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根硕送公冶冶回家。
    穿过亭台楼阁，假山小桥，进了公冶冶的闺房。
    床边，公冶冶倚靠在他的怀里。
    “大牛，谢谢你，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支撑下来。”
    “我的冶冶，没那么脆弱。”
    “我好累，你抱着我睡一觉好吗？”
    “这个要求不过分，”杨根硕看到一张躺椅，抱起公冶冶，躺了下去。
    公冶冶甜甜一笑，在他胸口蹭出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美眸。
    杨根硕一手抚摸着女孩柔顺如缎的长发，一手摸出手机，看股票行情。
    当然主要还是看优生药业，现在是*st优生。
    开盘后下跌百分之二，一直横盘，成交量几乎没有。
    现在是中午休市阶段。
    “冶冶，睡着了吗？”他突然有了点想法。
    “干嘛？”公冶冶眼睛都没睁开。
    “你们公司账上还有可以动用的资金吗？”
    “有点。”
    “多少？”
    “五千多万吧！干什么？”公冶冶终于睁开了眼眸。
    “你有权动用吗？我是说在不经过股东们同意的情况下。”
    “可以的。”公冶冶点点头，坐起身来，“但是，你要干嘛？”
    “你不是想要把股东们全部清退出去，我觉得现在有个机会。”
    “什么机会？”
    “买它。”杨根硕将手机递过去。
    “优生药业，”公冶冶神情不大自然，“这个风险太大了吧！”
    杨根硕笑了笑，“你的目的是什么？哪怕赔光了又如何？”
    “但是这种行为，显然是不理智的。”
    “就要让他们觉得你不理智。”
    “你的意思是……”
    “下午开盘就买。”
    “如果我赔光了，以后你得养我。”公冶冶嗲声嗲气道。
    “荣幸之至。”杨根硕笑道。
    公冶冶默默看着他，明澈的眸中波光潋滟，然后俯下身来，圈住他的脖子，堵住他的嘴。
    ……
    下午两点整。
    落霞西路派出所所长张靖平驾驶一辆老旧的普桑，拉着老宋抵达市局。
    问人之后知道会议在大礼堂举行，二人连忙过去。
    走进市局大礼堂，张靖平吓了一跳。
    人还没到齐，但已经不少了。
    而从警衔上看，都是警督以上的级别。
    市局的，分局的，派出所的，都有指定位置，二人来到属于他们的位置坐下了。
    与会人员还在陆陆续续抵达。
    宋光明左右看看，对张靖平耳语道：“所长，有五百人吧！这还是一次扩大会议。”
    “可不是！”张靖平摇摇头，“就是不知道议题是什么？”
    其实他隐隐约约猜到，这个会议跟他关系较大。
    没多久，人基本到齐。大礼堂的大门关上了。
    “大家安静一下，我们马上开会，现在请大家把手机打到震动。”
    主席台上，对着话筒说话的，是市局现任一把手林建斌，两名副局长也已到位，但正中央的位置空着。
    不多时，穿着警用白短袖，戴着肩章的萧阳大步进来。
    林建斌起身，带头鼓掌，“让我们全体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老领导莅临指导工作。”
    掌声雷动。
    萧阳又是双手下压，又是合十感谢。
    然后坐在给他预留的位置上。
    “好，我们现在开会。”林建斌说，“大家也看到了，这个会的规模还是比较大的，大家都比较忙，所以，我们尽量长话短说，提高开会的效率。”
    到底是警察机关纪律部队，很快，偌大的礼堂便鸦雀无声。
    “同志们，这个会是老领导萧副市长提议的，我认为很有必要，下来，就由他跟我们讲讲。”
    林建斌直接示意萧阳讲，萧阳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竟然变成了主讲。
    “好吧，同志们，耽误你们宝贵的时间了，我深感抱歉，所以，我希望，这个耽误是值得的，能够让你们在以后的职业生涯中少犯错误，时时警醒。”
    大家都听出来了，这又是一堂课，一堂思想廉政教育课。
    张靖平的脸顿时火辣辣的。
    好在，没人注意。
    即便发现了，也不清楚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是，当他发现王凯看过来的眼神，脸蛋更烫了。
    “同志们，”萧阳说，“我们是党的队伍，是暴力机关，我们有枪，我们有执法权，这样特殊的权力，往往就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腐败。我想请问，在座的每一个同志，你们都做到廉洁自律了吗？都没有拿过群众一针一线？”
    “最近我就发现一些问题，我们的基层领导，甚至基层民警，在他的周围，在他生活的小圈子里，都能受到敬畏，他乃至他的亲属可以违反公德为所欲为，周围的邻居敢怒不敢言，监管部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些老师因为孩子的父母是警察，都不敢批评教育孩子。”
    “这些问题看似很小，其实不然。我们是人民的卫士，不能让个别不良分子影响了整个队伍的声誉。每个小孩子都喜欢警察，都知道警察抓坏人，我们是抓坏人的，是保护好人的，好人不用害怕我们。”
    “可是，我们有些同志做了什么？因为老师批评了他的孩子，居然拘留老师超过四十八小时，且不说这种知法犯法的行径必须严惩。这给老师心里留下多大的阴影。这又给孩子树立了一个怎样的形象，哦，警察真威风，自己长大了也要当警察，因为警察想抓谁就抓谁。”
    “同志们，你们不要胡思乱想，有些事情，是我遇到的，有些事情，是网络上的新闻，我只是有感而发。我们这个队伍有着自己的特殊性，要严于律己，要自查自纠，要保证队伍的纯洁，时时警醒，警钟长鸣。”
    林建斌带头鼓掌。
    掌声持续了二分钟，才渐渐稀落。
    林建斌说：“同志们，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反感这样的会议，曾经那个刚刚入警不久的我，跟你们一样，认为领导是小题大做，老生常谈，耳朵都起了茧子。”
    “但是，”林建斌话锋一转，“这么些年来，看到很多一起入警的小伙伴因为职务犯罪，从前途大好的警察，变成了身陷囹圄的罪犯，我就发现，这种廉洁自律的课多多益善，如果那些小伙伴也能够被这些课堂触动灵魂，或许就是另一番景象。”
    “所以说白了，领导讲这些课，并不是没事找事，那是为了警醒你们，那是在保护你们！”
    “那么最后，我要求，”林建斌说，“各单位回去开展自查自纠工作，这是给你们自己一个机会，时间暂定半个月，有问题主动坦白，我们会酌情考虑，从轻发落，下一步，我们会派出市局的稽查队伍进行走访摸底，希望各位好自为之。”
    台下的与会人员纷纷大眼瞪小眼。
    林建斌小声询问萧阳和两位副局长还有什么要说的，他们都摆手，于是林建斌道：“那好，现在散会。”
    一时间，挪动椅子的声音，交头接耳的声音，让大礼堂变得嘈杂不堪。
    张靖平失魂落魄的起身，都忘了招呼宋光明。
    突然大腿一麻，他一个激灵，方才想到这是有短信，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局长林建斌发来的，让他和老宋一起去他办公室。
    该来的还是来了。
    躲也躲不掉。
    这算是单练吗？
    张靖平心里转过好几个念头，上前拉住宋光明的胳膊：“老宋，跟我走，领导召见。”
    “哪个领导？”
    “林局。”
    “什么事？”
    “我哪知道！”
    “所长，你去就行了吧！”
    “少废话！”张靖平烦躁不堪：“你以为我愿意带你，那是领导指名道姓。”
    “所长，你没事吧！”宋光明也感觉张靖平今天怪怪的。
    “没事，能有什么事。”张靖平摆摆手，“快走吧，领导该着急了。”
    来到林建斌办公室门口，张靖平敲门，三长两短。
    “请进。”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正是林建斌。
    张靖平推开门，微笑：“林局，您叫我们？”
    林建斌微笑道：“是啊，进来坐，我给你们泡茶。”
    “不敢当不敢当，”张靖平连忙接过放好了茶叶的纸杯，“我自己来，自己来。”
    一番折腾，三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林建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宋光明比较坦然。
    张靖平如同做贼心虚一般，不敢同他对视。
    气氛压抑。
    张靖平有些吃不消，开口道：“林局，您日理万机，有什么事儿需要耳提面命，请指示，我们一定不折不扣的执行。”
    林建斌点点头：“好，我们是警察，也要无条件服从命令，现在，我就宣布一条命令，这是我们几个局领导交换意见之后得出的结论。”
    “请指示。”张靖平说。
    “从现在开始，落霞西路派出所的工作，由老宋全面负责，你从旁协助。”
    林建斌此言一出，张靖平和宋光明全部瞪大了眼睛。
    张靖平自然知道原因，但“为什么”三个字还是差点脱口而出。
    宋光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张靖平当即竖起了耳朵。
    林建斌笑了笑，“没有什么为什么，都说了是命令，是正常的工作分工调整，你们只需要执行就好。”
    宋光明嘴巴动了动，没有吭声。
    张靖平心里很痛，但脸上却挂着笑，催促宋光明，“老宋，哦不，宋所，还不赶紧向领导表态？”
    宋光明舔着嘴唇。
    张靖平心头冷笑，马上道：“林局，那我先在这里表个态，我坚决拥护无条件服从您的任何决定，我一定竭尽全力，协助宋所，把我们所的各项工作做好，请领导放心。”
    林建斌点点头：“张所长的思想觉悟还是相当高的嘛！很好，我很欣慰。”
    走出市局大楼，宋光明还是云里雾里的，然后，接到了萧米米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