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株从山里挖来的野花装在罐头瓶子放在了房间,敞开的窗户微微的风,静静的站在属于自家的大院里,眉目舒展的耿天是看哪都忍不住想笑。
眯起的眼,摸摸新打的炕柜,又摸摸崭新的壁柜,嘴都合不上的耿天把顾伟稀罕的不行。
放下手中的水桶,都在耿天身边,伸出手臂搂住耿天坚实的腰身,“这么高兴。”
握住顾伟的手,用力点点头的耿天呵呵的笑了,“七哥,咱自己的家,等小林长大了,咱也老了,咱俩就在这养老。”
淡淡的阳光照射的房间,宽敞明亮,初秋的暖阳,虽然依然炙热,却多了一丝淡爽,轻笑出声,收紧手臂的顾伟把头搭在了耿天的肩膀。
“等老了,七哥走不动了,天儿推着七哥?”
歪头碰了下顾伟的额角,“中,七哥等俺也走不动的时候就让小林推着咱俩,咱做个大的椅子,带咕噜的。”
哈哈哈的笑着用力亲了下耿天,“成啊,咱自己做个大的,让小林推着咱俩满山走。”
嘿嘿笑着的耿天抹了把腮帮子,推开顾伟,扔给顾伟一个抹布,“老了再说,七哥赶紧收拾,收拾完了,晚上咱把行李先陶登来。”
笑呵呵的接过耿天扔来的抹布,边干活边闲扯,而与耿天、顾伟相同的还有耿二生、顾老三。抱着膀子,看着满头大汗却依然抢着干活的顾老三。
倍感牙疼的耿大生到底没忍住,扔下俩人离开了属于自家的大院,东晃悠一下,西晃悠一下,不知道咋的晃悠到猪场的耿大生推开大铁门。
走进了哼哼直响的猪场,铁丝网拦住的活动区域内,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黑猪,东一撮,西一群的悠闲把耿大生看乐了。
“大生,啥时候来的?”
挑着担子从小路尽头走来的张栋远远的看到趴在铁丝网上乐呵呵的耿大生,大声招呼着。
听到招呼声的耿大生笑呵呵的扭头看向张栋,“来半天了,张哥,这猪可越来越大了。今年是不是要重新进种猪了?”
走到耿大生身边,放下担子的张栋皱了下眉头,“是进的了,三年了,在自己配种质量会下降的。”
了然的点点头,看着那一群群壮实的黑猪,“今年能出多少?”
因为要换种猪的关系,按照耿大生的预计,至少不下三百,耿大生的询问让张栋得意的一笑,伸出一个大巴掌比划了一下。
惊讶的看向张栋,诧异的眼神把张栋逗的哈哈大笑,拍着耿大生的肩膀,“大生,你知道咱现在有多少黑猪吗?”
张栋的反问,耿大生嘿嘿两声,眼巴巴的看着张栋,“张哥,给说道说道,多少了?”
要说出了第一年因为黑猪刚进双鸭屯,吸引了大家伙的注意后,其后的两年,除了下崽子的时候去忙活,老耿家是真不知道黑猪有多少,当然不光是因为实在抽出身,也是因为信任,三年来,全部心思扑到猪场的张栋对于老耿家人来说,那就是实实在在的自家人。
无论耿朝福还是耿天都相信张栋不会坑害自家,正是因为这份信任,暗自腹诽的张栋虽然嘟嘟囔囔的嚷嚷着要偷猪,可也实实在在的全身心的投入。
舔着脸的耿大生惹来张栋一个大白眼,哼了一声指了指身边的担子,“挑着走。”
哎了一声,挑起担子的耿大生凑到了张栋身边,脖子微微扬起,“不多不少,九百二十三头。”
惊人的数字把耿大生惊的踉跄了一下,要不是张栋手快,一担子的苞米粒子就被耿大生摔地上了。
“看你那出息。多大点事。”
一把抢过担子的张栋鄙视的白了一眼耿大生,眨了眨眼半天才回过神的耿大生看着已经走到前头的张栋蹭的一下蹦着追了上去。
“张哥张哥,咋这么多猪哪。”
“猪生猪,咋不多,这还是少的要是家养的母猪,比这还得多。不过今年至少要重新进五百,等明年,明年咱这就能突破一千头了,不过,大生啊,你得跟天娃说,留点钱,明年猪场要扩建。”
很清楚耿天手有多大的张栋就怕进完猪后,没钱扩建,毕竟耿天现在虽然赚的多可花的也多,别的不说,就这猪场每个月的粮食钱就是小一万,这还不算人工水电之类的。
而这还是因为混合着麸子的原因,要不然每个月粮食钱没有个两三万根本下不来,好在这两年黑猪的价格是一年高过一年,求大于供的窘迫也使得双鸭屯的黑猪没等上市,就被抢购一空。
那价格,啧啧两声的张栋脸上是乐开了花,知道张栋怕明年没钱扩建的耿大生无奈的点点头,“知道了,尽量凑吧。”
耿大生的无奈张栋能够理解,毕竟双鸭屯那么大的事,张栋也是知道,当时听说的张栋心情很复杂,跟儿子聊天的时候,感叹的张栋也把耿天和双鸭屯的选择说了。
久久沉默的张晓亮没有多说,只是跟张栋说,毕业会回到双鸭屯。满心复杂的张栋挂断电话后,一晚上没有睡着,第二天天还没亮,张栋给张晓亮打了个电话,只有一句,“老儿子,想做啥就去做,爹在。”
还是那句话,挂断电话的张晓亮红着眼眶笑了,三年的法律,张晓亮对人性有了更多的认识,以张晓亮来看,双鸭屯稳步前行的道路其实充满了危机,前段时间的商标案,张晓亮也是知道的,当初选择法律张晓亮虽然秉着一丝探究,但更多的是报恩。
可三年下来,张晓亮喜欢,是真喜欢,那种用知识博弈的喜悦是张晓亮没有经历过的,结合自身的经历,三年混迹于整个城市大大小小的律师事务所,张晓亮看的太多太多,复杂的人性,复杂的生活让张晓亮越发的渴求平淡。
可张晓亮同样明白,平淡是建立在坚实的基础上,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得道渴求的平淡,几次的双鸭屯之行,张晓亮打心眼里喜欢那个地方,正是因为这样,张晓亮想尽自己的努力去保护,保护那片淳朴的土地和老少爷们。
当然张晓亮做了什么决定,耿天并不知道,三天的时间里,忙碌着收拾屋子的老耿家搬进了新房,最后一天燎完锅底,吃了一顿团圆饭后,短暂的休息结束。
还有不足一个月就要秋收的耿天此时更多的关注是在自己手里那副不足四分之一的卷轴,而且让耿天惦记的还有后期连续追加的订单。
可以说,那些订单能够让村里的嫂子们忙活到明年,不说赚个盆满钵满过个痛痛快快的年是绝对不成问题。
可单一的图案也是上次交货后,特意叮嘱的,这段时间实在抽不出时间的耿天整琢磨着是不是多出点图。
其实要说双鸭屯的图案也是不少,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土生土长的双鸭屯人,用自己的质朴在那一幅幅小小的卷轴上书写着。
可说心里话,好看是好看,就是颜色差点,耿天很清楚,与其说是图案单一不如说颜色缺乏,现有的颜色不是不够,而是嫂子们的脑子里已经习惯了那些常用的,真要是添加,总怕毁了整幅卷轴。
琢磨来琢磨去,琢磨了一晚上的耿天放下手里的活计而是把小架子摆在了宽敞的房间内,三十几平的房间,是整个院子最大的房间,就是为了在耿天工作的时候能够有一个不局促的空间。
坐在低矮的小椅子上,活动开手指的耿天闭了闭眼,仔细想了一下,又看看手头现有的颜色,眼底一亮的耿天架好了五十乘七十的纯白色底布。
咣当咣当的甩锤声响起,紧绷五官,肃然的耿天很快进入工作状态,悄悄的走进房间的顾伟看了一眼挺直腰板坐在架子前的耿天,无声的扯动了下嘴角。
悄无声息的走到耿天身后,起始的鲜艳让顾伟诧异的挑了下眉头,很清晰的晕色静静的出现在纯白色的底布上。
默默的站在耿天身边,看着那双并不白皙也并不细腻的双手上下飞舞,左右手完全不同的方向让不止一次看到的顾伟惊叹不已。
虽然很多时候,顾伟并不知道很容易全身心投入的耿天是怎么精准的在小小的底布上绘制出那一幅幅精美的图案,但顾伟知道,耿天的脑子里有着无人可比拟的绚丽。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渲染,静静的陪伴中,从五点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六个小时后的。已经完成大半的羊毛卷轴出现在顾伟眼前。
亲眼看到耿天是怎么一下下把整幅图案用双手描绘出的顾伟眼底闪烁着刺眼的惊艳,不断的在耿天身上与卷轴之间来回游荡的目光有着不自知的眷恋。
“天儿,这是什么?”
羊倌_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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