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线所过之处越来越荒凉,上官羽婳坐在后座上不住左顾右盼。
周围不是平房就是矮树,相隔很远才能看见一户人家。这会儿是下午,阳光依然很毒辣,晒得路边的植物都蔫蔫的。
上官羽婳腾出右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蛋红仆仆的。坐了一个小时的摩托车,她现在是腰酸背痛,十分不舒服,“师傅,这还要多久才能到?”
司机师傅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农村汉子,满脸风霜,朴实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抄着一口十分不标准的普通话,“姑娘啊,大概还要两个多小时。”
上官羽婳的眉头皱了皱眉,“不是说两个小时就到福阳镇吗?我们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有这么久?”
“姑娘你们那都是老黄历了,原来那条路要经过一条河。最近河里发大水把桥给冲塌了,没办法过去,只能换一条路。”司机师傅解释道。
上官羽婳看着自己裙角斑斑的泥点,有些心疼,早知道就不穿这条裙子了。
她探出头望了望前方的小路,小路蜿蜒着向天边远去,一眼望不到头。路很窄直径不到一米,难怪汽车不能通过。大概是因为昨天刚下过雨的原因,路面上泥泞一片,还有无数凌乱的车轮印。
她收回身子,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一个人也没有。不禁有些懊恼,不知道李泽侠有没有等到车,早知道就让他一起算了。
车子继续突突的往前前进,又走了一个多小时。
前方的泥土路中间突然出现一个大水坑,占据了整条小路。司机师傅说了声“姑娘坐好了”,然后一轰油门,车子猛然往前冲去。
上官羽婳坐在后座向后一仰,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子。还没坐好,就感觉到咯噔一下,屁股重重的落在摩托车,疼得她龇牙咧嘴。
好不容易,车子冲出水坑,上官羽婳还没来得及反应,司机师傅一个紧急刹车。上官羽婳的鼻子撞在他的后背上,鼻子马上通红,她疼得眼泪立刻涌了上来。
“姑娘,你先下来下哈。”司机师傅把车赶紧停在路边,然后就下车查看。司机师傅看着摩托车前轮上一个大大凸起的钉子,破口大骂,“哪个龟儿子,居然在路上放钉子,给老子逮到,绝对脱不到爪爪(吃不了兜着走)。”
师傅的话是当地的方言,上官羽婳似懂非懂,“师傅怎么啦?”
司机师傅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对着上官羽婳说道,“姑娘,单怕现在走不了了。轮子被钉子扎了。”
“那怎么办?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今天怎么这么倒霉,没有一件事情顺心。”上官羽婳想到这里就心里忍不住骂人,这都什么事儿!左右转了转,没有一丝办法。
最后还是师傅想了想,皱着眉头说:“还有八公里路就到福阳村,只有那里有修车铺,我可以推着车走,可是——”他面露难色的看了看上官羽婳的脚上十厘米的高跟鞋。
上官羽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了看自己闪闪亮亮的水晶高跟鞋,再看了看前面泥泞的小路,想到八公里的路程,十分沮丧。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看了看头上的毒辣的太阳,“要不师傅,你先推着车过去,修好了再过来接我好了。”
“只能这样了。姑娘,你先在路边找个位置歇歇。我先走了。”司机师傅说完直接推着摩托车走了。
上官羽婳左右看了看,发现右边有一棵歪脖子树,离路边大概四五米远,遮阴完全够用了,便捏着裙摆,踩着高跟鞋一点一点的挪移过去。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过去,太阳慢慢落山,天越来越黑。
上官羽婳蹲在树下,抱着自己的腿,默默地等待着。
天色渐暗,她的内心开始不安起来,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发慌。
她不由得站起身,走到路上看了看,司机师傅还是没有人影,更奇怪的是这么久了居然没看到李泽侠的车过来。
她脸上的焦急之色渐浓,拿出手机一看,一点信号也没有,“什么破地方啊?怎么连信号信号也没有。”
上官羽婳完全不能理解国内居然还有没有信号的地方。
时间渐渐流逝,天色越来越黑,直到夜色降临。
周围十分宁静,间或有几声鸟叫声。乡下的夜晚,冷冽的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
从中午到现在,上官羽婳一直没有吃过东西,这会儿是又冷又饿。
两个手臂露在外边,冻得瑟瑟发抖,她抱着膀子不断揉搓,心里开始害怕起来。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远处的黑影看起来就像一只猛兽。
她的内心更加不安,想到之前看电视上说一些单身女性遇害的事情,就觉得头皮发麻,开始疑神疑鬼。
恐惧一旦在心里发芽,就会像一个黑洞,吞噬勇气为养分,逐渐壮大。
更何况上官羽婳只是一个小女生,又冷又饿,人生地不熟的,就算平时她是一只小野猫,现在也变成了小白兔。
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惧像一条绳索勒住上官羽婳的脖子。她看什么都像人影,总感觉有人在暗处打量她。明明知道周围可能根本没人,一切只是自己的想象,却还是吓个半死。
陌生环境下她变得异常敏感,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心就狠狠一提。屏住呼吸不敢出声,等到半响发现什么危险,才敢偷偷松一口气。
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摩托车的突突声响起,这声音此刻听起来就像天籁。
远远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子坐在摩托车上,摩托车左摇右晃,感觉随时都有可以倒下,一路就这么摇摇晃晃朝着上官羽婳这边来。
上官羽婳现在的位置,离路边稍微有点远,在夜色的遮遮掩下,坐在摩托车上的人不仔细看的话很可能错过。
等到摩托车靠近,她正想叫住对方,搭个顺风车。
可是脑海里突然闪过新闻上的血腥画面,声音就这么卡在喉咙,她有些犹豫。
上官羽婳想了想,蹲下来在地上摸了摸,她记得刚才这儿有块石头来着。终于摸到石头,偷偷捡起握在手里,她顿时觉得很有安全感。
抬头想叫住摩托车,可是没想到这一会儿的功夫,摩托车已经骑过去了。
她赶紧踩着高跟鞋,一高一矮的跑到路上,冲着远去的摩托车喊道:“师傅,等一下!师傅?师傅?!”声音一开始有些压抑,渐渐地远喊越大声,尾音也越来越长。
看着摩托车越骑越远,丝毫没有回头的打算。上官羽婳颓丧的站在路中间,紧抿着唇,泪水充盈着眼眶,眼看就要落下来。她紧紧咬着嘴唇,抑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突然看到摩托车停下来了,顿时喜出望外,继续大声喊着。
下午,李泽侠那里。
李泽侠在上官羽婳坐上摩托车不久之后,就坐上了另一辆摩托车,可是这次他遇到的师傅用当地的话来说就是个“黄师傅”,不靠谱的师傅。
带着李泽侠走了另一条路,多花了一半的时间,可是一路比较顺畅,李泽侠在三个小时后之后就到达了福阳村。
到了之后,李泽侠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罗总的家。可是到了那里一看,罗总是在家,可是上官羽婳根本没在那里。
一时间,李泽侠十分着急,特别后悔让上官羽婳先走。想要出去找人,又怕他刚走上官羽婳就到了,所以又在罗总家等了一段时间,可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也没等到人。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李泽侠脸色的神情越来越焦急,想到上官羽婳可能出事的画面,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
“罗总,不行,不能在这样等下去了。肯定出什么事了!”李泽侠坐立难安,十分着急的向罗总告辞到。
罗总也十分担心,这要是出什么事了,他也过意不去。可是他对村里的人也不是很熟,找人也不知从何找起。刚好看到他三叔公,他赶紧把他三叔公找来帮忙。
“小伙子,你先别急,你给我说哈当时骑车的人长啥子样子?”三叔公一听帮忙找人,十分热心。
李泽侠将搭上官羽婳的那个司机模样告诉三叔公时,他立马就知道是哪个人,立刻带着李泽侠和罗总找到那个司机的家。得知那个人在修车铺,他们又辗转来到修车铺。
那个师傅还在修车,车子还有其他的问题,一直没修好,看到李泽侠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来。想到还在路上的上官羽婳,他顿时觉得十分愧疚。
李泽侠得知上官羽婳被扔在路上,直接怒了,“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她人生地不熟的,你有没有想过她有多害怕?!”
司机师傅被他说得讪讪,罗总和三叔公也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
弄清楚上官羽婳的位置,李泽侠决定亲自去找她。天已经黑了,他担心上官羽婳一个人害怕。
李泽侠从来没骑过这种摩托车,刚开始的完全不得方法,十分钟之后才能控制摩托车不倒。
想到上官羽婳还在路上的等着,他一咬牙骑上摩托车摇摇晃晃给的走了。
那个师傅告诉他,他和上官羽婳分开的地方,路旁有一棵歪脖子树。可是这一路他看到了不下五六棵树,但一直没有发现上官羽婳。无奈之下,他只有每个地方都仔细看一遍。
随着夜色降临,李泽侠的神情越来越焦急,他仔细张望上官羽婳的身影,可是一直都没看到人。天已经黑了,那个傻丫头肯定躲在哪里悄悄哭了。
想到此,李泽侠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怎么当初就答应让她一个人走。早知道这样,就是死皮赖脸也要和她坐一辆摩托车。
李泽侠用力的控制着不听话的车头,隐约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他猛地一下停了摩托车,屏气凝声侧耳倾听,确实听到了声音!
当时他心中一喜赶紧下车,有些吃力的调转车头,飞也似的折返回去。
黑暗中,上官羽婳看到摩托车的车灯回头,当即喜得说不出话来,拼命向着师傅挥手,“这里!这里!”
李泽侠一听上官羽婳的声音,赶紧把摩托车骑到声音的不远处。一把丢了车,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大声的喊着。
“羽婳!”
第一百零五章:患难见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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