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发声，不要看也不要去想，这次综艺之后，有几个导演对你的形象很认可，我正在争取剧本。”
    听他这么说，马新曼也只好先咽下这口气。
    林惜言的假期不知不觉就没了。
    不过这几天也玩的很尽兴，一到点就自动收起了懒散，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程亦琛送她回学校的当天，正好是小假。
    “你要是可以不去公司的话，不如来陪我做实验？”
    两个人在一起待久了，突然要分开一整天的时间，还有点不舍。
    程亦琛失笑：“我去爷爷那里，中午来接你，一起吃饭。”
    “好。”林惜言应下，对着他挥挥手，“那你快去，不用送我进去了。今天出入的家长很多。”
    妈妈们都很生猛的。
    她话里有话，就让程亦琛忍不住笑：“我看着你进校门。”
    林惜言也不跟他争执，跑进了校园里，又远远对着他挥手。
    程亦琛这才让司机调转车头，往老宅去。
    一进实验楼，在一楼办公区，林惜言突然就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云荇荇。
    对方也看到了她，立刻就站了起来，手指搅在一起，想要上前却又不敢。
    林惜言反倒是大大方方走了过来：“正打算明天中午去找你。——既然来了，咱们去我办公室聊聊吧。”
    没有人会比云荇荇更了解这些年来程方的动作，哪怕她是个笨蛋美人，可能没有注意到那么多，但，只要对程方的行踪和人际关系了解足够多，她相信，就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云荇荇十分忐忑：“你，不讨厌我了？”
    她确实不太聪明，但对情绪很敏感，这会儿能够明显感受到，林惜言整个人都很平和，不像是那天，儿子对着她，满身的抗拒和厌恶，刺的她心钝痛。
    “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态度，彼此厌恶带着怨气来，能谈出什么结果来？”
    云荇荇一愣，突然就感觉到，这个女孩子好聪明啊。她说话的语气和方式，总让人能够看到丈夫的影子。
    “坐吧，想吃什么小零食不？”林惜言确实态度友好，从储物柜里拿出来一堆吃的喝的，都是她喜欢的，程亦琛每周都会来补货，导致周晴也喜欢天天来蹭。
    “不、不用了，我喝杯白开水就好。”云荇荇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很局促，但又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就好像是，很害怕现在这个愿意听她说话的林惜言，会突然消失一样。所以，迫不及待就要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告知于她。
    “我一直在找那把水果刀——你知道的是吧？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的……但是，这些年来，我从未见过。”云荇荇语无伦次，但又很努力地组织语言，将自己所知都告诉她。
    林惜言连忙安抚道：“我知道这件事，你继续说。”
    云荇荇松了一口气，回想着她翻过的每一个地方：“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公公当时给的，我偷看了房本，是小琛的名字。也是因为这件事，他一直怀恨在心，天天在家骂公公不做人，亏待了他们父子……”
    林惜言忍不住叹息，这丝毫没有逻辑的两件事，她到底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先把水果刀的事情说完好吗？
    “他在那里交了一个朋友，是个神父，就在镇上的教堂任职。那个神父，对我还挺好的，总是夸我。”云荇荇有些羞赧，“我就去教堂也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水果刀。”
    林惜言听了一会儿，不得不打断她：“你们第一天到境外的时候，是你收拾的行李吗？当时箱子里都有些什么？”
    云荇荇愣了一下：“衣服，再就是还算值钱的东西，古董玉石什么的，别的，好像没见过。房子是装修好的，也一直有佣人在打扫，但是我们去了之后，他把所有人都辞退了。”
    懂了，跟调查到的资料一样，是个很看重钱财，利欲熏心但又十分小心谨慎的人。
    “又找了新的帮佣吗？”
    云荇荇点头：“找了两个，我掏的钱。”说到这，云荇荇很赧然，手指不由自主地又搅在了一起，“但是三年前，我就没钱了，然后就辞退了其中一个。这三年来，都是他在掏钱。”
    看来确实是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必须要避开程家才行。不然，雇佣家政人员这么大的便宜，程方那种王八蛋，怎么可能不占？
    林惜言将这件事记了下来，又问了帮佣的名字和长相，这两个人，或许能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问完了大致情况以后，林惜言又从手机里面翻出来一张照片，正是顾南，递到云荇荇跟前，“你见过这个男人吗？”
    “见过见过。”云荇荇立刻点头，“他是神父的朋友，我还跟他说过话。”
    好家伙！得来全不费功夫！
    林惜言立刻把这条消息编辑了一下，发给了程亦琛。
    对方很快回她：“收到。”
    “我想请你帮个忙。”林惜言叹息，果然还是高估了云荇荇的智商，她对于枕边人几乎一无所知，她明明很清晰地知道，自己留在程方身边，就是为了寻找那把水果刀，但是要怎么找，她完全没有头绪，就好像，她的认知里面，找东西就必须要翻遍各个角落才行。
    云荇荇立刻抬起眼，漂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期待。
    “你想找到那把水果刀，是因为，程方会利用这把刀，来把程亦琛定性为杀人犯是吧？”
    云荇荇点头，脸上又多了几分焦急：“我真的太没用了，要是当时就把刀收起来就好了。”
    “既然找不到那把刀，那我们也只好另辟蹊径，不能光是指望这一个道具。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让程方坐牢。这样，他既不能再伤害程亦琛，你也不用忍着恶心继续跟他虚与委蛇了。”
    林惜言看着她的脸色，认真说道：“我带你去报警，你就说，程方强jian你，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云荇荇一下子惨白了脸：“不、不能说，他会报复的……”
    林惜言耐心跟她讲道理：“这里是a市，是程亦琛和爷爷的地盘，也是我的，没有他发挥的余地。”
    云荇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仍是犹豫不决，一脸怕的要死的样子。
    林惜言只好继续跟她讲道理，分析利弊，并一再确保，程方没有她聪明，在这里，程方做不了任何事情，甚至现在他已经被拘留了，不是？
    好说歹说，总算是让云荇荇同意了，送她出去的时候，林惜言整个人都没力气了，感觉比熬夜写论文还要累。
    云荇荇走了之后，夏雯才悄咪咪摸了进来。
    林惜言看她一眼：“你怎么认识她的？”
    ——看这表情，就知道夏雯跟云荇荇出现在这里，绝对脱不开干系。就云荇荇这个智商，被夏雯套话那是再容易不过了。
    夏雯嘿嘿笑：“逛街遇到了，觉得她长得好漂亮啊，就很想跟她说话，亲近一些，没想到一开口才发现，是个笨蛋美人。”
    林惜言：“……她是你师爹的亲妈，出去了可不要这么说，好歹给留点面子。”
    “知道知道。”夏雯简单给她说了一下，“得知她是师爹的母亲之后，又套了一些话，看她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又着急见到林老师，我想着，就算是带她来，应该也没大问题。我才特意定了这个时间，想着今天刚好林老师休假结束，就带她来了。”
    林惜言点了点头，也没再继续追问：“我知道了，谢谢你。”
    “林老师觉得有用就行。”
    “嗯，很有用，事情基本已经解决了。”林惜言也没说什么事情，对方也默契地没有追问，两个聪明人心知肚明。
    夏雯又问道：“游轮上真的有那么多激烈的玩具吗？”
    林惜言心口一梗：“……”
    “回去上课。”
    “今天我爸来得早，上午我就能回家了。”
    林惜言深吸一口气：“那就去校门口等你爸。”
    夏雯不走，甚至还坐在了她对面：“林老师，给我说说嘛。反正到时候你也要邀请我和辛炀去玩的，早点知道，我可以早点做准备呀。”
    林惜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想对人家男孩子做什么？”
    夏雯眯着眼笑了起来，明明一脸天真纯情，表情却怎么看都很猥琐：“嘿嘿。”
    林惜言：“……”
    现在的孩子，能不能长得慢一点？！要保持青少年的纯洁心性懂不懂？她这么大的时候，对男孩子都没有半点兴趣好吗？
    好不容易将夏雯忽悠走了，看看时间，距离程亦琛过来还有半小时，林惜言赶紧争分夺秒，去做了两次再现性实验，对比着从那个小国家拿回来的资料，一步一步开始摸索新的合成方法和生产线的改造。
    报警的事情她也没有亲自跟去，程亦琛安排了程氏集团的律师，还有赵时宇跟着，很顺利。等着程方出院，就可以先行拘捕了。
    这是程方躺在医院的第五天了。刚被送进来的那一天，他不仅不能说话，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只能直挺挺躺在病床上，像个尸体一样。
    直到今天，他才算是又活过来了，但下巴依然被固定着，根本无法说话，他便拿起手机，给云荇荇发了个短信：“死哪去了？快来医院照顾我！”
    “哟，看来是能动弹了。”林惜言刚做完一组样品，正在统计数据，听到手机响，就拿起来看了一眼，竟然是云荇荇那个号码。
    ——考虑到这位女士的智商真的不太行，林惜言跟程老爷子建议，将她安置到了程氏集团旗下的酒店里，又找了个身手不错的女人去照顾她，顺便关注着她身边的动静。
    看到短信，林惜言立刻打电话给了市局，通知他们可以去抓人了。
    因为提前给云荇荇立了人设，她也算是乖巧听话，程方从被抓到被起诉判刑，中间没有一点波澜，顺利地让林惜言觉得不正常。
    尤其是，顾南被抓来之后，也格外配合，不等警察问询，就主动交代了当初跟程方的交易，甚至连当初的汇款证明都还保存着，简直不能更主动。
    顾南自己的说辞也很合理：“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不过当时实在是太缺钱了，老婆重病，儿子先天发育不全，我也想挣扎一下，将他们留下来。”
    林惜言不怎么信，从顾南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根本就是为了钱财无所不用其极。
    “难道是，知道自己迟早被抓，所以提前把所有坏事都干尽？”
    程亦琛也觉得很奇怪，不过猜测也毫无用处：“还在让人查。”
    虽然，不一定会有结果。程亦琛有种很强烈的预感，顾南的坦白，就像是为了快速结案一样。但结案了，得到好处的不是只有他吗？
    就，很让人迷惑。
    而且，程方顺利被判刑入狱，还因为情节恶劣，以及爷爷的施压，被剥夺政治权利三年，让他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但是，程亦琛也没觉得很高兴，风雨欲来的压迫感，让他这段时间格外沉闷，人也跟着消瘦了不少。
    这天吃饭的时候，林惜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程亦琛给她夹菜，语气温柔地问道。
    林惜言没说话，突然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果然，我就说，看着你瘦了。我以前握住你手腕的时候，还差两节指肚的距离才能合拢，现在只差一节半了！”
    程亦琛失笑：“可能是天太冷了，部分肌肉用来抗寒了。”
    林惜言白他一眼：“少忽悠我！”然后往他碗里夹了两块大排骨，“多吃点，别太累了，晚上要早点睡，不要老熬夜看合同，法务部给那么多钱，连个合同都看不懂吗？还要你亲自上阵！”
    程亦琛连忙应下：“听太太的。”
    林惜言就对着他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快吃，今天开始，我的奶茶也分你一半。”
    程董简直都要受宠若惊了，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有这么明显吗？他最近确实睡得不好，总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一醒来就全忘记了内容，但是梦里面，那种痛，却一直伴随着他。而且，从在小村落里第一次清晰看到某个场景开始，程亦琛就觉着，这是跟林惜言有关的事情，所以，越是想不起来就越是焦躁。
    眨眼间，就到了春节。
    这是两个人在一起过的第二个春节了，只不过上一年的时候，两人认识还没几个月，彼此都还生疏，就在大年三十下午，一起去老爷子那里吃了一顿饭，便各回各家了。
    想起来，程亦琛就有点后悔，总觉得错过了很多时光。
    不过现在开始补回来也不晚。
    林父林母今年依然回不来，林惜言也已经习惯了，那边连寄东西都无法收到，她只能打个视频电话，给父母拜年，说了她新型阻燃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