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也没有备什么粗硬的绳索,万般无奈,他将自己的几套衣服弄了出来,趁着冯意不注意,绑在一起,藏在衣柜里。他找了个机会假装上厕所,将那个衣服连接做成的“绳索”带到了浴室,绑在柜子腿上扎紧,另一头绑在自己的腰上,打了死结。一切就绪之后,他不敢耽误时间,万一冯意起疑进来,他就再也别想逃出去了。
他打开窗户,小心翼翼地扒着窗子踩到那道极窄的凸起上。还好,高档小区质量就是过硬,那道凸起承载他这样一百四五十斤的大男人,丝毫都没有问题。他小心翼翼地顺着窗一点点爬过去。
他的身体刚离开窗户,立刻就后悔了,虽然只不过才短短的五六米的距离,可是除了那段极窄的突起之外,他的手没有任何落手之处。任常新没有攀岩或者蜘蛛人的经验,他虽然带了把锥子,但是想这种没有丝毫借力,在半空中凿墙以便能攀爬住,是非常困难的。
他的身下是几十米的高空,没有丝毫地阻挡,掉下去就可能会被摔死。
任常新紧紧地伏在墙上,只剩下一只手紧紧扣住窗户的边框上。他爬出来时自认为做足了准备,等真正实行时才发现自己有多愚蠢,别说只有五六米,哪怕只有一米,在这种无法借力无法抓牢的半空,他也是不可能过得去。
他咬紧牙打算退回来,小心翼翼地缩回脚步,一点点地往回移动。他的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小腿微微发抖,毕竟从来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他心底一阵阵地发虚。就在他半个身子都回到窗户这边时,浴室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冯意在外面问,“老婆,好了吗?”
任常新一惊,脚没有站稳,踩了个空。
他叫了出声,整个身体往下坠去。破空而下的失重感,嗖嗖嗖地衣料摩擦声,让他生出了巨大的绝望。突地他的身体被紧紧地拽住,他被“绳索”绑着,吊到了半空。
任常新刚刚才喘了一大口,就听到嘶啦的衣料破裂声音。再好质量的衣服,也比不过专业的绳索,尤其是任常新是一百多斤的大男人,根本就扛不住。
他绝望地闭上眼,“绳索”往下坠了几下,终于彻底断裂。他摔了下去。
☆、第51章 图穷匕现3
冯意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任常新那么久没有出来,他敲了下门,刚问了句,就听到里面传来任常新的叫声,他一急,踢开上锁的门,冲了进去。一条用衣服扎成的绳索扎眼地连到窗外。冯意连骂都骂不出来,窜了过去。他来不及带任何器具,直接从窗跳下去。
这个小区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防盗,墙壁外光溜溜地没有任何雕饰,只有排气扇,空调排气管,窗子以及一些简单外突的几道凸起。
饶得是冯意,也狼狈得几次险些失手,摔下去。
他救任常新,这个事完全没有过脑,下意识地直接往下跳。十几个蹦跃窜跳,刚刚到停在半空的任常新身旁,就听到嘶啦的裂帛声,任常新犹如断线的风筝般坠了下去。冯意根本来不及想,一个鹞子翻身,倒挂金钟,拽住任常新的手。
他勾住的是这扇窗外面装的防盗网。幸好是那种钢柱型的,他的脚尖勾住钢柱,整个人倒挂在上面,紧紧地拽住任常新。
半空之中,两个人,一个倒挂,一个悬空,两颗心脏都蹦个不停。
这时候是下午时分,他们这个小区原本住的人就不多,根本没有人发现他们的情况。
冯意将任常新慢慢地拽上来,等他将任常新拽近时,他一个用力将人抱紧。
这个时候,他们离地面差不多还有七八米,若是冯意一个人,下去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但是带着任常新,他又没有任何装备,他还是有些担心。他看了下环境,脚微一使劲,猛地一个挺腰,整个人翻身而起,一手扣住防盗的钢柱,一手揽住任常新,立了起来。
任常新脸色煞白,谁经历这样的事不会害怕?他两次死里逃生,和鬼门关擦肩而过。还能勉强忍住不崩溃,在没有受过训练的人中也算难得了。
冯意在任常新额角亲了亲,他穿着便服,什么工具都没有,虽然他随身必然带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但现在显然此刻无用武之处。
刚才他巡了一圈,已经看清大略下去的路径,现在再仔仔细细地巡视了一遍,心里已经有了个详尽的计划,在心里反反复复演变了好几遍,确定有□□成把握,才收紧揽着任常新的手臂,小心地踩着防盗钢管往前走到最边上。
他紧了紧手臂,尽管对于他自己,只要有五成以上的几率,他就会放手一搏,然而此刻他还带着个比他自己都要重要的人,他还是犹豫了下,看向任常新,任常新虽然脸色苍白,显然惊魂未定,却丝毫没有慌张。
冯意心里微定,低声说,“我们下去。”
他脚底借力,蹬着钢柱猛地往前跃,他就算揽着任常新这么个大男人,也丝毫不费力,这一跃至少四五米,如果是他一个人,一个手臂就能翻上墙去。然而,他抱着任常新,另一只手臂无法那么灵活。
他揽着任常新往下坠落,说时迟那时快,瞬间就到下一层,矫健有力的长腿朝边上的墙壁斜斜用力一蹬,将任常新曲在怀里,一个上跃紧接着一个打滚,卸掉大半的力道,已经稳稳地落到走廊里。
两人终于解除了危险,这才真正地一颗心落了地。任常新腿再没有力气,再也站不起来。照往常,这种程度的危险根本不会放在冯意眼里,然而关心则乱,这竟然比他以往执行任何一次任务都要惊心动魄。
他甚至不敢细想,万一他晚来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彻底失去任常新这样的事情他想都不敢想。
他没想到任常新就这么想离开他,为了离开他甚至连生命都不顾了!这样的事实几乎刺痛了他。难道这两年多他对任常新所做的一切什么都不是?!
这两年,他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任常新,讨好任常新,为了能让任常新在任啸倒台时不至于一无所有,尽管他并不喜欢经商,但还是费尽心力成立了一家公司。
中途任常新突然和他闹分手,他一时失措提前一步要求任啸赶走任常新,后来误会澄清了,他又用尽各种手段断了任常新的后路,还搬出了他姐冯皓,以各种或柔情或强硬的手段,终于打动了任常新,让任常新真地进入他的公司。
计划了那么久,铺设了那么久,当某个势力开始收网,他也提前做好了铺垫,在任常新生日的时候将公司送给了任常新。
冯意非常清楚,任常新外表纨绔贪图享乐,实际上骨子里倔强,好强敏感,自尊心极强,在任啸出事后,如何保全任常新的自尊,让任常新能最大程度地挺下来,他不知费了多少的心机,使了多少的手段。
爱一个人爱到这样,考虑如此细致周到,不仅仅是任常新的身家性命,甚至连任常新的尊严都考虑周全,不惜为了这些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甚至还差点搭上一条命。
难怪连他战友都看不过眼了,违反了保密原则,将他差点丧命的照片发给了任常新。
他为了任常新,赔尽了他所有的关系,人脉,机会,几近将这几年努力经营的一切都毁了,最终拼上自己一条命,终于换来了任常新最后的自由。
这些他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身为男人,为了自己老婆,哪怕连命都赔上,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那是他的责任,他的义务。
那是他的老婆,他做的一切,不管付出多少都是他自愿的。
别看他平日里嬉皮笑脸各种低下身段讨任常新开心,然而他身为一个男人,却绝对不会真地像只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为了任常新回头,腆着脸讨赏似地将自己所做的那些捧到任常新眼前。
他也有自己的尊严和骨气。
他确实爱任常新,爱到此刻心脏的部位都在痛,但他也绝对不会真地像只狗一样趴着讨好任常新。他为任常新连命都可以不要,但是男人的脊梁就算被狠狠地一鞭一鞭地打碎也绝对不能弯。
他对任啸做的一切他并不觉得错了,立场不同,角度不同,那些事情他必须做,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别人,一切都不会改变。迄今为止他也并没有后悔自己来青城的目的。他是男人,他有自己该做以及必须做的事。爱情能让他心软,但并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但是他能明明白白地感知到他的心在滴血。他的爱人,弃他如敝履,厌他如恶狼,竟然宁可死也不肯和他在一起。
这样的认知,让他痛入心扉,那股痛如同□□般侵润了他的四肢百骸,随着血流遍布了整个身体,不思不想就自然而然地痛楚难忍。那种痛比他曾经经受过的折磨,敌人的酷刑都要痛,而他竟然丝毫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只能强咬住牙关,强忍着。
他将任常新抱回了家,放到床上,喂着喝了些热水,捂好了被子。任常新毕竟没有经过特训,只是个普通人,几次死里逃生,饶是他再倔强也扛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夜任常新发起了高烧。冯意彻夜不眠地照顾他,找了医生给他看病,喂了药,总算退烧了。
任常新又休息了整整两天,这段时间他反复发烧,不停地梦呓,原本就疲惫不堪神情委顿,经过这么一场大病,愈发地荏弱不堪。
总算到了第三天,任常新才逐渐恢复了神智。冯意给他熬了可口的稀粥,软软濡濡的,方便肠胃消化。任常新最开始不愿意吃冯意煮的东西,冯意只好祭出杀手锏,如果他不养好身体怎么照顾他妈。任常新清醒过来,是呀,他家就剩下他和他妈,他要是不好好照顾好自己,万一他妈有个什么事,他怎么照顾他妈。更何况,他爸的事,也需要他去跑。
任常新不许冯意碰他,自己虚弱地爬起来,靠在床头喝粥。冯意心头苦涩,他们两个人曾几何时竟然陌生至斯,仿佛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路人。任常新全身仿似裹着一层冰霜,冷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他靠近一步就会被那冷漠给刺得浑身是血。
不小心撩了个直男怎么破_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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