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淑贤努力地抬起手，抓住她的胳膊，像是用尽了毕生力气。
    她环顾了一圈屋子里站着的人，谢书引和谢炳炎都在，“妍儿呢？”
    “派人去请了，已经在路上，大姑娘你可要撑住呀！”玉娘抹掉眼泪，咬牙说着。
    她自然会撑住的，谢淑贤微微闭上眼睛。妍儿是她带大的与自己而言就是半个孩子，不好好见她一面，如何走得安心呢？
    只是，她感觉到自己时日不多，看着谢书引的眼神带上恳求，“书引……我知道，我有愧于你……”
    “都这个时候了，不必太见外，我们是一家人，何必那么见外？”谢书引无数次告诉自己，对待谢府人不能心软。
    可看着行将就木的她，如何也不能狠下心来。
    谢淑贤摇了摇头，“你一定答应我……将我的孩子抚养成人，我不知道找谁，只能找你了……”
    来时她就已经猜到了一些，如今听到她的话，倒也不足为奇。“这孩子也是我们谢家的血脉，我是他的亲小姨，当然不会放任不管。”
    “我要你将他当个平凡的孩子，养大即可，不需要……皇室中人发现她的存在，好不好？”她恳求的眼神看着，谢书引几经哽咽。
    她喉咙滚动着，难受的说不出话来。“我答应你……”
    谢书引别过脸，擦掉泪水，转过身来，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稳婆，“把孩子抱过来给我。”
    她没有抱过小孩子，都是现学的。谢书引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将刚出生的小孩子抱到了她的跟前，“这孩子挺像你的，给他取个名字吧。”
    还没出生就没了爹，刚出生又没了娘，孤家寡人一个，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谢书引想着，到底给他留点念想，将来长大了，也有个想头。
    谢淑贤缓缓伸出手，在小婴儿的脸蛋上轻轻抚摸，爱怜地看着，怎么也看不够。“就叫归园，从母姓。”
    “好，我一定将他抚养成人。”
    取名归园，寓意安定祥和，不争不抢之意，很好。谢书引默念着。
    谢青妍匆忙赶来，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她爬着来到床前，看着床上的人恸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谢书引抱着小归园，退到一边。她们两姊妹关系甚好，生命弥留之际，定是有不少话要说的，她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妍儿，回来吧……”她费劲浑身力气，挤出这样一番话来，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
    谢青妍摇头，她不会再回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给了任远初，断不会有再回来谢府的道理，这是她与谢淑贤的本质区别。
    谢淑贤心情有些激动，又咳出了血，直将她的喉咙堵住，说不出话来。
    “你……”
    “姐姐？姐啊……”谢青妍抓着下垂的手，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谢书引就如同一个旁观者，在场的人，似乎再没有比她更伤心的了。
    “啊哇……”怀里的小孩子也哭了出声，好似费劲了全身的力气，两人欲较之高下。
    她怔了征，是了，这里还有一个可怜人。
    “小孩子刚出生，一定是饿了，王妃给我吧，下去给他喂点喝的。”玉娘上前来接过，眼睛红肿。
    母子连心，大概……他也知道自己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