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宫寝殿
大红色的锦被包裹下,清瑶还在睡。之前寝殿里发生的种种嘈杂声响一点也没有打扰到她睡眠的样子。她睡得香甜极了。
柳眉舒展、凤眸紧阖,羽扇似的睫毛动也不动,只在眼下垂出一片阴影。
白玉精雕似的面庞,睡出了两道红扑扑的印子、如染胭脂一般、平添了几分娇媚。
樱桃小口微微张着,吐气如兰。贝般细齿隐约可见。
白子画想了想,谨慎的探手搭上了清瑶脉搏。倒没诊出什么异常,他略略放下了几分担心。然后,整只手臂就被清瑶很自然的抱住不放了。
这丫头树袋熊一样,逮着白子画就扒住不放。睡梦里小脑袋精准的蹭了蹭,不一会儿就自己蹭到了白子画掌心里。
白子画猝不及防下被清瑶扒的一个趔趄,为不惊扰到她只能半跪于地。
这会儿看着自己掌心里还没他手长的小脑袋,简直哭笑不得。
指尖下意识的微微颤动,手下的肌肤看上去莹白如玉、光洁如瓷。接触后才晓得,其温软细腻绝非玉瓷之物可比,那是连春日初开的花瓣都没有的娇嫩。
罢了……你爱枕就枕着吧……
杀阡陌扶额,不忍直视般闭了闭眼。看来他从前是太小看自己师妹了。阿瑶这把白子画勾的还牢么。
瞧那眼神,温柔的都快能滴水了。
对比刚刚看他们那淡然冷漠,冰雪一般的目光……唉,不能比、不能比……
后方的轻水见状不无歆羡的瞅了瞅孟玄朗,东方彧卿眸色渐深……
“尊上,外面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一片安静中,摁耐不住好奇心的花千骨,鼓起勇气问。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白子画轻声回答,“只猜测应该和瑶儿有关。许是,她梦中悟道了,修为又有精进,才引发了天象变化。”
虽然,有人悟道是真在睡觉的时候悟么?
悟到一半居然还若有所觉得抱着他手不放。
………………
………………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杀阡陌等人不说要走,白子画被清瑶缠着难以脱身,也没法赶人。便只好对他们视若无睹起来。
花千骨等人也没离开,白子画认为这群小辈放在眼前便于看管,不易出意外,于是也没说要让他们走。
月隐日出,群星匿迹。
水曜与太白金星的光芒却竟愈发耀眼起来,似要与日争辉。
于是今天,六界苍生抬头看天时,便会发现天穹之上、烈日之畔,还有两个两点金灿灿的星子,不大、但很闪、很漂亮。
………………
………………
“云郎!”
等清瑶终于结束了她漫长的一觉,睁开眼时,第一个看见的自然是她枕边的白子画。清瑶弯了弯唇,凑过去就想要个甜蜜的亲亲。
白子画冷静的退步,避开了清瑶的索吻。虽然他看清瑶醒来也很开心,并不介意一吻抒情,但,他介意自己和爱人亲密的时候,被外人旁观。
索吻失败,清瑶一怔。
这才顺着白子画后退的路线注意到了室内还有其他人在。
“你们……都围着本尊干嘛?”清瑶坐起身,原本盖在她肩上的锦被顺着她这个动作,缓慢滑到了她腰下。
锦被之下,是透明玉色的寝衣。
寝衣之下,是少女青春曼妙、纤秾合度的娇躯。
白子画冷静的又上前一步,扯过被子把清瑶裹的严严实实。
清瑶:……
杀阡陌:“哈哈哈哈——”
魔君陛下左瞅了瞅清瑶那玉般小脸上明明白白的一片茫然,右看了看白子画冰砌雪琢般俊美容颜上暗藏的不悦,心情大好,朗声一笑。
可以的,阿瑶!师兄看好你呦!
“行了,”杀阡陌的笑声中,百骨帝尊冷静开口,“阿瑶既已苏醒,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毕竟,他们原本就没想做什么,只是来看看情况而已。无数过往事例早已证明,瑶玉修炼入定时哪怕看着再毫无防备也不可能真给人留下什么可趁之机。
后来他们不愿离开,主要是担忧白子画心思不明。
现在既然清瑶醒了,白子画瞧着对清瑶也没什么恶意,那么,他们自然就不必再多留了。
“不送。”被裹成蚕宝宝,连个手指头都伸不出来的清瑶懒洋洋道。
有些事情,能够领会,然后记在心里就好,不必非要宣之于口。
“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等杀阡陌等人都走光了,白子画侧首淡淡的对花千骨等人说。
“啊——”花千骨闻言失望不已,她还不想走呢。便忍不住对清瑶道,“所以,师父,之前那个星星,是因为您才那么亮的么?”
“就是那个水曜星和太白金星。”霓漫天立即补充。她也好奇。
“嗯呢。”清瑶漫不经心的点头应了一句,本是没打算多说的,但想了想眼前众人的身份,到底还是又多解释了几句。
“周天星辰对应六界道则,暗合苍生命轨。若世间生变,星象即有感应。”
“而修行到了一定地步,譬如本尊这个境界,气机爆发的时候,影响广大,很容易就会引动天地灵机。”
“水曜爆发是因为本尊体质属水。”
“金星爆发是因为本尊大道为剑。而剑者,兵也。”
“帝尊……是水行体质?”朔风挑了挑眉,略有惊讶。在长留的标准教育里:水者轻柔,多修辅助法术。而瑶玉帝尊,却以无双战力闻名六界。
“对啊。”
这难道不是个众所周知的事情么?
能引星灵赐福的仙资,六界千年就唯她一例。
“小姑姑,我记得你配的是墨玉。”孟玄朗也很惊讶,仙门的身份信物是对应修行的。其中金属黄色,木属绿色,水属白色,火属红色,土属黑色。
怎么,清瑶原来不是土行么?
“啊?”清瑶没反应过来孟玄朗惊讶的点,毕竟,她基础知识差不是吹出来的。蜀山典籍室里那一张张的白卷见证着一切。
“那是受的极道影响。”白子画淡然表示,“极道者,万道归一,没有五行之分。”
“她从前小时候戴的信物是白色的。”
“至于现在,瑶儿的墨玉其实不是黑色。而是一片混沌。”
说到这里,白子画顿了顿,给了众人一个反应的时间。然后才继续道,“所以,若是可以,本尊希望尔等在修行时,不要落下五行中的任何一类。最好可以保持五行共同进步、均衡发展的状态。”
“是,弟子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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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好奇心得到满足的倒霉孩子们总算是自觉自愿的撤了。
清瑶几脚踹开被褥,从床上爬起来,目光瞥见之前被白子画暴力撕扯开的帷幔略凝了一瞬,“嗯?云郎这是……要换帐子?”
“想新换个什么样的?”清瑶下床,打开衣柜,随手从里面取了件月白色对襟襦裙出来,便打算换上。
“随便。”
白子画轻咳一声,低头整理了一下面前乱七八糟的床铺,不去看旁边那副诱人春景。
“之前不晓得你情况,故而急了一些。”
“怎样?现在感觉如何?”
其实不问白子画也几乎可以确定,天象交感,是清瑶的修为有所突破了。故,他的语气很轻松,
清瑶:“尚可。”
就那样,不好不坏吧!
……………
片刻沉寂后,有雪后青松般的清雅气息渐渐靠近,直至将人全部包裹。感知到有念力在窥探自己识海的清瑶,羽睫微颤、如蝴蝶振翅。
她垂眸看着那扣在自己腰间、腕上的修长十指,瞳孔深处,有灿烂星海、瞬间生灭。
“诊出结果了?”清瑶笑问。
白子画:“你伤好了。”
从身体到元神,都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这就是白子画诊断出的结果。
“嗯。”大道又更精进一步,体内自有灵蕴滋生,伤势自然好了。清瑶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
她侧身靠到白子画肩上,俏盈盈的嘟起红唇,语气似悲似叹,“从前不识,云郎原能这样狠心。”
【“瑶瑶,白子画不是良配。我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他与我是一种人。”】
【“绝对冷静,绝对理智。视自己人生如一局构造精密的棋局。”】
【“不要说他是爱你的。”】
【“他爱你如何,他不爱你又如何?瑶瑶,一个男人狠下心来的时候能有多无情,你永远猜不到。”】
【“好,就算白子画与我不同好了。】【“但你不能否认,他堪称名门表率、正道标杆!而对于一个标准的仙门正道子弟而言,大义为先是基本素养。”】
【“无论何时,天下苍生、师门兴衰、公道正义在他们心里才是最重要的。其份量远远胜于自己,当然也胜于自己的家人、爱人。”】
【白子画爱你,或者不爱你,都不影响他在关键时刻为了其他东西舍弃你、伤害你、甚至杀了你。】
——独孤信说的,是对的。
白子画:“我不想你一错再错。”
蜀山上的那一番变故,尚且可以用清瑶被人暗算、身不由己为由来推脱。她的身份、实力摆在这里,只要事后追回神器,没人会对清瑶过多为难。
可清瑶若是之后还一而再的为魔门出手,大错铸成,仙门各派的怨气便很难平息了。到时候,白子画冷静的想,就算是他也未必能保的住清瑶。
错……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这些人或许私德不检,但罪不至死,就是要惩处,也理应交由仙门各派公审论罪。”
“而你,私自出手滥杀仙门弟子,这笔账,我不会轻易揭过。”】
“哼。”
为复活一人而轻舍天下,置六界苍生于险境。无论怎么看,都是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清瑶却在听见白子画那个“错”字时,突然感到了愤怒。她不满道,“若我现在就去天山取了玄镇尺、长留拿了流光琴与幻思铃,你待如何?”
真要与我死战一场,同赴黄泉么?
还是更过分一点……
白子画顺着清瑶的话想了想,然后认真的回答道,“倘若妖神因此出世,涂炭生灵,那我们俩后半辈子就一起去蛮荒度过吧!”
“我们一起去?”清瑶凤眸轻闪,确认了一下,“不是让我先去,你处理好后续再来?”
“我们一起。”白子画说。
“那听上去还不赖,”清瑶笑盈盈的道,“都说蛮荒有多可怖,我还从没去那里看过呢!”
“我不喜欢那里。”白子画瞥了清瑶一眼,波澜不惊的表示,“你好奇的话,日后有空我可以带你分魂入梦过去看看。”
“好啊。”
………………
………………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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