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空了一大半，街道上很难看到人影车流，许多商铺关门，甚至来不及关门。
    街道上虽然会有军人巡逻，然而京城这么大，不是每个地方都会有兵力把守，没有兵力把守的区域，对那些不安分的人来说，正是胡作非为的天堂。
    他们宣扬末日到来的谣言，自制炸弹到处搞破坏，并进行直播，引来许多观看量。甚至在直播间放出话，粉丝想要看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以黄毛为首的这几个人就是一伙小团体，他们本身就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坑蒙拐骗打架斗殴不在少数，他们巴不得国家有难。可以借这种情况，既能发泄自己的暴戾欲望，又能通过直播间赚钱，身心都得到一种满足。
    于是乎，他们就去平时那些看不起他们的高档地方搞破坏，趁没人时扔炸弹，用刀砍用斧头劈，还会学着避开摄像头。
    然后在被发现之前逃之夭夭。
    他们故意把自己打扮得稀里哗啦，就算在直播间里露了脸被看到，下次再换另一种形象出来，只要够狡猾，在这种情况下，很难逮住他们。
    黄毛等人前几次在搞破坏的过程中也遇到过人，对方看他们这样，吓得立刻跑了，等报了警，最近的军警赶过来时，这群人早跑没影了。
    正是这样，尝到甜头的这几人胆子才越来越大。
    又能玩又能砸能随便拿东西还不会被逮住的感觉，只有试过才知道有多爽。
    领头的黄毛很有自信，十分鄙视花衣服这股怯懦的小家子气。
    “一个小白脸而已。”黄毛一巴掌扇在花衣服头上，“我们这么多人，有刀有炸弹，怕他个卵。你他妈要是怂了就滚，以后别跟老子混。”
    黄毛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自制炸弹，掌心大小，顶端有根引线，看起来有点像炮竹，从旁国破开的商铺大门可以看出，自制炸弹威力不小。
    至少，这玩意儿扔到人身上，足以让人丧命。
    “怎么，怕了呀？”见对面的小白脸看着自己手中的炸弹，黄毛得意一笑，故意将炸弹往手上抛了抛，“信不信老子扔过来，你丫就可以飞天了。”
    他脸上糅杂着一种扭曲的狞笑，平时这些有钱人，谁能看得上他们，多看他们一眼都像是会被脏了眼似的赶紧挪开，现在呢？
    他想象对面小白脸跪地求饶的恐惧模样，心里愈发快意。
    嗡的一声，席一阳的跑车到了，赶紧停车，推门下来后看清眼前情况，暗自靠了一声，这群人一看就是没有下限的小混混，跟他们可不能硬碰硬。
    “你们干什么！这是犯法的知不知道！”他故意大声喊着，同时靠近蒙飞，小声道，“大哥，赶紧上车，咱们先撤，这些人身上有火药，太危险了。”
    蒙飞眉锋冰冷，剜了眼黄毛，同样小声回他：“不急。”
    席一阳：“？”
    什么叫不急？
    随着席一阳的露面，光头举着手机扫过去，直播间里刷着弹幕，不少人尖叫。
    光头一看，指着席一阳兴奋大吼：“黄哥，那是个大明星，叫席一阳！”
    黄毛本来注意力全在唐纪之身上，他自己长得不好看，因此下意识厌恶长得好看的男人，听到光头的吼声后，转头将目光移向席一阳。
    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大明星，”黄毛呵了一声，“大明星是不是很有钱啊，要不过来跟我们哥几个一起玩玩？”
    席一阳被恶心得够呛，想也不想地回了句：“滚你大爷的！”
    黄毛脸色一冷，眼中狠意激荡，抬手就要点燃炸弹，妈的，先炸爽了再说，周围没其他人，弄死了就跑，谁知道是他们动的手。
    ——他们选这片区域动手之前特意查过，周围两条街没有兵力，等他们动完手再跑完全来得及。
    “你们之前杀过人吗？”唐纪之忽然说话，他看起来无害极了，与面目狰狞的黄毛对比，让人不知不觉为他捏一把汗。
    光头手机里的直播间有人发弹幕：
    【我觉得还是别伤人为好。】
    【感觉要出事，溜了溜了。】
    【卧槽！砸砸东西也就罢了，别伤人！】
    【靠！你们还是人吗！举报了！】
    ……
    这些观看直播的人大部分是因为好奇才点进来，有些观众对于这群人砸东西抢东西的行为不能苟同，却也不妨碍他们观看。
    现在见情况不对——砸东西搞破坏和蓄意杀人可是两码事。
    纷纷开始劝起来，又因为想看后续而不愿意退出直播，反倒让观看直播的人数更多了。
    光头激动：“黄哥，观看人数破二十万了！”
    黄毛一愣，顾不上回答唐纪之，刚刚才十二万的观看人数，短时间内就涨到二十万了？
    “真的！你看。”光头把手机往他眼前一杵，黄毛最先看到弹幕——无数人在发弹幕让他们停手，指责他们的行为。
    黄毛心中一动，找到一种快速涨人气的方法，朝花衣服等人道：“都过去把他们绑了！”
    接着抬头，威胁：“都他妈老实点，只要你们听话，不会动你们，否则 ……”
    忽然，旁边店铺里迅速冒出一条粗粗的黑影，卷住黄毛的腰，唰的一下将他拖了进去。
    花衣服傻了，光头张大嘴巴，拿着手机的手指僵住。
    “什么东西！”
    “是怪物吗。”
    “跑啊！！！”
    花衣服撒丫子就跑，一根黑影再次冒出，卷着他的脚踝，迅速把他扬上了天。
    空中落下花衣服惊天动地的惨叫。
    除了光头，剩下两个找了个方向没命地跑，企图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没跑两步，一个被甩上二楼的防护拦卡着，一个被扔到指示牌，上不去下不来。
    只剩下光头，脚抖如筛子，汗如雨下。
    他和黄毛在小团队中胆子最大，很多点子都是他提出来的，比如直播。他们自制炸弹除了搞破坏外，还有一个目的，万一真不小心遇到怪物，也算是有重武器，打不赢的话，用炸弹也能让自己逃命不是。
    现在好不容易因为对面几个人的出现，直播间观看人数大涨，甭管他们进来的原因是什么，只要进入直播间就能涨人气，这可是好事。
    他和黄毛几乎想到一点上去——反正这几人撞上来了，他们有武器把他们绑了，再直播博关注。
    万万没想到会突然出现怪物。
    能一瞬间将同伴卷走甩飞，除了怪物，还能是什么？
    是什么怪物？
    他只看到迅速出现的黑影，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同伴们就都遭殃了。
    光头想跑，腿却软了，再然后，他听到了被拖进店铺深处见不到人影的黄毛的惨叫。
    令人毛骨悚然。
    越是胆大的人，遇到超过自己心理承受的恐惧时，越容易崩溃。
    黄毛叫成这样，是遇到怎样可怕的情况？
    他肯定已经死了，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
    这么一想，扑通一声，光头哆嗦着跪在地上，手机摔在旁边，慌乱地朝唐纪之等人看去：“救命！”
    唐纪之走过去捡起手机，把镜头移向光头，手机屏幕上观众发弹幕问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唐纪之的直播面板里，观众也在热议。
    【这点观看人数，太寒酸了吧。】
    【瞧瞧咱们唐唐的观看人数，已经破八亿了，开森。】
    【不知道唐大佬看别人直播是什么心情。】
    【唐纪之现在可是最热的主播，他才直播没多久吧，人气秒杀其他人。】
    【我就是听说出了一个超牛叉的新人主播，好奇过来看看，然后就入了大佬的坑。】
    【反正直播看大佬睡觉，我都觉得贼刺激好看。】
    ……
    手机上的直播可以随时关闭，还能看到有用户刷礼物，让光头他们雄起，不要怂。
    而唐纪之和观看他直播的那些粉丝不能直接交流，也不能自主关掉直播。
    此刻，他用手机对着光头，屏幕里现出光头惊恐的脸。
    “我再问一次，你们直播杀过人吗？”唐纪之的语气慢吞吞的，仿佛在问今天是不是天气很好。
    光头却在他温和的语气中骇叫起来，浑身直冒凉气，分不清是被怪物吓的，还是被眼前这个人吓的。
    “没有！我们没有杀人！！粉丝可以作证，我们不杀人，只是搞一点破坏而已。”光头哆嗦着，“刚刚也只是吓唬你们，不会真的对你们动手。杀人犯法的道理我们都懂，真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怪物不攻击这几个人，还是说怪物已经把同伴吃了，吃饱了，所以才不对他们动手。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代表自己也安全了？
    唐纪之看了光头一眼，确认对方说的是真话，眼底的冷意慢慢退散。
    他只是突然想起魔物荒岛上的恶魔组织。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畜生。
    京城的情况还能控制，就有人已经开始道德沦丧，倘若真的出现余山山梦里的场景，余下的人想要活下来，这个世界和魔物荒岛又有什么区别？
    他自己可以依靠神奇动物活下来。
    其他人呢。
    “蒙队，你来处理。”唐纪之把手机递给蒙飞，“这种直播，该封了。”
    “是该封了，”蒙飞怒道，“连那些看直播的，也应该一并处罚。”
    要不是有“观众”，哪来的“直播”。
    唐纪之伸了个懒腰，淡淡看了眼光头，道：“观众没什么，谁都有好奇心嘛，关键是直播平台为什么要让这种直播上架。”
    蒙飞叹气：“我会联系网监部，针对网络再加强管理。”
    唐纪之打开自己的直播面板。
    现实世界中的直播平台可以封掉，他这个直播与系统挂钩，想要摆脱直播，就要摆脱系统。
    通过观众的弹幕可以得知，观众和他不在同一个世界，或者说，不在同一个位面。
    至于系统，拥有可以颠覆世界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