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雯她俩走进房内,未曾掌灯,光线很y暗,窗牖前摆一个青花瓷瓶里插着数枝蟹爪菊,原是好意添些活色,却把外面阳光遮挡的严实。
青樱把那花瓶移开,又去点亮蜡烛,扫过桌面,搁有半碗吃剩的冷粥,两碟h齑,竟b那粗使的仆役还不如,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绮雯悄悄走到床前,雪鸾拥被朝里侧躺睡着,不时咳两声儿,心底难过,伸手轻拍她瘦削的肩背,雪鸾惊醒地转过脸来,看见她俩怔怔的,很灰败的神情,却没甚麽泪了。要挣扎的坐起,青樱让她好生躺着,顺便儿替她掖被角,闻到丝丝血腥气,展开随瞧去,她腿内洇得k上一片湿红。
绮雯见状,叫五儿过来,叱责她:“都病成这样了,怎不请个医官来诊治?”五儿哭道:“鸾姨娘小产后,下红淅沥不停,我去求了大夫人几次,好歹请来个医官,开个方子抓些药吃了,哪想却病得愈发厉害,再去求,大夫人和老太太出府了,求二夫人,她说不掌事,让到少夫人处问问,我哪里得见呢,每次都被嫣桔姐姐拦下,无奈给她五两银子通融,终道了实情,少夫人说不管,生死随她去。”青樱问:“你去寻过大老爷没?”五儿回道:“大老爷只命找少夫人。”
绮雯听得一劲儿咬牙,从袖里掏出一串钱给五儿:“我来时见萧乾在园里溜达,你就说是我找他寻个医官来。”五儿有些迟疑:“府里如今巡查森严,怕是出不去。”
绮雯催促:“你勿要管,萧乾有的是法子,你还磨磨蹭蹭耽搁甚麽?”五儿这才抬腿咚咚地跑了。
绮雯又朝青樱道:“你去厨房讨一碗燕窝粥来。”青樱应一声,肉着眼睛也连忙走了。
雪鸾伸长胳臂,她连忙握住,只觉又冷又瘦没一丝活人气儿,忍不住流泪:“好端端的怎折腾成这副模样?纵是小产也该保重身子,唯有如此方才来日可期!”
雪鸾嗓音低弱,绮雯凑近她面前,听她道:“我所以小产,是那日在园中时,嫣桔从背后推倒我滚下台阶。夫人和少夫人容不得我,自然也会容不得你......”她说了这几句已是气急攻心,喘息难平,绮雯点头,哽咽道:“我心里有数。”
雪鸾挤出一丝笑容:“我晓得自己没治了,最后能见你和青樱一面,是我们的缘份,从前在老太太跟前,还有秋桂和冬菊,我们说笑打闹,使x拌嘴,没半日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过得十分惬意,恍然如梦一场。怪我被这府里荣华富贵迷昏了眼,现想来甚麽荣华、甚麽富贵,都是她们的,你想分一调羹,还要看她们肯不肯施舍,活得真是低贱啊!”
绮雯温言劝慰:“别多想这些,你养养神,医官就快来了。”雪鸾咳了两声,又道:“我觉得身上黏腻的很,你帮我打盆子热水来擦擦可好?”
绮雯答应着去盛水来,也不嫌她身上污秽,很仔细的清理过,替她换上干净的里衣k,青樱端来燕窝粥一点点喂她,趁这当儿,绮雯重新铺了床。
雪鸾似乎精神好些,和她们说了会话,只道感觉有些疲倦,绮雯搀扶她睡下,仍旧和青樱坐守在床沿边儿,大概半个时辰后,五儿陪着医官匆匆进来,医官把了下脉,又观脸色改变,便不再诊治,摇头道已经去了。
她三人大哭,惊得窗前停驻的一只老鸦,扑楞着翅膀直向天际飞去。
林婵等几来到僻屋,小眉把窗推开,月楼点灯,确如管事所说,已经用心洒扫过,门窗桌椅床榻一应换过新的,倒b她前世在这里好了许多。
待管事作揖告辞离开,林婵命小眉去门外守着,朝福安低声道:“不管你那边是否有讯儿,我必须尽快逃出萧府,以免夜长梦多,被害死在这里。”
福安面呈难色:“夫人不知这府外的凶险,锦衣卫每日里走街窜巷,挨家挨户搜查藏匿的罪臣亲眷,若没个可靠的人相护,亦是一步一生死,还需从长计议!”
林婵沉默了半晌,再看向月楼:“你和小眉只能留下一个。”
月楼语气颇坚定:“小眉年纪尚小,经不起事儿,我留下来保护夫人。”转脸对福安道:“你把小眉带去我家里住。”
福安应承下来,林婵心底百味杂陈,握住月楼的手,所谓患难见真情,便是此时了!
第壹柒陆章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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