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子晗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等待他继续开口。
    “刚刚，你出手……是因为我吗？”
    微顿了下，沈淮安终归还是问出声了。
    最初楼家主曾喊过楼子晗上台，但楼子晗无视了。
    但后来, 他受伤后，面对更强的元武境，楼子晗却毫不犹豫的上台了——从楼子晗上台的那一刻，他就猜楼子晗是为他上台, 只是有些不确定，所以特地开口确认。
    楼子晗点了点头：“算是吧。”
    “……”沈淮安心中微动, 之前那种情况，便是沈家弟子, 都没人敢为他出战，楼子晗才灵武境巅峰修为，就敢为他，与元武境强者对上。
    “谢谢。”他喉咙微动, 终归是将一些情绪压了下去，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有你这个朋友, 真好。”
    “你也曾为我出战。”楼子晗语气平静的陈述事实：“只是还你罢了。”
    沈淮安唇角笑容凝固一瞬：“你这家伙……”
    话到嘴边, 却没再说下去，只是无奈的摇头，然后又问道：“对了, 你之前用的剑法, 是师父教你的吗？”
    楼子晗知道他问的是刻画铭纹的事情, 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会……”
    “看你战斗后想到的。”
    “……”
    沈淮安神色震惊，半响才压下眼底的惊涛骇浪。
    今日之战以后，他已经高看楼子晗许多了，但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终归还是小看了他。
    单单是看别人战斗，就能将别人的武技学个七七八八，这等天赋，已经不是好字能形容，而是恐怖了！
    “其实有些问题，你不必……嗯，如此认真的回答。”沈淮安脑海中瞬间掠过许多：“特别是我问你剑术的问题，如果别人再问，不要这么告诉他们了。”
    “为什么？”
    沈淮安看着他清清冷冷而又黑白分明的眸子，忽然之间，就想通了之前楼子晗说过的许多话，和做过的许多事。
    那时他和别人一样，以为楼子晗在挑衅，但现在才明白，也许楼子晗是真的疑惑，也是在认真的表述自己的观点，并非是在挑衅。
    这是一个心思很干净、很纯粹的少年。
    之前楼子晗为他出战，他还多想了一些事情，但现在，那些多余的想法忽然显得有些可笑，也在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忽然伸手，在楼子晗头顶揉了一把。
    “？”
    楼子晗疑惑看他。
    沈淮安的心情莫名很好，像是自己一个人发现了不为人知的宝藏一样：“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喊一声哥哥来听听？”
    楼子晗皱眉，侧首躲开他的手，忽然不想跟他说话，转身就走。
    “哎，子晗，我送你。”
    “不用。”
    “做我弟弟不好吗？我会保护照顾你，不许别人欺负你。虽然已经有敬元那个混账弟弟，但还是想要你这么个乖巧的呀。”
    这个少年，表面看上去清冷、淡漠，但内里却有些柔软。
    沈淮安是真想将他当弟弟的。
    楼子晗依旧不理他。
    等跟着楼子晗出了城，沈淮安才惊愕道：“你这是……”
    “放假，自然要回家。”
    “哦，回楼家村么？”沈淮安温和的表面多了几分无赖：“我跟你一起回去，你外公会不会把我打出来吧？”
    楼子晗想到外公说希望自己多交朋友的事情，慢吞吞道：“不会。”
    “我的天，我只是随口问问，小子晗你这么认真回答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沈淮安手痒的又在楼子晗头上摸了一把。
    “不许摸！”
    楼子晗不高兴的鼓了下脸，双眼瞪着沈淮安，之前还觉得这家伙不错，但现在却觉得他有点烦。
    是的，很烦！
    楼外公和徐老早就知道楼子晗今日会回来，等了许久。
    楼子晗和沈淮安刚入村，守在村口的他们就发现了。
    “乖外孙。”
    “小少爷！”楼外公与徐老含笑迎了上来，同时两人好奇的目光都落在了沈淮安身上。
    沈淮安发现身边少年身上那股清冷，似乎又淡化许多，变得更加乖巧了。
    “外公，徐老。”
    “这位是？”
    “……沈师兄。”楼子晗有些不太热情的介绍道。
    “楼爷爷，徐爷爷，我是沈淮安，与子晗是朋友，今日子晗特地邀请我来做客，所以……”
    楼子晗听此眼睛一睁，震惊看向沈淮安。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分明委屈的写着他没有。
    “原来是子晗的朋友，哈哈哈，好好好，里面请，我们子晗朋友少，以后你可要多来玩啊。”
    楼外公笑眯了眼，满脸开心，心道乖外孙总算开窍知道交朋友了。
    徐老则是眸光深沉的看着沈淮安。
    青玄城三大家族沈家主之子，星辰学院曾经的天骄榜榜首，可不是一般人。
    希望他接近小少爷，不是别有用心。
    沈淮安吃了晚饭，见楼家房屋不多，吃完饭就告辞了，离开前还说回头还会再来。
    等送他离开，徐老才问楼子晗：“小少爷，你与沈公子是何时认识的？”
    楼子晗想了下沈淮安救宁安那日的时间，报了个日子。
    徐老点了点头，那时楼子晗的剑法和铭纹都没有展露出来：“今日他为何跟小少爷一起回来？”
    “他帮我打人，我帮他打架。”星辰学院内，风云变幻的挑战风波，被他简简单单的一语带过。
    “沈公子看起来是个好的。”徐老历练多年，眼力还是有的：“不过小少爷你身怀秘密，与朋友之间，最好有所保留。”
    楼子晗想到渊渊的存在，点了点头。
    他不傻，渊渊的存在，现在他连外公都没说过。
    青山学院挑战星辰学院的那场战斗，以极快的速度在青玄城内流传。
    在年终考核上，曾经展露头角的楼子晗，一战成名。
    不过一夜之间，就成青玄城家喻户晓的人物。
    此时，很多青玄城人都想起了曾经同样名震青玄的那名女子。
    楼采薇！
    “有其母必有其子！”
    “不愧是楼采薇的儿子！”
    青玄城城主萧长河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很欣慰。
    那日青山学院教习和学子离开之后，三大家主没有找到楼子晗，宁家主和楼家主还颇为生气，楼家主本在众人面前承诺会给楼子晗以奖励，最后也作罢了。
    青玄城有萧长河坐镇，有萧长河之前那些维护的话，不管楼家和宁家有何想法，如今他们谁也不敢动手。
    年关这段日子，楼子晗过的很舒心。
    在家中，修炼生息功法、刻画铭纹，练习叠浪剑术，同时他从梦中渊渊讲的武技中，又挑出了几种学习。
    只是一直不敢见渊渊。
    渊渊上次生气了，他现在每日都很想渊渊，但却依旧不敢见。
    因为他始终没想好要如何哄渊渊。
    年前的除夕夜这日，有人敲响了楼家的门。
    徐老去开门，惊愕的看到了一老一少。
    “我是来找子晗的。”年长的那位开口道：“想与他聚聚，介不介意，跟你们一起过个年？”
    年少的是一名身材高挑，五官明丽，美丽中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子。
    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玄武境气息，徐老心中警惕，面上不显，只退一步道：“请。”
    楼子晗在屋内就听到人说话了，他走到院中才看到来人是谁。
    “贺老？”
    守阁老人名为楼贺，在楼子晗为他治好经脉之后，他就告诉楼子晗了。
    楼贺是带着一车年货和礼物来的。
    他朝着楼子晗笑了笑，对他介绍身边的女子道：“这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孙女，楼清欢。”
    “楼清欢？”就算是不太喜欢八卦的楼子晗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传闻三年前，青山学院挑战星辰学院时，就是宁家那位极其出名的宁妙言，和楼家楼清欢两人击败青山学院学子的。
    宁妙言在郡洲学府学习，楼清欢也在。
    不过宁妙言似乎更胜一筹，得了郡守之子的喜爱，使得宁家也强压楼家一头。
    楼家主甚至因此责怪楼清欢不如宁妙言会讨男人欢心。
    “楼师弟，多谢你救我爷爷。”楼清欢郑重的朝楼子晗行礼：“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楼清欢的地方，尽管开口。”
    她虽是女子，但话语之间，不带一丝扭捏，反而十分利落，一言一行中都带着几分大气。
    “楼家人……”徐老眉心皱了皱，因为楼采薇和楼子晗之前的遭遇，他对楼家人并无好感。
    不过印象中，这位楼贺很久之前似乎是楼家长老，至于楼清欢，也算是楼家小辈中一股清流。
    不知小少爷为何又跟楼家人扯到了一起，但既然来者是客，就不能拒之门外。
    楼外公难得的跟贺老很聊得来，两人相谈甚欢，一顿饭下来就喝地醉醺醺的。
    还好上次沈淮安来做客后，楼外公意识到院中房屋太少，在这段时间，与徐老又找人帮忙搭建了两间房，就算贺老醉了也不至于睡不下。
    “爷爷说你修炼的功法需要生命力浓郁的灵药。”将楼外公和贺老收拾好后，楼清欢主动找到楼子晗，拿出一株灵气十足的灵药：“这是我在一次历练中得到的灵药，我不是炼丹师，要这个没用，送给你。”
    她父母为楼家战死，家中只有爷爷，与爷爷关系很好，经常书信往来，楼子晗的事情，她爷爷早就全部告诉她了。
    这灵药实则是她特地寻来答谢楼子晗的。
    楼子晗并不懂太多人情，见到那竟是一株二阶灵草，其中蕴含的生命力，比他之前买的几株加起来还多，清冷的眸子就微微亮了一下：“你稍等。”
    他丢下这句话后，匆匆回屋将这段时间刻画的铭纹都拿了出来：“我用它们跟你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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