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乔晚晚将两瓶营养液吊完，凌小安才离开病房。
    走到门口，凌小安抬头望着那个一直等在外面的男人，看了看他，她便迅速低头躲避他幽深的视线。
    刚才晚晚说的话，他不会是听见了吧？
    而除了陆湛深之外，萧寒和陆漫漫也等在外面。
    只不过，陆湛深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走进病房。
    陆湛深把门关上。
    坐到床边，他深沉的眸光落在她安睡的脸庞，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他的内心才渐渐平息下来。
    他不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装睡。
    不过，不重要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始终绷着的面孔此刻浮现出薄薄的笑意，他低下头，嘴唇轻轻碰过她额头。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乔晚晚缓缓睁开眼，眼底涌动着一抹水汽，眼睛越来越热。
    可是她忍住了，忍住所有的情绪。
    藏在被子里的那双小手，紧紧揪住床单……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陆湛深才轻声开口：“把衣服换了，我们可以出院了。”
    “……”乔晚晚不吱声，这是在拒绝。
    “晚晚乖，我们回家。”他摸摸她的头发，手指间尽是缱绻的温柔。
    虽然裴捷说了，她现在的情况应该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的，有几项检查报告的结果也还没有出来。
    不过，他还是坚持带她回家。
    回到檀香苑，回到他与她一起生活的地方。
    “……”乔晚晚望着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睛，嗓子眼顿时疼了一下，拒绝的话也被生生堵在喉咙口。
    小安说他好几天没有睡过，也不按时吃东西，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守在她身旁，寸步不离……
    “晚晚？”
    “可是我不认识你，我什么要跟你回去？叔叔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再这样我要喊人了！”她眼神泛出凌厉，直直地瞪着他，依然满满的防备。
    “叔叔帮你换衣服，乖点。”
    “……”
    男人不是在开玩笑的，直接就对她动手动脚了！
    乔晚晚抓着男人的手臂，用力咬了一口，眼眶很红：“我不要离开这里，我不要跟你走，我说了我不认识你！”
    见她情绪激动，陆湛深只好将那解开的两粒纽扣重新扣上，他微微叹气，唇角的笑意没有消失：“那好，我们不回家，叔叔在这里陪晚晚。”
    “……”乔晚晚干巴巴地咽了咽口水！
    气氛瞬间变得很诡异。
    只是，谁也没有戳破谁！
    因为他知道，她心里有多痛。
    ……
    傍晚五点多，乔晚晚勉强喝了点粥水，很快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她的身体尚且很虚弱，也完全没有胃口，不过她会好好活着，她要好好活着！
    她会坚强的，她会接受现实，只是有些艰难，她需要在多一点的时间。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程医生站在病床边。
    “程……”她刚张开的嘴，立刻闭了起来。
    程医生忍不住笑了一下：“记不得我是谁没关系，我陪你去看看你的孩子吧，好吗？”
    乔晚晚没有拒绝。
    悄悄红了眼眶……
    程医生找了一辆轮椅，将乔晚晚推到监护室外面，她蹲在她面前，轻握住她的手：“陆太太记不得我，但是我记得，我记得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我永远都不会那一天。”
    “在我心里，那不是黑暗的，因为，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条珍贵的小生命……他是那么坚强，他一直坚强到现在，他和他的妈妈一样坚强。”
    乔晚晚低低垂着脑袋，咬着唇，好像只有这样，眼泪才不至于那么快落下来。
    陆湛深要接她出院，她不愿意，因为离开了医院，她在短时间就没有办法见到她的孩子。
    但是那个孩子……
    却又让她有太多的不敢。
    终究，她还是怯懦了一些。
    终于，她缓缓抬起头，隔着玻璃，看着暖箱里的小家伙，眼泪瞬间失控了……
    那么小，那么小！
    他只有那么小……
    浑身皱巴巴的！
    “他插着管子……”她哭着，声音格外颤抖，她的心好疼。
    “他还不能自主呼吸，可是他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我们所有人都对他满怀希望。”程医生温暖的双手握在乔晚晚的肩膀。
    乔晚晚不住地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过了医院规定的探视时间，周围没有其他人，格外安静，她的哭声也格外清晰。
    那抹高大的黑影，静静站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她……
    他知道她有多么想看看孩子，所以，他让程医生把她带过来，而他不会出现。
    他不想她压抑自己的情绪，不想她那么辛苦地伪装。
    她想哭，他会装作不知道。
    回到病房，程医生没有马上离开，又在床边坐了会儿。
    “程医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
    “知道……我没忘记。”
    程医生笑了：“要不我们怎么能是生死自交呢？”
    乔晚晚也抿唇，淡淡笑了一下，可笑容却是苦涩的。
    “不过陆太太放心，我嘴巴很牢的，不会到处乱说。”可其实，该知道的人，也全都知道了吧。
    乔晚晚的脸色一下子不太好……
    “怎么了？”程医生以为自己说错话，让她不高兴了。
    “我觉得……这里很痛。”乔晚晚有些羞涩地看着程医生，“我是不是……”
    其实下午的时候就痛了，而且还胀胀的。
    她隐隐约约知道，可是也没有经历过，她不懂。
    “不介意我看看吧？”
    程医生弯腰解开她的扣子，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
    她眼里是惊讶的，照理说昏迷了那么多天，应该不会有才是……
    “没想到啊，我们小晨曦可以喝到妈妈的奶水了。”
    乔晚晚再抬头看程医生的时候，男人却忽然出现在她视线范围之内！
    她迅速拉拢衣服，脸蛋儿羞羞的，也恼恼的！
    程医生把事情和陆湛深说了一下……
    产妇有奶水了。
    小家伙能喝妈妈的母乳了。
    “但是小晨曦现在的情况，可能还没有办法喂奶，不过可以先储存冷冻起来，再过一周我们试试看。”
    陆湛深严肃地点点头：“怎么弄。”
    “……”程医生咳了一声，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男人听着，一脸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