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檀痕没说话，只紧盯着顾馨，眼神很纯，很净，也很深。
    顾馨只觉自己心一软。
    穆檀痕连小学都没上完，没文凭找工作很难。学按摩不需要太高知识，搞清楚人体构造，文盲都可以干好。顾馨的师傅就是小学文化。
    “好吧，我下班有空教教你。”
    穆檀痕眼中有了光，嘴角开始上扬，仿佛有阳光照在他身上。顾馨看着心情都变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屋主的头发。“让我白教你不行，得请我喝酒。”
    穆檀痕眨了眨眼。“家里有。”
    “那是烧菜的白酒，三块钱一瓶。”顾馨翻白眼。
    “哦，要舒庆叔带来的那种酒？那种酒好？”穆檀痕蹙眉思考。
    “那种酒才一百多…”田舒庆带的酒很普通，高档酒在千元以上。顾馨叹了口气。“算了，等我教会你，你用按摩手艺赚到的钱再给我买好酒。”
    “好！”穆檀痕立刻答应。
    多年后，穆檀痕送给顾馨的都是顶级优质白酒，市场上有钱难觅。
    第22章
    清晨五点半，黎凯青关掉手机闹钟，不肯睁眼有点想赖床。
    昨天晚上带着武海市电视台的美女主播去参加一个聚会，玩到半夜才回青黎会所住处。等洗完澡上床休息已经凌晨两点。被手机叫醒不过睡了三个多小时。
    赖了三分钟的床，黎凯青一跃而起。他向来言出必行，既然昨天答应别人的邀请，哪怕一夜没有休息，黎凯青也定要守时赴约。能白手起家成功开起一所最高档的会所，没有点毅力是不行的。
    起床清洗一番后，黎凯青迷糊的脑袋已完全清醒，穿上一套浅灰色运动服，带上装着毛巾和茶杯的方便袋，匆匆走出了会所。
    走到东洲公园可以看见单双杠的位置，黎凯青发现昨天那位年轻人已经吊在单杠之上。
    “嗨，早。”黎凯青掏出手机看了看，对自己很满意，正好六点整，他没有迟到。
    “早！”穆檀痕松开手跳到地上。头顶冒着热气，额角有细微的汗珠。外套已经脱掉，上身仅着一件淡青色短袖T恤，下身是一条深青色运动裤。笔直站立在单杠架下，远远看着，透着一抹青山碧峰味道。
    黎凯青微带笑容寒暄：“先来好久了？”一边说一边将方便袋挂在旁边栏杆上。
    “先来半小时。”穆檀痕今天来公园只跑十分钟，一直在单杠上练习双力臂。“我可以撑到二十个了。”
    “哦，不错啊，来！我们比比！”黎凯青脱了上衣外套放好，原地跳了跳。
    穆檀痕点点头。“好，你第一个撑，我第二个撑。”回答的语气如小学生般认真。
    黎凯青一笑，这里就两个人，说什么第一个第二个的，像小孩子说话，幼稚。
    吸了口气，黎凯青到单杠上做了几个舒展，然后下来重新上去做起双力臂。
    “一，二，三……”黎凯青心里默默给自己计算，也许内心想让年轻人佩服的想法强烈，他这次撑双力臂发挥超常，一口气撑了二十六个。
    黎凯青双力臂最好成绩就是一口气撑二十六个。平常，黎凯青要撑到二十三四个没问题，但要超过二十四个，就得看机率了。最好成绩并非你想撑就能撑到，往往撑上百次，成功不过一两次。就如体育健儿在比赛中，决赛获得的常常不是你的最好成绩。
    今天黎凯青完成二十六个，超常发挥，自己都觉意外，同时也得意和自豪。
    “你撑了二十六个，我今天赢不了你。”穆檀痕也在旁计着数。
    就这样干脆利落地直接认输？黎凯青挑挑眉，头往后仰了仰，腰挺了挺，右脚抖了抖，认输就快来拜拜老大撒！
    “我今天可以撑到二十个，一个星期后可以到二十三四，嗯，只要半个月，我应该跟你不相上下。”
    没等来五体投地的拜服，反听到穆檀痕对自己的估算。
    “半个月跟我不相上下？不是超过？”黎凯青语带反讽，觉得穆檀痕有点不自量力，普通人引体向上可以做到二十个，能做成功十个以上的双力臂的人数不多。
    昨天跟在两人后面撑双力臂的人常年锻炼，体力也是佼佼者，到最后撑到十五个就撑不动了。
    双力臂世界最好成绩不过二十七个。黎凯青昨天会答应一面之缘的年轻人邀请，不过是看在这个初学者能一下撑到十七个，体力和学习能力强。有一丝伯乐相马想法。
    但半个月时间就想超过自己，黎凯青认为过于自信了。黎凯青的体力和爆发力不是在公园练出来的，而是从小练出来的。开了会所后，天天在健身室锻炼，早晨会来公园，完全是出来散步呼吸下新鲜空气，锻炼是次要。
    “二十六左右是个临界，以我的体质，很难突破这个点。”体质条件受先天限制。
    黎凯青的隐晦反讽对穆檀痕是无意义，他一点都没听出来。就是听出来也不会介意，毕竟被人喊了十多年傻子的。
    依照ER星人留下的资料，穆檀痕默测了锻炼过程中的心跳和体能消耗量，计算出自身爆发力突破极限程度数据。
    黎凯青眼中带着意外，本以为穆檀痕不自量力，没想到后来说出来的话貌似有理有据，很清醒。“半个月真能跟我不相上下？”
    “肯定能。”穆檀痕看着黎凯青，好似他从不妄言。
    黎凯青跟穆檀痕直直对视，良久展颜一笑：“好！那我就拭目以待！”
    说完，将单杠让给穆檀痕，跑到双杠那练起了臂屈伸。
    穆檀痕继续在单杠下练着双力臂，黎凯青在旁默默计数，穆檀痕练习最好成绩是二十一和，之后体力消耗大，都没超过二十个。
    时间到七点，穆檀痕从单杠上下来，已靠在栏杆上喝茶的黎凯青递给他一条跟昨天一模一样的白色毛巾。白色毛巾上绣有青黎会所四字，字绣得很小，在角落，穆檀痕擦了两次脸都没发觉。
    擦好脸，还毛巾给黎凯青，穆檀痕依然没说谢谢，黎凯青没像昨天起介意，接过来随手塞进方便袋，准备回去路上扔垃圾桶。青黎会所的毛巾都是一次性消费，不会重复使用。
    “明天见！”穆檀痕取了衣物，跟昨天一样冲黎凯青摆手道别，他今天还要到雕塑那里等顾馨一起吃早饭，顾馨要上一个星期的晚班。
    今天不吃小笼包，改吃鸭血粉丝。两人约好吃了鸭血粉丝乘车去市中心图书馆，要寻一些人体穴位方面的书籍看看。穆檀痕昨天下午开始跟顾馨学按摩。
    “再见！”黎凯青歪靠在栏杆上抬手随意地挥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会所，一直目送年轻人走到公园广场空地，看穆檀痕吹了口哨唤回两只狗往雕塑方向去，才懒懒地拎了方便袋返回。
    年轻人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自信，黎凯青很期待半个月后，穆檀痕在单杠上的表现是不是如他自己所说。
    顾馨比昨天晚了五分钟赶到雕塑。
    “下班路上碰到我老板了。”顾馨显得有点兴奋。
    穆檀痕多看了顾馨一眼。“哦！”
    碰到老板是一件很高兴的事？
    “我老板相当男人。”顾馨桃花眼眯得要出水。
    “什么叫相当男人？我们不都是男人？”有语病，穆檀痕认真想了想如此确定。
    “额，我是说老板挺阳刚，现在的男人柔性的多。”顾馨的脸色有点不自在，怕暴露出什么马脚。作为同性恋者，他倒不是肖想自己老板，而是跟异性恋男性类似，见到美女总要兴奋关注一下。
    “刚柔？”
    “就是强弱差距大。”
    “嗯！”穆檀痕思索了一下，将顾馨上下打量。“你就是很柔性。”
    “啊？”顾馨的脸色开始发白，被一个自闭症看出自己有同性恋倾向了？
    顾馨身材中等，除了骨格有点纤细，外表看来就是一个打扮比较时尚的年轻人，举止行动都不带女气。
    穆檀痕蹙了蹙眉：“顾馨你不要不高兴，你的柔性是天生的，不像舒庆叔。”
    “为什么我是天生。”顾馨有点结巴，惊讶穆檀痕的洞察力。心里还担心被穆檀痕猜出自己的性倾向，会讨厌自己，不再将房子租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