，陈锋做的这些事儿，对我们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简直就是免费的午餐，而且还是米其林三星的水准。
    单单因为投缘，就帮我这么一忙？不是我对这社会有多大误解，单纯的就是因为，在现实生活中，本就不存在这种事情。
    一切，都是刻意。
    我又凭什么让陈锋这样刻意呢？如果不是笃定，我是家中独子，我一定会在这个时候联系家里，问问自己是不是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哥哥。
    “我他妈还是找他问问吧，总觉着太梦幻了一点。”
    许久后，我终于开口对文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