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早上，回什么城啊，岂不是浪费时间。
    他们打算继续钓鱼，等傍晚再说其他。
    齐越抓了抓猫脑袋，觉得有些奇怪。
    夜不归宿第二天还不回家，就不怕家里人担心吗？
    好奇归好奇，齐越也没有再打听。说不定他们已经没有家了，何必去揭人伤疤呢？
    齐越本想着，不管蘑菇是什么作用，一旦0级丧尸们不再是群行尸走肉，城市就会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虽然末日来了很多人都提前下了岗，但大家可以提前过上快乐的退休生活，说不定大家都会像老大爷那群钓友一样发展各种爱好。
    每天下下棋，喝喝茶，聊聊天，不必为钱财疲于奔命，说不定这座城市就是末日里的世外桃源。
    可进了城市他才发现，这座城市死气沉沉，处处都透露着荒凉萧瑟。
    建造一座城市很难，但破坏它却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城市里多的是断壁残垣，废墟上残留着热武器的痕迹，可以看得出来，这里曾经经历过激烈的打斗。这应该就是老大爷之前说过的，人类车队路过时造成的。
    留在城市里的丧尸数量很少，等级也都不高。
    这座城早就被路过的人类车队刮过地皮了，没有物资，吸引不来人类。
    丧尸可没什么故土难离的想法，没有食物，异能丧尸肯定会离开的。至于没离开的，那一定是被路过的人类车队打死了。
    如今城里剩下的，都是像老大爷那样奇怪的0级丧尸。因为蘑菇的原因，他们没办法离开。哪怕出了城，太阳下山之前还是会下意识的回到城里。
    车子在坑坑洼洼的路上行驶着，路上的丧尸听到声音，全都停下了动作，行起了注目礼。
    他们的表情高度一致，全都是面无表情的亚子，眼神麻木的盯着他们。这么压抑的气氛，让齐越有种他们不小心乱入了恐怖片的感觉。
    齐越突然觉得，有记忆不见得会比没有记忆好，这一点上他似乎比这些丧尸幸运的多。
    他虽然有变成丧尸之前的记忆，但很少。他没有与末日前的亲朋好友的记忆，他知道自己有个妈妈，但他并不记得他们以前的事情，所以轻易也想不起来她，也就少了很多的担心和忧虑。
    而这些0级丧尸通过蘑菇恢复意识，但面临的却是家没了，工作没了，父母没了，老婆孩子亲戚朋友也没了，说不定这一切悲剧的人还是自己，这打击可不是一般的大。
    想想看，当你清醒过来，面对的是家里父母妻儿的残破的尸体。家里的门窗是紧闭的，而你却变成了丧尸，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时，你会不会崩溃呢？
    虽说世界很大，但对于个人来说世界却又那么小，不过就是自己日常生活的那个小圈子。清醒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对于很多很来说，与天塌了没什么区别。能像老大爷那样看开的丧尸很少，更多的是还未走出阴霾的丧尸，他们哪里有什么心思过什么快乐的退休生活。
    正想着，他就看到一个少年模样的丧尸坐在土坟边坑里，拿着块石头敲自己的脑袋自杀。
    那个丧尸已经把自己砸的头破血流了，黑色的血糊了一脸，可他还是没有死，这让他眼神中透露着些许迷茫。
    丧尸的生命力太过强悍，还真的挺难杀死的。
    末日后并不是所有丧尸都能够很了解自己，毕竟现在也没个报纸，消息难流通，多的是搞不清状况的丧尸，以至于竟然还有丧尸连自杀都不晓得怎么自杀。
    齐越把车停了下来，降下车窗，把脑袋伸了出去，友好的打了个招呼，“嘿，小老弟，寻死呢！”
    坐在土坑里的丧尸停下了动作，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齐越像是没看出来他的冷淡一样，继续道，“小老弟，你咋那么想不开呢，活着不好吗？”
    他点了点头，“嗯。”
    “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想想看，古代的皇帝都想长生不老，你现在已经离这个目标很近了啊。”
    “连网都上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一脸冷漠的说道。
    齐越：“……”
    这话我没法接。
    仔细想想，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感觉无聊可以培养几个兴趣啊，别灰心，好好学习，说不定未来的网络之父就是你呢！”齐越真诚的建议道。
    他也好想上网。
    小老弟，加油啊，整出来网络来我也能沾沾光。
    坑里的小老弟不屑的冷哼一声，“学个屁，老子活着的时候就不爱学习，死后终于没人管了，你让我学习？”
    齐越：“……”
    行叭，这还是个厌学的小老弟。
    “我们要去探寻乌川城的秘密，你要一起吗？”齐越问道。
    “秘密？这座城市都破成这样了，哪有什么秘密啊。你说说看，我连这城里有多少土坟都知道，我就不信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小老弟说道。
    齐越乐了，看来他这次是问对尸了。
    不同年龄的人看到的东西是不同的，老大爷那群钓友心态太好，看的太开，整天痴迷钓鱼，对其他事儿反倒是没什么关注。而正处于青春的少年人，精力旺盛。因为关注点不同，他们很可能会发现一些与年长者不一样的东西。
    “那你知道，这城里的蘑菇是怎么一回事吗？”齐越问道。
    “蘑菇，你问城里还是城外的？”小老弟问道。
    “有什么区别吗？”
    “城外的，乌川城北边有个蘑菇种植基地。城里的，一下雨很多地方也会长蘑菇。”
    “不是，我问的不是这种蘑菇。我问的是长在活物身上的，太阳一下山就会从身体里钻出来，太阳一升起，就会回到身体里的那种。”
    小老弟看着齐越的眼神变了，一副你踏马在逗我的表情。
    “我没见过这种蘑菇。”
    “我见过，就在你们乌川城里的丧尸身上。”齐越说道。
    “你可真够无聊的。”
    小老弟摆明了不相信，觉得齐越是在骗他。
    “我没骗人，不信你想想，每天太阳下山后，你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但没有记忆，也不代表我就长蘑菇了。”
    “是真的，我们都见过。”
    小老弟：“口说无凭。”
    ”我有照片。”齐越掏出照片。
    小老弟：“可以合成。”
    “我有实物。”齐越拿出昨天夜里从银杏树上摘下的蘑菇。
    小老弟：“可以造假。”
    齐越怒了，这讨厌的叛逆期的熊孩子，好想掐死他。
    这也不信，那也不信，你踏马是杠精转世吗？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齐越扭头，17淡淡一笑，“让我来吧。”
    齐越点了点头。
    17啥也没说，只是轻轻的扫了小老弟一眼，小老弟就好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奇怪了开关，赶忙换了个姿势，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身体颤抖着，朝着17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齐越愣了一下，这是……低级丧尸对高级丧尸的绝对臣服？
    平日里他们都很收敛，一般都不会漏出气息，搞得他都忘了还有这种东西了。
    他一直觉得这种等级至上论挺别扭的，人类奋斗了几千年的自由平等，早就刻在骨子里了。他下意识的没想过用这个办法去处理问题，哪怕气的想打死这个杠精，他脑袋里也没想过要放出自己高级丧尸去命令这个低级丧尸。
    但不得不说，有时候这种做法效率真的挺高的。
    “拜，拜见主人。”小老弟声音有些颤抖，看来是被吓得不轻。
    17对自身的气息控制的很好，坐他旁边挨那么近，齐越也一点都没感觉到。
    “你们身上的蘑菇是从什么地方来的。”17问道。
    没有低级丧尸敢对高级丧尸说假话，他们就是高级丧尸忠实的仆人。等级差距越大，这份忠诚就越深厚，这是他们的本能。
    不需要任何证据，小老弟就立刻接受了他身体里有蘑菇的设定，并思索了起来。
    “主人，我不知道。”小老弟吸了吸鼻子，一副要哭的样子。
    答不出来高级丧尸的问题，他好伤心。
    齐越：“……”
    这就是相差7级的威力吗，夸张了，夸张了喂！
    17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城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小老弟想了想，“主人，奇怪的人算吗？”
    齐越眼皮一跳，忙道，“算。”
    小老弟充耳不闻，他现在的主人是17，才不会听别的尸的命令。哪怕齐越也放出威压，他也没17的等级高，小老弟依旧只会视17为主人。
    直到17点头，他才继续道，“那人是我意外发现的，他跟一个丧尸住在一起。虽然是个人类，但我生不出一丝想吃了他的想法。”
    “带我们去找他。”
    “是。”
    小老弟带着他们一路直奔城西别墅区。
    可能是因为“地广人稀”的缘故，这边的房子受损程度要比其他地方少很多。
    令齐越有些意外的是，相比于闹市区的人烟稀少，这边的住户还挺多的。
    看来他之前猜测的并不正确，这座城市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死寂。
    只有不想活的丧尸才会不在乎自己的生存环境，待在哪里都无所谓。对生活抱有希望的人，哪怕变成了丧尸，也仍旧会想办法让自己的生活环境变得好一点。
    别墅区这边在末日前是富人区，环境优美，而且因为太过空旷，比起其他地方来说受到的损害较小，因而很多丧尸在恢复神智后，都搬到了这边来住。
    小老弟领着齐越一行人来到了一栋欧式小楼，“那个人就住在这里。”
    17点了点头，只见小老弟身形一顿，身板不自觉的就挺直了。齐越知道，大哥这是将自己气息收敛起来了。
    “多谢，作为报答，如果你还想死的话，我们可以帮你。”齐越诚恳道。
    小老弟莫名的看了齐越一眼，“死，我为什么要死？我要追随主人身后，为主人上刀山下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