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飞，感谢有你。”梁正武握紧了余飞的手，激动得再次发起抖来：“感谢你为祖国挽回这么大的损失，你拯救了v8，更拯救了我。要不然，我将成全千古罪人，我将死不瞑目。”
    “现在……我……我终于……可以……瞑……瞑目了……。”
    梁正武的声音再次抖起来，声音显得更加急促和断断续续。
    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眼睛死死盯着余飞胸口衣领的地方，那里亮着一个微弱红光的红点。
    梁正武知道，那是微信摄像机，瞬间他明白了，此时此刻，余飞正在直播现场的情况，也许在某个办公室里，有人正通过直播看着此刻正在发生的一切。
    梁正武浑身猛地一颤，他挣扎着要起来，可惜他起不了，气息微弱的他根本没有力气了。
    余飞看到他的动作，心里会意，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坐在地上：“老梁，挺住。”
    梁正武再次抓住余飞的手，颤抖着声音道：“我……我真的不行了……，呼哧，呼哧……。”
    他胸口起伏，大口喘着起，眼睛望着余飞的衣领，流着悔恨的泪，带着哽咽的声音，带着嘶哑，断断续续地道：“……，我的首长们，我的同志们……，对，对不起……。”
    余飞看到梁正武说这话时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看着自己的衣领，急忙低头一看，当即明白了，他这是朝摄像头说话，这是在向观看直播的人们道歉。
    云州，那个多媒体会议室，坐在大屏幕前的人看着上面的直播画面，听着梁正武的道歉，一个个都是一脸沉默，心里翻江倒海，酸楚、遗憾、难受等等复杂的洪流在胸腔里撞击着。
    高安良却已是泪流满面，他的心在抽泣：老梁啊，你怎么走到这一步啊？不应该啊！
    “我亲爱的同……同志们……。我对……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组织，更对不起祖国……，我……我是一个罪人……，希望以后的同志……以我为戒……，做人……要堂堂正正……要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对得起良心……，对，对得起……。”
    后面的声音逐渐微弱，到最后只看见他的嘴巴在动，但已经听不到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汹涌而出的血沫。
    “老梁，老梁……。”余飞的紧急呼喊声响起。
    “余……余飞……，我，我……，我……。”梁正武拼尽全力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他只说出了“我”字，最后一个“我”字说出的时候，他的身体猛地一抽，张开的嘴巴里发出“呃呃”抽气声，很快握住余飞的手松开，人缓缓地瘫软下去。
    “老梁！”余飞一声悲痛的呼喊，望着倒在自己怀里的人，他一双虎目里泪水滑落。
    天狼，从来只相信流血不流泪的天狼，这一刻泪如雨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梁正武，曾经合作的亲密伙伴，曾经一起生死与共的同志，走了，就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抛开梁正武做的蠢事，抛开他犯的错误不说，就个人感情而言，余飞是真的把他当做了自己最亲密的上级，最亲密的战友啊。
    如今亲密的上级和战友死在自己怀里，他的心怎能不痛。
    “老大。”这时，暗影带着人冲下来了，看到梁正武惨死在余飞怀里，看着余飞泪如雨下的模样，一帮人也愣住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余老大是那种钢铁做的人，就是血流光了都不会流泪。
    可是这一刻，他们看见老大泪如雨下，他好像哭了。
    原来，梁正武在他心目中竟是如此的重要，两人的情感竟是如此深厚。
    ……
    “呜……，啊……。”
    云州那个多媒体会议室里，也有人哭了，低沉的哭声响起。
    高安良头埋在膝盖中间，捂着脸痛哭流涕。
    对梁正武的感情，他不比余飞差，甚至更深。
    无论梁正武犯了多大的错误，但他走的这一刻，从个人感情来说，高安良无法接受，这一刻，只有哭泣才能宣泄他心中的悲痛。
    听到哭声，其他人纷纷扭头望向高安良。
    常连眼里也带着泪，就是卫长城眼睛都带着湿润。
    “关了吧。”卫长城站起来，低沉的声音吩咐一声。
    “是。”调查组的严峰答应一声，上前关闭了大屏幕，随手打开会议室里的大灯。
    灯光照耀下，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无不是悲痛的表情。
    虽然梁正武生前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最后时刻能够迷途知返，而且还是在抓捕匪首中牺牲的，也算一种“壮烈”吧。
    卫长城轻轻走到高安良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高，节哀吧，接下来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政委，给。”常连流着泪，将一块纸巾递了过去。
    高安良接过纸巾擦干脸上的泪，忍着悲痛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卫长城：“卫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老梁就是影子先生？”
    卫长城沉默片刻后点点头。
    高安良站起来：“为什么不揭穿他，或者将他扣下来，这样事情可能就不会如此糟糕。没有老梁的帮忙，虎刺梅他们也不可能成功窃取机密。”
    卫长城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你这是责怪我们吗？”
    高安良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咱们明明可以避免更大的损失，甚至老梁也可以不用牺牲。”
    “高安良同志。”卫长城突然板起脸，正色道：“我知道你和梁正武的感情，但你是一个老同志了，应该懂得个人感情和公事应该区分开来。你以为我们想机密被窃走吗，我们想梁正武牺牲吗？不，他现在不应该说是牺牲，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高安良脸色一变，心底跟着一沉：“卫总，您的意思是，他不能算是烈士了。”
    “你觉得呢？”卫长城反问：“老高，你的立场和原则那里去了，公是公，私是私，你应该分清楚。”
    “从心底来说，梁正武走了我心里也很悲痛，当初他还是我推荐的人呢，可是，无论他当初有多大的功劳，但他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国家利益的底线，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必须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这不是我们对他的个人感情能够扭转的，你可明白？”
    “国之利益，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我们个人感情，包括个人利益必须服从国家人民的利益！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必须懂得这个道理！”
    卫长城的声音豁然提高，每一个字吐出都振聋发聩，在会议室里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