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叙述到这里的时候是一个小高潮,接下来的戏份,就要顾绥一个人演了。
化妆师折腾了几个小时,在他脸上贴着假面,假发也换成了白发苍苍的样子。镜子里的人已经彻彻底底地老了,眉眼间满是疲倦和沧桑,像是日暮西山,只有一双眼睛依旧清澄,不管经历过多少岁月和磨难都一如往昔。
顾绥拍的是一组在坟前的戏份,户外戏。
柳摇春一个人孤零零赴往台湾,到了地方,一提到傅淮生的名字,人们都了然地问他是傅将军以前的朋友么。
柳摇春说是,但是他没有傅淮生的联系方式,将军住的地方也肯定不能让他轻易知道,历经了许多波折才终于找到了他的家。
但他没见到傅淮生,只见到了他的家人。
那个戴着翡翠镯子,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妇人很有涵养的问他是不是亡夫以前在大陆的朋友柳摇春一瞬间失声,沉默了好久,才说,只是普通的朋友。
原来傅淮生早就死了,就在前几年,患了肺癌去世的。
柳摇春以前就讨厌他吸烟,三番五次让他不要抽了,他不听。
也许他的妻子后来也这样劝过他,他应该也不会听了。
柳摇春跟着妇人去了他的墓地,那是一片白桦树林,有一块光洁的墓碑在风中立着,上面写着傅淮生的名字。
妇人带他去了墓地之后,就很知趣地离开了,也不窥探这人和自己丈夫的关系,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监视器中,顾绥静静地立在摄像头前,他的背有些微微的弯曲,走起路来也很不自然,是早些年落下的病根。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凝望着墓碑,眼中没有泪,也没有别的感情。
天地辽阔,风声渺渺,他站着,像是雕塑一般,终于说话了,“傅淮生,你不守信用。”他连声音也是苍老沙哑的,没什么波澜。
柳摇春看着那墓碑上的几个字,二十九个笔画,他像是用刀子刻在心里一样,一字一划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他,没错。
他让自己等他,让自己等他回来,自己却娶妻生子,有了一个幸福完美的家庭。
柳摇春见到他的子女了,有三个,两个哥哥,一个妹妹,都长得很像傅淮生,尤其是那两个哥哥,和他年轻时候的模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妹妹长得像母亲,一样柔婉秀丽,像是江南水乡的女子。
他们的母亲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温柔识大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懂得分寸。
“你要我等你,我等了。”
那首他偷偷放进傅淮生包裹里的长相思,好像成了笑话。
朝有时,暮有时,潮水犹知日两回。人生长别离。
来有时,去有时,燕子犹知社后归。君行无定期。
他只是轻轻地问,“那你呢?”
赔了一生的时间和精力,他就只换来一双瘸了的腿和满脸的皱纹嘛?
柳摇春从墓地里出来的时候,正是日暮,落日的余晖洒在他脸上,一瞬间好像所有神采都回来了。
来接他的妇人客气地问他要不要留下一起吃晚饭,柳摇春谢了她的好意,说不用了,那妇人柔眸波转,送他的时候看似不经意地说了句,“淮生以前最喜欢听戏,尤其是喜欢听贵妃醉酒,说大陆里有一位故人唱的杨贵妃是他听过最好的。这位故人……是先生么?”
“不敢当。”柳摇春朝她笑了笑,淡淡地,“老了,唱不了了。”
两人的视线相汇,都看出了些什么,心照不宣。
柳摇春被夕阳拖得长长的影子,一瘸一拐地慢慢地消失在小小的巷口里。
……
故事到这里,转为“我”的视角。
在青年到着怀念的声音里说道——后来,等我偶然路过柳幺的家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换了一户人家了,门里面端着木盆洗衣服的妇人在喊着自家顽劣的儿子早点回来吃饭。
屋里面传来男人们的声音,男人们在屋里打着牌,声音热热闹闹的,好像之前这个院子的孤寂都是从来不存在的。
我犹豫了好久,手里拎着几袋子水果,进门问柳幺是不是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影帝是只白狐妖 完结+番外_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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