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已经被人制住,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于是王大爷每天白天在屋里睡觉,晚上便上水泵房接长舌鬼,跟着它去找屠夫。
昨天晚上,不巧我撞见了他们。长舌鬼嫌王大爷年岁大、腿脚不方便,便决定放了王大爷转而附体到我身上,把我当成它的新傀儡!
“那你之前怎么不杀了它?”我气愤地说道。
“杀了它,你记得那天你看到的灰影吗?”王大爷说道,“那是长舌鬼的一缕魂。这缕魂一直跟着我,只要我有什么不对,它当场就会要了我的命。”
说到这里,王大爷把领子往下拉了一下,露出脖子上被麻绳勒过一样的红色痕迹。
王大爷一指脖子,说道:“看见没有,你再看看你自己。”
我赶紧一低头,结果瞧见自己脖子上也有这么一道勒痕。
王大爷又说道:“它把自己的脖子长在咱们身上,如果咱们抬起头,它的角度就变成了仰望,只能看见天花板。所以它让咱们保持背人的姿势——说白了,它只是拿咱们当马而已。”
“所以那天我在你背后才没看见它!”我恍然大悟地说道。
“对。”王大爷点点头,“之所以我和你都要穿帽衫,是因为它把自己那半颗人头连同脖子全都藏在帽子里。而且你攥着的也根本不是刀,那是它的舌头!”
我脑袋“嗡”地一声麻木了,急忙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王大爷看了一眼外面:“我本来想趁着你背着它出去时跟在你们身后,趁着它不注意把它的脑袋劈开。我听师父说,这种长舌鬼的冤魂都集中在脑子里,只要把脑袋劈开,它就形神俱灭了。可我一直没有机会下手。它到现在还没有追来,一定还困在屋里,我们现在就杀回去。只要你能牵制住它,我就有七成把握劈了它,不然咱们早晚都得死!”
我知道如果这时候还不反抗就难逃一死了,所以硬着头皮跟王大爷出了门卫室。
我俩怕在楼梯间里遇到它,地方狭小不好周旋,所以决定直接坐电梯上去。可刚走到电梯门口,电梯却“叮”地一声开了门。
此时那个只有半颗人头的长舌鬼已经将脖子长在一条狗的后背上,一条长舌绷得直直的——那条狗正是我的大黄!
我和王大爷被吓得愣住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大黄已经一口咬断了王大爷的脖子。
鲜血顺着王大爷的脖子喷了出来,喷得满墙都是。就在这最后时刻,王大爷还看着我,做出一个“给”的口型!
我的目光一下子落在王大爷手上,那柄长斧泛着冷冷的寒光。我将长斧攥在手里,接着一转身,咬着牙向那长舌鬼劈了过去!同时,那半颗人头缓缓地转过来面对着我,舌头像是一把利剑一样向我刺来!
随着一声牙酸的声音,斧子“咔”地一声劈入长舌鬼的脑袋,把那颗脑袋硬生生地一分为二。长舌鬼的舌头好像一根触手,向着我胡乱摆动了半天,最后瘫软了下去。
我呆坐在原地,冷得好像刚从寒冬的湖水里爬上来一样。大黄不明所以地舔了舔嘴,夹着尾巴小跑着钻到我的怀里。
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王大爷无儿无女,葬礼是我给办的,参加的人只有我。我在墓地前告诉王大爷,那屠夫被抓住了,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原本并不见得多坏的一个人,最后却变成了残害无辜的恶鬼。难道人真的有心魔,而善恶真的只在一瞬间?我还太年轻,见过的事情太少,难以回答这个问题。我给王大爷磕了几个头,才转身离开。
但就在我要离开墓地时,突然听见两个工作人员在小声嘀咕:“看见没?牵狗那个就是没脑袋那人的家属。那老头连脑袋都没有,这叫死无全尸,不吉利!”
我听完一愣,恶狠狠地抓住那人问道:“你说什么?!”
那人一看我发火也生气地问道:“怎么了?你家那老头本来就没脑袋!”
我的脑袋里炸响了一个闷雷,难道王大爷你也变成了……
我急忙回到墓碑旁,却看见墓碑旁的浮土上写着一行字:小伙子,我还有心愿未了,咱们有机会再见……
张强来到柳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钟了。
他是到殷阳中医诊所应聘的。
柳镇只是一个小镇,殷阳中医诊所就建在镇子外的水塘边,水塘中的荷花早已经枯干了,不远处的河堤下,还有几座孤零零的坟茔。
张强刚站在殷阳中医诊所老旧的门口,他就有些后悔了。这样患者寥寥的诊所,即使应聘成功,工资也不会高。
听到张强的敲门声,殷阳一边咳嗽着,一边缓慢地走了出来。殷阳今年50多岁,身体瘦弱,脸色青白。
殷阳弄明白张强的来意,他又看了一眼张强递上来的毕业证书,说道:“好,你跟我来吧!”
殷阳的中医诊所是个四合院,院里种着三棵古老的槐树,树荫浓密,遮天蔽日。张强刚走进院子,就觉得阴气扑面而来,不禁打了个寒战。
殷阳领着张强来到了上房,先将他最近得病,需要请一个助手帮忙的情况讲了一遍,然后说道:“工资一个月六千元,你看可以吗?”
张强在省城的中医院工作,一月工资才四千七百元,殷阳给出的工资简直让他受宠若惊。
张强急忙连说可以。殷阳盯了张强一会儿,提醒他道:“其实在你之前,已经来了三个应聘者,有的行医时间比你长,有的学历比你高,可是没干几天,他们都先后辞职了……”
张强拍着胸脯道:“放心,我一定能胜任这里的工作!”
殷阳的眼中流露出怀疑的神色,半晌,他才说道:“你先休息一下,半夜子时,有一位患者需要夜诊!”
张强的卧室在东厢房,在东房角的桌子上,堆放着满是尘土的香烛和黄纸。他躺在床上,回想着殷阳古怪的眼神,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可是就在张强有些迷糊着要睡着的时候,他觉得有一只冰冷的手在推自己,吓得他一声惊叫,待他睁开眼睛一看,推自己的竟是殷阳。
殷阳也不说话,只是冲他一摆手。张强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正是半夜12点,看来是夜诊的时间到了。
张强跟着殷阳走进了西厢房,西厢房中没有开灯,借着惨淡的月光,他发现房子中间挂着一道布帘,布帘上,还有几块暗黄色的脏斑。
最瘆人的是,在他们这边地上,摆放着一张木床,床上倒放着一个直挺挺的稻草人。
张强正在怀疑殷阳是不是鬼医的时候,就觉得一股阴风袭来,白布帘子随即开始了晃动,他看着渐渐显露在白布帘上的一个幽暗的鬼影,吓得他“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白布帘子后面竟来了一个女鬼。女鬼腰背时常疼痛,她前几天来到了诊所,找到殷阳,并定于今晚,请殷阳为她治疗。
殷阳伸手一把将张强从地上拎了起来,接着将一包银针硬塞到了他的手上,并拖着他来到脑门上贴有女鬼名字的稻草人身边。
殷阳将稻草人翻了一个身,然后在稻草人的腰俞、命门等穴位上一点,示意张强下针。
张强给这女鬼用针灸术接连治疗了三天,这女鬼的腰痛病就基本上好得差不多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供认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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