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皓看了眼天色,冬至刚过没多久,这五点多天都快黑透了,就说,“玩啥啊?”
张旭升说,“嗨,哥们我这两天认识了一帮学艺术的朋友,他们这有个聚会,那妹子们一个个大长腿啊,小蛮腰啊,可带劲儿了!就四环这边儿,离你家也不远,打个车就来了,很快!”
张旭升估计也是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话到尾音的时候环境音就开始乱了,听上去是进了一个相当嘈杂的环境中,徐皓大概也能想象出来那是一个什么聚会,就说,“我不去,又没我个认识的人,我还想回家学习呢。”
张旭升特别夸张的喊了一声,“我——靠——!”然后说,“徐皓,跟谁俩呢你,还学习!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得来,说什么你也得来,不来你就是不给我面子,反正你得来,xx路xx号23栋,我不管我话撂这了,一个小时以后让我见着你!拜拜!”
然后不由分说的就把电话给扣了。
徐皓简直被张旭升这一套胡搅蛮缠的理论给整无语了,然后心一想,算了,自打重生以后还真没出去怎么玩过,有时候想想也觉得挺浪费这么个年轻的身体的。
那去就去呗。
徐皓站在马路边上,给家里去了个电话,说晚上同学有聚会,不用等他吃饭了。然后张望了一下,随手打了个车。
徐皓到的时候是六点多一点。
这个小区跟徐皓他们家的别墅区格局差不多,徐皓打车进去之后,跟传达室问了23栋楼的位置,然后车又开进去。
隔着老远呢,就看见一个独栋的三层小楼门半敞着,不知道是谁走动的时候没有带上门,打击乐和电吉他的响声混杂着从屋里传出来,各种红绿色的灯光从窗户里往外冒,徐皓瞅了两眼就知道,不用看楼号了,准是这没错。
徐皓想,还好是这边地理位置不在中心区,周围几栋房子看上去也不常有人住,要不然就指着这帮闲的蛋疼的年轻人在这闹腾上一宿,这得多扰民啊。
徐皓下车,给司机交了钱,然后站门口给张旭升打了个电话。
电话没接起来,反倒是张旭升推门出来了,估计是屋里地暖很热,张旭升竟然大冬天的穿一个短袖就出来了,他一出来就搓着肩膀跟徐皓招呼,“快,赶紧进来,冻死我了。”
看张旭升那个迫不及待的样子,徐皓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自己被拉进传销组织的据点了似的,一走进去,聒噪的鼓点和摇滚乐一下子涌到耳边,徐皓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房子的墙已经算是很隔音效果不错的了。
三十多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凑在一个屋子里是什么概念?徐皓越往里面走,越感觉自己的耳朵要聋了。
瞥了路过的一个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过膝靴,短裤,漏脐装,外面罩着一个大皮夹克,一个分不清楚五官的烟熏妆,端着一杯果酒跟走t台似的走过去,路过徐皓的时候还飞了徐皓一个媚眼。
张旭升也看见了,拿胳膊肘捅徐皓,“哇,你看人妹子冲你笑了啊,怎么样,这质量都不错吧!心动了没有!”
徐皓很嫌弃的瞥了一眼张旭升,看看这傻小子一副没吃过猪肉的样儿吧,还穿着短袖在这瞎浪呢,就说,“你看我这谁都不认识,你把我拽来干嘛啊。”
张旭升大手在徐皓肩膀上“啪啪”直拍,“哎呀,我给你介绍介绍你不就认识了吗,来,这位,就是场子的主人啦,咱打个招呼。”
张旭升带着徐皓走到一个沙发前面,那上面倚着一个年轻人,正在跟旁边两个姑娘有说有笑的聊天,一看有人走过来了,这人也站了起来,跟张旭升笑,“哟,旭升,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个哥们吧。”
张旭升手一挥,“没错,王俊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徐皓,我哥们兼同班同学,r中人称球场外线小霸王,那后卫绝对一流的,人也性格好的没话说,特别爽快,我们哥几个感情都特好,是吧皓子。”
徐皓被张旭升这一波闭眼吹啊,吹的他表情都快僵了,但当着外人的面徐皓也不可能拆张旭升的台,只得尬笑,“哈,哈,瞧你说的……”
徐皓话还没说完呢,对面这个王俊恩兄弟直接上来就给了徐皓一个热情的美式拥抱。
“幸会幸会,幸会幸会!”王俊恩一头说不上什么风格但是看上去十分前卫的长发,脸上的大眼镜片比张旭升的脸还圆,一看就不是那种会走寻常路的普通富二代,一连说了四个幸会,跟拍亲兄弟似的使劲的拍了拍徐皓的后背,然后放开手,跟张旭升说,“我一看你这哥们啊,我就感觉特别有眼缘儿,你别说,”王俊恩手一指,凭空画了个圈,眼神特别迷离的思索了一下,跟徐皓说,“咱俩是不是在哪见过啊,是伦敦时装周?”
……
这波装逼徐皓简直想给他满分。
不过看王俊恩这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也很好想象他跟张旭升是怎么勾搭上的,甭管王俊恩这种做派徐皓看不看的过眼,社会上这种人多了去了,能摆活,就爱搞聚会,认识的人三教九流什么层次都有,不过这位王俊恩同学显然岁数不大,段位也不高,徐皓对付起来完全没问题,就笑着说,“嗨,哪能啊,伦敦时装周那都几年前的事儿了,真见着也不能记着,要说起来咱俩见过,唯一有可能交集的地方就是在notting hill南边那个arts club里面,那个jazz&bule简直绝了,就是我一个外行人听不大明白,不过里面黑灯瞎火的,难为你还能记着我啊。”
装逼谁不会啊,徐皓天南海北的瞎扯了一通,让王俊恩听的有点愣,不过徐皓语气很和善,表情也相当友好,一副只是顺着话题随口说说的嘴脸,王俊恩也就跟着笑,“那也有可能是我看走眼了,不过我看你面熟,说明咱哥俩有缘分,来这就当自己家啊,千万别客气。”王俊恩抬起手来,跟指挥家似的甩了两下胳膊,冲着身后小姑娘笑,“可劲儿的躁!”
几个人又寒暄了几句,张旭升跟徐皓俩人就去二楼了,这一帮人学艺术的居多,音乐都不用放碟子,自己人就在屋角上组了个乐队在那连敲带打的,嗨的要命。二楼就是放的一些吃的了,什么都有一点,大多数零食,一看就是从超市架子上扫荡回来的。
张旭升捡了块巧克力拆开,跟徐皓说,“皓子,你还去过伦敦时尚周啊?还有那个什么,什么club的,那干嘛的啊,没听你提起来过啊。”
徐皓正好晚上没吃饭,捡着垫饱的拿,一听张旭升问,徐皓嘴里塞着吃的,瞥他,“还能是干什么的,不就夜店吗,不过是个艺术逼格比较高的夜店,你这朋友不是个搞艺术的吗?”
张旭升一听脸都放光了,“卧槽,皓哥,你出国还去夜店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牛逼啊!怎么样,洋妞美吗”
徐皓“呵”了一下,跟张旭升说,“毛还没长全呢,心事这些有用吗你?”这辈子确实没去过,可是这帮小崽子们折腾的东西都是他们上辈子玩剩下的,徐皓自打王俊恩跟他撂话的时候就在想,跟谁俩呢这是,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了。
之后跟张旭升在这混到十点多,聚会氛围正火热的时候,徐皓就升起来走的心思了。聊天?不想聊。蹦迪?不想蹦。酒也不想喝烟也不想接,在这个混乱又发泄着年轻过剩精力的房间里,徐皓感觉自己跟个老大爷似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而且这帮崽子们都差不多十七八岁的,刚成年又未成年,就算闹也不会太过火,顶多就是喝多了两个人蜷在沙发上蹭个衣衫不整啥的,但是想到这来回搭讪的很有可能是未成年,徐皓就感觉到一阵面临犯罪似的煎熬。
等到十一点的时候,徐皓已经被旁边架子鼓哐哐哐吵得头疼了,心里特别后悔被张旭升忽悠来,这放纵个屁啊,特么的还不如在家背背单词。
然而张旭升却撒了欢了,他家里管的严,今天不知道骗了个什么由头出来放纵的,早玩的找不着北了,完全不顾徐皓请求撤退的申请,一会撩撩这个小姐姐,一会夸夸那个小妹妹,徐皓全程观看,但后来实在无法忍受张旭升拙劣的撩妹手段,索性跑沙发上听人唱歌去。
大概快12点的时候,张旭升红着脸跑过来,这家伙也喝了不少酒,好在是酒量不错,没倒,就是有点飘,他跟徐皓说,“走啊,这边玩游戏呢,一起啊。”
徐皓扒拉开张旭升的手,“我不去,我明儿还得上课呢,你不走我一会走了啊。”
张旭升醉醺醺的在徐皓面前摆手,“别、你别逗了,上什么课啊,你这别是学傻了吧。”然后悄咪咪的凑近了,好像跟徐皓分享什么秘密似的,“我告诉你,那边妹子都可正了,你喜欢什么样儿的,跟我说,我替你拉线!”
徐皓觉得张旭升以后不去拉皮条真他妈可惜人才了,而且就张旭升这个样儿,还拉线,自己的都搞不定还给别人拉线?怎么不能耐死他了。
徐皓懒得再跟他多理论,就说,“不早了,你今儿在这过夜?我真走了啊。”
张旭升一看徐皓人都站起来了,连忙去拉他,“嗳,别啊,皓哥,别走啊,对了,那什么,闫泽前两天跟我要了你电话,他给你打电话了吗?”
徐皓一听,惊异的又给坐回来了,问,“闫泽跟你要我电话?没打啊,他干嘛啊?”
张旭升继续摆手,“我不知道啊,他说好像你有什么东西落在他那了,估计劳技的时候不小心装错了吧。皓哥你别走啊,咋成天看你对小姐姐都不感兴趣呢,啊?难道,你?”
张旭升突然深吸了一口气,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捂着自己胸口,开始飙戏,“难道,你其实喜欢男的?难道皓哥你对我?啊,不行,我还是喜欢妹子,不行啊皓哥!”
徐皓毫不客气一脚就踹上去了,“我可去你妈的吧,让我看上你我还不如去绝育。”
张旭升捧心状,“欧,我好难过,皓子这么过分的吗,我好伤心!”
徐皓指着张旭升说,“你别在这给我演啊,你再演我抽你。”
结果被张旭升连带着周围人又纠缠了一阵,徐皓出门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
穿上外套走出门,深冬的气息扑面而来,冻得人一个激灵。徐皓喝了点酒,身上还算暖和,也不困,就打算往外走着透透气,再打辆车回去。
徐皓走出小区,往马路上走,凌晨这个点路上已经没车了,整条马路看上去比平时宽阔许多,还分外冷清。
徐皓走进马路边的一个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瓶热乎乎的旺仔牛奶,然后提着牛奶出来,在街边招了一辆出租车。
徐皓打开车门,正要上车,突然听见马路尽头传来一阵轰鸣声,由远及近,速度相当快。
徐皓抬起头,就见四五辆跑车从眼前相继疾驰而过,油门轰的那个响啊,单看这几辆的流线型就知道性能非常好,打头那辆徐皓还眼熟,热烈的火红色,法拉利 hy-kers系统车型,周围谁好像有这么一辆似的,不过徐皓没想起来。
等徐皓坐上出租车了,耳边的引擎声还在回荡似的,徐皓心里忍不住吐槽,怎么说在市区呢,这帮人还真把自己车当火箭开啊。
———
松山的盘山路,引擎的轰鸣声犹如雷震,车灯在拐弯处如同闪电般一扫而过,几道疾驰的光在树影里忽明忽灭,鸟禽飞起来,整个山体都被吵醒了。
闫泽手搭在方向盘上,公路上走直线的时候,他的左手食指还会轻微的在方向盘上跟着音乐鼓点敲打几下。
车内的音乐狂躁不歇,重金属摇滚一向味道浓厚,节奏甚至压过了旋律,唱歌的人更像是要把肺里的空气吼干净似的,沙哑,撕裂,宣泄,又热情的让人无从顾及其他。
闫泽的表情却自始至终提不起兴致,有点懒散的,与车内外躁动的因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车速跟着旋律轰上180,车灯破开眼前密不的黑夜,闫泽只用眼睛看着前方,胳膊肘搭在车窗框上,然后扯开嘴角,无声的笑了一下。
这一笑仍然没有任何愉悦的成分在。
松山山顶,一大片水泥空地,轰鸣声戛然而止,熄火,音乐跟着停了,然而空气里还震荡着余音。
林笃之开上山顶的时候,十分容易的就看见闫泽了。
车灯大开着,闫泽坐在车前盖上,一条腿弯曲着,一条腿随意的搭落下去。他的后背倚在车挡风玻璃上,火红色法拉利如同一只展翅的火烈鸟,而闫泽侧脸一点表情都没有,目光倨傲,左手拿着车钥匙,抛起来,落在掌心,再抛起来。
即使凌晨两点,b市仍然灯火通明,一条条马路如同集成电路里的晶体管,上空光污染令人产生晕眩感,可也正因为城市有光,有光的地方永远不会沉睡。
只会不再开口说话。
作为闫泽知根知底的发小兼为数极少的朋友,林笃之和闫泽的关系,算不上非常亲近,但在闫泽的交际圈里,也算是难得的一位。
家世相仿,这是关键,自打出生就住对门,林笃之和闫泽也算光着屁股长大的,对于眼前这位发小发育的不太健全得性格,林笃之一向觉得自己还算有发言权。
闫泽上幼儿园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惹之辈,校区小霸王,飞扬跋扈,带头拉帮结伙的欺负人,这些黑历史在现在圈子里的某些人身上还能看得着当年的阴影,打不过,惹不起,只能看见闫泽躲着走。
但十岁之前,闫泽性格恶劣归恶劣,却远没有现在这么阴沉。
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一场意外事故的话。
或许……
闫泽目光看着下方,像是在打量市景,又像是在走神。
深冬的风寒冷彻骨,吹过头发,那发丝扫在额头上都是凉的。
车钥匙再一次落在闫泽的手掌里,他放进口袋里,然后顺手拿出了手机。
屏幕亮起来,闫泽手指状似无意的划了几下,然后拇指停在一个没有备注姓名的号码上。
闫泽目光加深,他微微抿了一下嘴。
林笃之走过来,跟闫泽说,“回吧,一会天该亮了。”
闫泽的拇指缓慢的移在那个号码上,再靠近一下触屏,号码就会拨打出去了。
可是他终究没有按。
闫泽收起手机,直起身,说了一个字,“行。”
然后向前一步,落地。
第18章
寒假有四分之一的时间是关于过年。
徐皓家回山西过年,碍于徐皓的课程安排,腊月二十七才往回走。
徐皓他们家在山西有几处房产,但以前住的家在城里,奶奶家则靠近城乡结合部,这中间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不是很远。
徐皓奶奶年纪大了,交际圈比较小,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她就不爱去城里。如今家里发迹了,老人再住原来窑洞里也不合适,徐皓爸妈一合计,就在老家周边最近的乡镇给奶奶置办了两层小楼,然后旁边给徐皓他姑家也盖了一栋。
这样比邻而居,照顾老人也方便。
下飞机,司机正在门口等着,徐皓他爸妈要回家收拾东西去,又怕奶奶着急,就打算先把徐皓放到奶奶家,晚上他爸妈再过来一块吃个饭。
徐皓拿钥匙自己开门,发现奶奶早在厨房忙活开了。
徐皓进门第一顿吃的是他奶奶做的剃尖,他就好这口,西红柿和辣椒一促和,再调上点肉沫子,拌起来那叫一个香啊,徐皓捧着碗吃的满嘴油光,间隙呼了口气,跟他奶奶说,“奶,真不是我说啊,就您这手艺,您要是开个店,保准首都都有人打个飞机回来吃,别人不说吧,我就一个回来。”
徐皓他奶奶坐在徐皓旁边的椅子上,徐皓一边吃她就一边笑,奶奶门牙掉了一个,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一块了,看徐皓吃剔尖儿的精神头比看春晚还起劲儿,听见徐皓这么一说,奶奶乐呵呵的拿一只被磨得特别糙的手去搓徐皓的耳朵,“咋,吃饭都堵不住你嘴了?”
徐皓小时候耳垂长的小,奶奶老怕耳垂小的孩子长大了没福气,动不动就拿手给徐皓搓耳朵垂,导致徐皓现在再被这么一搓觉得很不好意思,就说,“奶,别搓了,我都多大了我。”
奶奶上年纪了耳朵背,嗓门还大,没太听清楚徐皓说的什么,就撇着一口淳朴得山西腔跟徐皓嚷,“啊,奶做的剃尖儿好吃?好吃多吃,锅还有很多,好吃就多吃。”
徐皓见她搓耳朵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索性也不说了,继续吃。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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