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一点都没发现她生病的迹象？”
    顾斯臣伸手将苏颜揽入怀中，他轻轻抚摸着苏颜的头发，缓缓道：“苏颜，癌症的前期，如果不检查，是很难用肉眼察觉的。如果谁都能察觉，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癌症了。”
    “况且，很多症状都是病了之后才会冒出来的。当症状出现的时候就证明已经晚了，而且肺癌早期是没什么特殊症状的，我这么解释你懂吗？”
    苏颜摇着头，她不懂。
    她只只知道人好脆弱，好脆弱……
    “我已经帮锦姨交了医药费，并且找了最好的医生帮她进行治疗。接下来就交给医生，我们要相信医生，一定不会让锦姨太痛苦的。”
    “那接下来，医生会做什么？”苏颜吸着鼻子，脸上写满迷茫，像个小孩子一样，总觉得那些真正为了自己好的人，都在接二连三的离开自己。
    “你自己就是医生，你觉得医生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处理？苏颜……你是不是应该清醒一点？你太紧张了。”
    顾斯臣皱着眉头，抬手轻擦着苏颜脸颊上的泪花，“怎么比我生了病你还要难过？你这个样子我可是要吃醋的。”
    “阿臣，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锦姨对我来说有多重要。”苏颜摇着头，没有可比性的，顾斯臣固然重要，但是锦姨也重要。
    “你不在的这一年，我生下夕然和泊希这八九个月，锦姨就是我左右手一样的存在。”
    “她不仅仅是家里的保姆。”苏颜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着，锦姨病了，她真的很痛心。
    顾斯臣看着苏颜，一时语塞，不知所措。
    是的，这一年他不在，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更不明白锦姨对苏颜的重要性。
    顾斯臣拍拍苏颜的头，声音温柔道：“接下来医生会对锦姨做病理，对她的状态进行评估，再选择合适的方法进行治疗，改善目前的症状，延长生存期。”
    “或许会进行手术治疗或者放疗，一切都要等做出病理之后才能决定。”
    顾斯臣叹着气，无奈的面前哭成泪人的苏颜。
    这个小傻子啊，什么时候才能不为别人的事儿那么难过啊。
    “延长生存期……”苏颜听到这句话，瞬间就崩了，“能延长多久？”
    他……怎么知道？
    被苏颜的问题问的难住了。
    正当顾斯臣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见身后锦姨的丈夫突然走过来，噗通——的一声跪在了苏颜和顾斯臣的面前。
    两个人都惊呆了，身边路过的人也不禁放慢了脚步。
    “谢谢，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出钱帮我老婆治疗，我们这一家人做牛做马，给你们做牛做马！！”
    “苏小姐，我那该死的女儿对不起你。”
    “夏瑶她不懂事，还请你不要跟她计较。”
    苏颜一顿，夏瑶……
    “叔叔，你先站起来。”
    顾斯臣声音冷清，苏颜则是擦着眼泪，“叔叔，这里人这么多，你跪下干什么？”
    “我无能回报，实在是无能回报。”男人哭的凄惨。
    他们家境实在是一般，听说得了癌症要治疗的话，大部分都要倾家荡产。
    他们老两口辛辛苦苦过日子，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灾难怎么就到她们的头上了？
    “我们不要你回报，夏叔叔，你快起来。”苏颜赶紧走上去，和顾斯臣一左一右的将他扶了起来。
    “叔叔，我们会尽力帮锦姨的。你也不要心里有压力有负担，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锦姨。”
    苏颜咬着下唇，语气淡淡的，“相信锦姨会没事儿的，你不要这个样子，锦姨若是看到了，她会难过的。”
    苏颜替这个男人难过，自己的女人生病了，竟然都没告诉他。
    ……
    回去的路上，苏颜看着窗外一直心事重重。
    顾斯臣时不时的看一眼苏颜的侧脸，苏颜闭上眼睛，嘴唇轻动着，“你说，隐瞒究竟是对还是错？”
    这让苏颜想起泊希生病她没告诉顾斯臣这件事儿。
    “是对也是错。”
    苏颜转过头，望着顾斯臣。
    好一句是对也是错。
    让人不禁陷入沉思。
    “当事人都会选择隐瞒，这个时候我们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怎么说呢。
    泊希生病苏颜没告诉顾斯臣，顾斯臣是生气的。
    站在顾斯臣的角度来说，这是苏颜的不对。
    但是站在苏颜的角度来说，这是为了不让顾斯臣担心。
    可如果当天在医院的人不是苏颜，而是顾斯臣。
    其实顾斯臣是会做出和苏颜一样选择的，选择对出差的苏颜进行隐瞒。
    谁都不想让出门在外的人担心，这是每个人内心里最最最深藏的一个柔软。
    “如果有一天我对你隐瞒了什么，你可千万不要怪我，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所隐瞒的任何事，都是为了不想让你担心，不想麻烦你。”
    苏颜双手合十放在腿上，突然笑着提醒顾斯臣。
    顾斯臣则是转过头看苏颜一眼，薄唇轻启，“可你有没有想过，只要是你的事儿，我愿意为了你担心，愿意被你麻烦。或许在你眼里是麻烦，但在我眼里不是。”
    ——或许在你眼里是麻烦，但在我眼里不是。
    ——只要是你的事儿，我愿意为了你担心，愿意被你麻烦。
    苏颜望着苏颜，只一瞬间，便红了眼睛。
    或许，爱情就如此吧。
    “你这让我流泪的臭男人。”苏颜抬手拍了一下顾斯臣的手臂。
    顾斯臣立刻皱眉，“开车呢。”
    苏颜努了努鼻子，瞪了顾斯臣一眼，抬手擦着眼角落下的眼泪。
    “一言不合就哭鼻子，你还真跟小女生一样了。”
    “刚认识你那会儿，每次都咬着牙，现在好了，装不下去了吧？”
    顾斯臣冷笑着，不禁讽刺苏颜。
    瞧瞧刚认识那会儿，多坚强啊。
    掉个眼泪掉金子似的。
    现在呢？
    眼泪不要钱似的。
    一言不合就哭。
    “顾斯臣，你好烦啊。我才没有装！”苏颜抬手就要拍在顾斯臣的手臂上，都要碰到了，及时刹车，收了回来。
    ——开车呢。
    苏颜低下头来，吸了吸鼻子，看向窗外，天渐渐的黑了下去。
    在医院里看到锦姨进了病房她们才离开的。
    顾斯臣和医院的人招呼过了。
    苏颜恍然想起，在家时顾斯臣说的那句话。
    “夏瑶出国，和你有什么关系？”苏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