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了。
    冷静下来后，果然思绪也清晰了许多。
    这款衣服是安娜设计的，所以在一开始发现别家公司上市的时候，就该明白，是他们样品泄露了，而不是他们盗窃别人的作品创意。
    顾曜霆收购公司，也意在表明尽快处理最好。
    既然不是华飞的错，他们又何惧？
    可以好好解决偏偏要等到事情爆发？
    就因为韩明睿怀疑顾曜霆白送他一家公司意图不轨？
    林瑾瑜一直觉得，自己相信韩明睿，所以等着他下达处理的指令，同样的，她希望韩明睿能相信自己，也就是相信顾曜霆绝不会有别的什么意图，仅仅是帮她。
    可事与愿违。
    林瑾瑜觉得很心寒，他们之间那层朋友间的信任，已经在一寸寸破裂了。
    韩明睿一开始，就将她划分在界限的另一边了。
    韩明睿缓缓回答了她的问题，“是，华飞不会吃亏，但我是华飞的总经理，我需要以大局为重，所以不能像你一样，完全信任顾曜霆。”
    林瑾瑜直视着他，字字珠玑，“现在的关键问题，真的是你不信他吗？”
    她眸光澄澈，却是带着犀利的审视。
    有那么一瞬间，韩明睿觉得她是不是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心里也跟着乱了一下。
    “瑾瑜，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没法接受，也可以给你时间去冷静……”
    “不用了，”林瑾瑜垂眸，笑的有些讽刺，“是对是错，我心里有数。”
    顾曜霆收购公司送过来，除了帮她，绝无二心，这个不需要过多解释，韩明睿心里也明白。
    顾曜霆勾结路菲菲，意图栽赃华飞盗窃别人作品？这种非常不成熟又下三滥的手段，韩明睿他自己信吗？
    毕竟正牌设计师就在身边，胜诉是分分钟的事，堂堂顾氏总裁是有多蠢才会选择这么做。
    于是整件事的目的也渐渐清楚了，韩明睿在有意针对顾曜霆。
    “瑾瑜！”
    韩明睿额青筋暴跳，再也没忍住，将她圈在怀里抵在了墙上，两人身体紧紧贴着。
    林瑾瑜反应过来，挣扎着，“你干什么？”
    韩明睿咬牙切齿道，“证据都放在你面前了，你还选择相信他是不是？”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无力与愤怒过。
    好像不管他怎么做，都拉不回怀里的这个女人。
    “证据？”林瑾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顾曜霆和路菲菲搂搂抱抱的照片吗？就算路菲菲现在过来亲口承认，我也不信。”
    她就这样直视着他，态度不卑不亢。
    他甚至在想，她看似温婉却坚韧的性子，什么时候在他这能变一下？
    韩明睿苦涩的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信我一开始对顾曜霆的怀疑呢？我和他，终究是有区别的是不是？”
    林瑾瑜皱眉解释，“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一个朋友，一个爱人，都是最亲密的人。
    可韩明睿想要的不仅仅是朋友关系，这句话大抵是戳到他的痛点了，反应更是激烈，握住她的双手就要吻下去。
    “瑾瑜，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上我？”
    “你……韩明睿你放开我！”
    感情上的事，是能勉强的来的吗？
    林瑾瑜力气不敌他，也是真的害怕他这突然发狂的模样，最后忍无可忍一巴掌打了过去。
    清脆的声响，让他稍稍冷静了下来。
    她狠狠擦了一下自己被蹭到的脸，“韩明睿，你别逼我恨你。”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事实上，即便她相信顾曜霆，也无济于事，毕竟此事证据确凿。
    网上的讨论如火如荼，各界的指责也越来越汹涌，甚至影响到了顾氏的股票。
    下班后，林瑾瑜打算去找路菲菲。
    今天路菲菲请了假，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这几天压力太大，需要请两天假休息一下，原来是另有隐情。
    门铃声响了起来，屋子里面半晌没有动静。
    可里面的灯光是亮着的。
    林瑾瑜皱了皱眉，喊了一声，“菲菲，是我，你先开门。”
    几分钟后，门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不过门依旧关着，没有打开的迹象。
    她就站在门外，静静等着。
    今天，她必须要问出点什么。
    这段时间以来，路菲菲一直在跟着她工作，两人相处的非常融洽，可以说是感情很好了，自然也就了解对方的性格。
    她相信路菲菲和顾曜霆的人品，不会做出互相勾结一事。
    或许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呢？
    又等了几分钟后，门终于被打开，不过只有一条缝。
    林瑾瑜也不急，轻声问道，“不想让我进去？”
    路菲菲缩在门后面，声音听着没什么力气，“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是我了？”
    林瑾瑜脸色一变，这就承认了？她握紧了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那你告诉我，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如果是被栽赃陷害，我一定会想办法替你澄清。”
    良久，路菲菲叹出了一口气，“是我。”
    林瑾瑜一时如坠冰窟。
    她之前怎么说的来着，就算路菲菲亲口承认，她也不信。
    可是现在亲耳听见，那股刺痛的感觉又为何如此强烈？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相信，可又想不通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以至于内心升出一股惊恐的感觉来，她该相信谁？现在还能相信谁？
    林瑾瑜仿佛灵魂出窍了，远远地，悲悯又痛苦的看着自己的躯壳，听见自己平静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轻轻的三个字，说出口又随风飘散。
    屋子里面，也没了动静。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更长，林瑾瑜整个人都僵硬的毫无知觉了，思绪也停在了“是我”那两个字上。
    太多的为什么萦绕在她心头，让她头疼欲裂。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朦胧的月光与客厅里的灯光交织在一起，映出她瘦弱的身影，与憔悴的神情。
    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底挂着明显的黑眼圈，以及红肿着，好似哭过，至于让她的眼神看起来恍惚又黯淡。
    只一天时间，这人就完全变了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