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延隙,他们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等她不挣扎了,捂住她嘴巴的手才缓缓放下,兰兮蓦地转过头,脑子嗡地一声。
盛辰南?!还真的是他!
“嗯……轻点……”
“装什么,你不就喜欢这样的?”
外面的字句不堪入耳。
那两人只一心在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发现异样。
兰兮还兀自疑惑盛辰南为何出现在此处,更没想到,这个时候会突然有人进来。
透过屏风上朦胧的缝隙,看清外边的景象,那两人沉醉其中,而这处的两人却僵着身子,谁都没敢动。
他的手仍然搭在那里,揽过她的姿势,握在她的腰间,她的背贴着着他的胸膛,双手无处安放,捏着拳悬在胸前。
那边的一切动静都让人心间一荡,异样的情愫蔓延。
时间变得那么漫长,兰兮在想刚刚为什么要进来。
眼神飘过地上,那里落了一根发丝,飘过脚尖,靴子上染了些许白尘,飘过他另一只横在眼前贴过她唇瓣的手,袖口里的手腕上隐约缠着纱布……
是救她时伤的么?
兰兮微微抬头,对上了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他呼吸平静沉稳,却比外边的更让她慌乱。
盛辰南握着她腰的手紧了紧,目光如炬,却不动声色。
“殿下……”女人细微的声响,却让兰兮为之一震。
她猛地侧过脸,往屏风靠近了些许,女人背对着看不到脸,而男人的脸那一瞬她看得清楚。
大皇兄!
兰兮再次震惊了。今天一桩桩怪事像是棉麻堵满了她的思绪。
燕北寻平日里调戏宫女无人敢多言,现在竟还玩到这烟花之地,浪荡不知检点,真是丢皇家的脸!
若不是盛辰南又将她扯紧了些,她早就冲出去揭穿他了。
登徒子,与他没什么两样!兰兮心骂。
盛辰南被她一瞪,有些莫名其妙。
这时,有人敲门打破了这场旖旎。得了应允那人才进来与燕北寻耳语了一番,他便匆匆穿好衣服快步离去。
良久,屋内只剩两人。
等两人反应过来此时的亲昵姿势,立马弹开两步。
“……”终究盛辰南先开了口:“你怎么在这?”
可兰兮顾自站在原地,并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须臾,他作罢:“……先出去吧。”
此地不宜久留,盛辰南也顾不得太多,拉上她的手就要走,不料这小公主有了脾气,一下扯回被他捏着的手打断他:“盛将军对本公主如此不敬,言行举止不修边幅,成何体统?!”
盛辰南难得地无话可说:“我……”他只好放低了声音:“臣有罪,任凭公主处置。”
兰兮的固执他是清楚的,于是话一说完,干脆直接上手拉她往外走,这回捏得紧,兰兮是怎么也甩不开,一路半拉半扯进了另一个房间。
兰兮猛地甩手:“盛辰南你……”
呵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他忍痛的表情,右手腕止不住地微微颤栗。
他好像很疼,是不是她甩得太用力了,兰兮睫毛颤了颤:“……是那晚伤的?”
额角都冒汗了,他却还是故作镇定:“没事。”
那晚火势凶猛,木梁坍塌,砸向她后脖,他下意识就用手腕挡了,伤及了筋骨。
手突然被人握住,轻轻揉捏。
他分明伤得厉害,兰兮心绪不宁,心里一面,嘴上又是另一面:“虽然你退婚了,但毕竟救了我,本公主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说罢她若无其事地继续轻揉他的手腕。
我只是表达一番救命之情,你不要多想……
可他就是偏偏多想了。
“……我何时退婚了?”
兰兮手里的动作一滞,呆呆问了句:“你……没有?”
让她误会有什么不好的,可他如今自己心里也想不明白。剪不断,理还乱,到嘴就说了实话:“……没有。”
猝不及防的答案。
原来他没退婚,是自己想岔了,可父皇又将渝姬嫁去丰都是因为什么……
“那又怎样,”兰兮一想到渠琼薄纱轻拢地站在他身边气就不打一处:“退没退你都是个负心汉!”说完愤愤收回了手:“我会跟父皇退婚的,顺便再给你们赐道婚!以后你们征战沙场,也算是有情人同进同出了!”
拙劣的气话,她是在说他和渠琼。
千头万绪理不清,只是看到她误会负气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什么都没有。”他忽然低着声。
声音那么轻,竟有种微妙的温柔。
什么意思,他是说他和渠琼什么都没发生?兰兮手指一僵,怕自己理解偏了。
“什么没有?”
到底是高冷将军,多解释一句也觉得刻意:“你说呢?”
那那天渠琼脱了衣服是做什么?兰兮刚想刨根问底,门忽然被人推开。
“将……”想谁谁就到,渠琼显然是没想到屋内还有另一个人,单薄的小生清秀白嫩,分明是个女子,仔细一看,可不就是那个她视之为敌的九公主么。
“将军,事情办妥了,”她迟疑了片刻又道:“……公主为何在这里?”
若那事是误会,就是渠琼刻意勾引了,兰兮心中忽然通透了,她从不无故针对谁,可若是有人偏生要挑事,她也不是什么心善的小白莲。
“本公主在何处需要向你禀告?”兰兮是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
渠琼哑口,脸上讶色转瞬即逝,低了头:“渠琼僭越了。”
兰兮见惯了阿谀奉承,也不吃唯唯诺诺这套,往凳上一坐,没有理她的打算。
“诶呀,怎么一股酸醋味呢?”一听这阴阳怪气的调侃,就知道是郁白庭。
他推门踱步而入,丝毫不意外此时屋内三人,径直走向兰兮,毫不客气地靠她坐下:“就知道你不安分会乱跑!”
兰兮疑惑他怎么这时候出现。
“什么意思?你去哪儿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打住打住,小女孩问题多,也得一个一个来,”他说着噙笑看向盛辰南:“你说是不是,辰南兄?”
辰南兄?听着两人很是熟络。
“为什么带她来?”盛辰南平静道。
郁白庭笑而不语。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一个两个的都藏着掖着不告诉她,就她蒙在鼓里,兰兮不耐烦了:“再不说,信不信明日整个北凉都会知道盛将军和广陵王同赴花楼!”
“嗯……我信,”郁白庭还真沉思了几许,最后戏谑她: “不过你舍得辰南么?恐怕到时候逛花楼的就本王一个吧!”
兰兮难得没反驳,心平气和盯着他:“你说对了,所以你最好解释到我满意!”
盛辰南从她身上收回视线,迟疑片刻,示意渠琼退下,沉默坐到兰兮边上。
渠琼清楚若非她是军队里唯一的女子,盛辰南不会派她来做今天的事。上回军帐里的事他虽没追究,却还是如从前当她不存在。渠琼即便再不甘心也只好退下。
第18章
屋内只剩三人。
郁白庭摇着扇子,好整以暇:“方才你们两个共处一室,都看到什么了?或者说……有没有发生什么?”
“白庭!”盛辰南对他的语气言辞很不满意。
郁白庭刚做出投降的表情,又被兰兮呵住:“你怎么知道我也在?郁白庭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确实是故意将她一个人留在房间,以她的好奇心绝坐不住会出去。
“你们这是冰释前嫌,同仇敌忾了?”郁白庭满意点头默认,打趣道:“也算不枉费我一片苦心。”
好个郁白庭,居然敢算计她,不过看在这次让她知道了对盛辰南是误会,兰兮就不同他计较了。
“算了,不过你们两个什么时候那么熟络了?”
盛辰南淡淡开口:“我们一同上过战场。”
郁白庭似是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哎,过命的交情居然成了一同上过战场而已,真是伤心!”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全然不知。
“你以为我这三年闲着的?战神将军的金玄骑那是声名远扬,我不学点来能镇得住这么大个广陵?”
郁白庭回想起刚到广陵的第一年,父王亡故,母亲思念成疾离世,一辈子远离故土和那的人,浑浑噩噩,广陵百姓起兵抗议甚至叛军各种混乱络绎不绝,是盛辰南领兵来平叛,替他规整军队,将他从噩梦中打醒,才有了今天的广陵,今天的郁白庭。
盛辰南对他而言,是挚友,更是恩人。
他眼底波动的情绪盛辰南都看得明白,于是转口道:“说正事。”盛辰南继续:“屋里的人的确是大皇子。”
“啧啧啧,皇室之人留连花楼,被发现了那不得落个浪荡的名声,到时陛下立储还轮得到他么?”郁白庭并非诧异,反倒像是意料之中:“他拉拢将军府不成,势必会另寻同党,我方才逛了一圈,这确实是个实实在在的花楼没错,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东家黄三金……是丰都人。”
“大皇子同他每月十五必见上一面,至于做什么……可惜我这忘魂痴药效太短,还没问出来人就咬舌自尽了……”
今天就是十五,怪不得中途燕北寻匆匆离开,应该是发现了有暗卫失踪,事有蹊跷。
盛辰南眸色一凛:“陛下召你回京无非是想看看东宫的反应,既然他沉不住气同丰都勾结,你不如就此机会等他坐实,后发制人。”
“盛辰南就是盛辰南,”郁白庭发自内心地佩服一笑:“若非知道你无心天下,本王绝对愿意拥立你……”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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