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解释不无道理，无论是在哪一段人际关系中，她向来置身事外。
    说来也奇怪，本因为害怕被伤害而选择在别人靠近时推开；却有一条漏网之鱼让她学会重新相信友情；谁料，最终，她又是被这份得来不易的缘分伤得更深。
    说不清因果，但是云声升觉得确实这段错误的关系中，自己也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段时间成一团乱麻的思虑也总算有了解开的倾向。
    云声升竭力地平复思绪，语气平静，“嗯，你说得对。”
    “声升，你原谅我了？”万俟祁满心忐忑，极其小心地询问。
    “没有什么原不原谅，把事实误解成这样我也有责任。”云声升自嘲地一笑，态度也不再那么抗拒。
    语气无奈，“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怎么直视我们的关系。”
    一句话，将万俟祁刚点燃的眸光又生生掐灭了。
    云声升仔细地将这些天自己的考量说给对方听。
    “继续回到网上的关系？显然不可能。”
    “若是当朋友，那恐怕也有些障碍。每次想起这么荒谬的事，我也无法完全忘怀。”
    “所以我们……”
    云声升想的最稳妥的方式，那便是两人就回到最初。
    她把他当成一个值得敬仰的校友、大神，两人合作完这次项目也许也不会有其他交集了。
    “所以我们换个新的关系相处吧！”万俟祁抢先在那些令人心碎的话语落下之前开口。
    “什么关系？”云声升绞尽脑汁去想，难道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什么的？哇，好狗血。
    “伴侣关系。”
    “……”
    空气寂静了片刻，直到云声升微微上前，踮起脚尖伸出手，手背在万俟祁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又试了试自己的。
    他脑子没瓦特啊。
    云声升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郑重地说清楚，“我的意思是，我们以后就不要……”
    “从情侣开始也行！”万俟祁早就脸色通红，急切地打断，就怕声升把这段关系判定了终生流放。
    “……”
    伴侣和情侣，这俩词有差别吗？
    问题在云声升的脑海里转一圈，居然惊奇地发现，还真有。但是这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俩根本不可能。
    “别开玩笑了，我不喜欢你。”
    “但我喜欢你。”
    四目相对，恰是无言的较量，然而云声升没有多久就败下阵来，缴械投降。
    只因，她从对方那双深邃得就像星河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她一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设下那么大的骗局，那些原因在她听来，都更像托辞，涂满华丽的掩饰的油彩，但此刻，那双澄澈的眼睛给了她所有的答案。
    他这么做，都是因为她。
    云声升开始试着接受“他喜欢她”的事实。
    “那天晚上你说……你从高中时候就——喜欢我？”提及“喜欢”，云声升也略感尴尬。
    “嗯，从我第一次见你。”
    万俟祁从口袋里拿出了钱包，从里面拿出那张一见定情的信物，展示给女孩看。急冲冲的样子，就像是急于为自己辩护的被告。
    那是一张高中时期的学生卡，新城十一高的万俟祁，上面还有张一寸红底照片，高中入学时照的，头发略长，是那时候特别流行的慕容云海造型。
    云声升盯着学生卡——上的照片，然后又看看现在的万俟大神，来来回回比对着，才确定是同一个人。
    明明是在如此严肃、紧张、甚至有些浪漫的场景下，云声升的嘴角却是完全压不住地上翘。
    她终究还是说话了，边说，边笑，“万俟大神，你那时候造型好……好别致啊！”
    万俟祁：……
    万俟祁脸色臊红，默默把学生卡仔仔细细地放回钱包里的夹层，跟护身符放一道。
    云声升也知道自己这时候笑得太失礼，但这实在太杀马特了，真的很难忍住。
    出于那份善解人意，云声升还是揉了揉脸，让自己笑得没那么明显。轻咳一声询问着，“给我看照片干什么？”
    万俟祁动作一愣，但还是继续把学生卡收起来放好，只是语气难免低落。“声升，你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你捡到我的学生卡还我。”
    高中时期，作为理科重点班的高分女神，云声升捡过无数张卡，怎么可能每个失主都记住。
    “哦，这样啊……那跟喜欢我有什么关系？”云声升稍作思考，发现这其中的盲点。
    捡饭卡这种事虽然很值得感谢，但是不至于对一个人那么念念不忘吧？要是说她捡的是钻石戒指宝石项链这种贵重物品，那倒是值得感恩戴德。
    难道说……饭卡的钱少了？万俟大神怀疑是她刷的！
    万俟祁完全被声升的天真打败，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不懂吗？
    万俟祁无法再忍耐了，伸手就把女孩揽进了怀里，让她听一听自己那自从见到她就失控的心跳。
    闭上眼睛享受片刻的温暖，就算被推开、被再次讨厌……他都不管了。
    声音低沉压抑，却裹着缱绻的爱意穿耳入心，化成一只翩跹的彩蝶在绵软的心尖上舞蹈，反复撩拨。
    “我对你，一见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