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是顾柔万万想不到的，顿时诧异，震惊，仔细去打量他，想知道他会不会是为说服自己而故意编造出这样的故事。
    然而他表情是那么真挚，她甚至还能从他身上体会到被他封尘多年的痛。
    是啊，这么正直坦荡的男人，又怎屑于用下三流的骗人手段，自己这样想简直就是侮辱了他，同时也侮辱了季宸希呢。
    程嘉逸也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顾柔千变万化的表情，倒并不知道她此刻是这样想他，兀自说起自己和妻子的一些往事，“我好像还没跟你提过我的妻子？她叫颜颜，其实我们的情况跟你和宸希差不多，她没什么家庭背景，我们走在一起，吃了不少苦头，特别是她，为我付出实在太多太多了。
    但是，我们都不后悔，轰轰烈烈的爱情可能会苦，会痛，却也很深刻，令人向往。我相信你和宸希同样会这样想的，不管曾经吃过多少苦头，只要两人心中有爱，相互扶持，不离不弃，这个选择都值得。”
    选择。
    顾柔不禁想起季宸希曾经唱过的那首情歌，那悸动人心的歌词，思绪跟着翻滚。
    少顷，她由衷地感叹，“你的妻子，颜颜她一定是个非常棒的女人。”
    程嘉逸倒也不客气，眼神还不自觉的温柔起来，“是的，在我心目中她的确是最好，就像你对宸希而言，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迟点得空我带她跟你见见面，她也多次和我说很想看一看能把宸希，让宸希如此死心塌地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有着怎样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呵呵——
    何方神圣，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她真的有吗？
    其实，她从不觉得自己有多神，她一直认为，应该是老天爷看到自己前半生过得那么孤苦伶仃、悲伤痛楚，因此在后半生弥补了自己，赐给自己这么优秀完美的丈夫。
    顾柔莞尔一笑，朝程嘉逸回了一句，“那你有没有跟她讲，别抱太大希望。”
    程嘉逸饶有兴味地摇摇头，“不，恰恰相反，我和她讲，你是一个极优秀的女人，值得宸希付出一切，就像我和她一样，她也是值得我一辈子追随的唯一的人。”
    这样的程嘉逸，让顾柔忍不住想起季宸希，记得秋枫说过，季宸希每次提到她的时候，整个人都会不一样，温柔深情，简直能溺死人。
    她窘，回答秋枫，有吗，我怎么没发觉？
    秋枫马上嗔道，你不发觉那是因为他一直在你面前都是这个样子，那像对我们，冷酷淡漠，故一转变就知道喽。
    心神荡漾，顾柔眉目深深地望着跟前的男人，由衷道出一声谢谢。
    程嘉逸沉吟数秒，接着讲，“顾柔，我知道，我今天没有资格在这里跟你说这样一番话，也明白我这样做很残忍，跟一个刽子手没啥区别的，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实在不想失去宸希这个好伙伴。我以过来人的经历告诉你，别担心，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糟糕的，人生本来就充满很多无奈和遗憾，因为遗憾，才显得更加有血有肉，更加深刻难忘。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我明白，还是很谢谢你，宸希有你这样一个肝胆相照的朋友，真是他的福气。谢谢你，程市长。”
    “别这么叫，多见外。你跟宸希一样，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好吗？
    不，当然不妥。
    不错，他和宸希是朋友，而他们两人也都直接名字称呼，但自己呢？算起来自己比他小很多岁的，直呼名字不适合，就算他的妻子，那个被他很甜蜜很宠溺地唤为颜颜的女人，见到宸希应该也不会直接喊宸希的名字吧。
    一番思量，顾柔这样叫了出来，“那我以后就叫你程大哥吧。”
    程大哥。
    嗯，这个称呼不错！
    程嘉逸以笑赞同。
    接下来，两人继续聊谈了近半个小时，话题围绕着程嘉逸的妻子颜颜，还有他们的孩子。
    程嘉逸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哥哥6岁，妹妹2岁。他们一家四口很幸福，诚如他所说，尽管过程历尽千帆，吃了无数苦头，但最终，苦尽甘来，美满而幸福。
    自己和宸希呢，应该也会像他们一样吧，嗯，她相信一定会的。
    和程嘉逸分别后，顾柔给季宸希打了一个电话，这个时候季宸希还在外边，顾柔直接跟他报出自己的位置，让他来接。
    季宸希很快赶到，抓住她的手开口便责备道，“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睡醒也不跟我说一声。”
    顾柔莞尔一笑，眼里充满更多的爱意，道，“听说城北开了一座大型的主题花园，那里有各种各样的鲜花，还有我们的爱情之花，你带我去逛逛？”
    季宸希一怔，凝着她，随即也没多说，拥住她回到车上。
    一路上，顾柔闭着眼深深斜靠着副驾座的椅背，季宸希不时地瞅向她，对她无端端跑到这里来有些纳闷，不过还是忍着一直没问出来，不多时，抵达目的地。
    那里果然很美，顾柔拉着他的手，沿着一个个花田走过，偶尔还会叫他给她拍照，然后她也举着自己的手机拍他，还自拍了两个人的。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但又不至于很热，顾柔的脸被照得红扑扑的，总算从苍白中恢复些许血色。
    他们走了近一个小时，最后在蔷薇花田边停下来，顾柔和季宸希面对面地拥抱着，整个脸庞依偎在他的胸前，一会，低声道，“宸希，我还是想把孩子打掉。”
    季宸希高大的身躯重重一震，干净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她的脸来，阳光底下这张美丽脱俗的容颜，淡然如水，静如处子，完全没了昨晚的痛哭流涕和悲伤欲绝。
    当然，顾柔内心还是无比悲痛，她把这份痛深深埋藏在心底而已，在他面前极力佯装着淡定，“谢谢你为我考虑那么多，谢谢你总是把我放在第一位，请让我为这份爱回馈一下吧，我想给你同等的爱，宸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