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禽荒一勾嘴角:“不至于。”
“莫逆故友,言归于好?”
沈骞翮当时在公良昃背上笔走龙蛇,一味图快,这下看字着实太过潦草,顾禽荒才堪堪读完半句,这厢漫不经心道:“谈不上。”
“刎颈之交,生死相从?”
顾禽荒略一思忖,眼中隐隐散了些光出来:“不止。”
宫鎏儿自觉顾禽荒的回答太过暧昧,心中醋意大起,想缠着问个究竟,却只见顾禽荒将信往怀中一揣,起了身,道:“有些个急事,改日再来看你。”
“爷……”
顾禽荒刚掀了幕帘,挂在梁上的风铃好一阵响,只见宫鎏儿身边的小侍从元桃正端着吃食往进走。见顾禽荒出来,元桃忙移开道,略施一礼,露出了一段粉嫩嫩的脖颈:“顾大人。”
顾禽荒点了点头,上下飞速打量了元桃一番,轻声道:“桃儿长高了啊。”
不待元桃反应,便大步离了此处。
元桃若有所思,不过并未放在心上。一进房内,就瞧见官鎏儿正生闷气,元桃随即端上笑脸道:“哥哥跟顾大人相好多久了。”
“怎么?”这是官鎏儿头次没留住顾禽荒,脸上没面,自然也不会给元桃好脸色,“关你小蹄子甚么事!顾大人是我的!”
元桃放下碗碟,讨好般咧嘴一笑:“呀,自然是哥哥的,我还不是觉得顾大人长得好看,待你又好,羡慕你羡慕得紧。”
官鎏儿又哼了一声,抱臂于胸:“那他今日走甚么。”
“顾大人日理万机,过两三天都来看哥哥,这京城里敢跟顾大人甩脸子的出了哥哥还有谁呢,真是把哥哥宠上天了!”
宫鎏儿这才面色缓和了些许,恢复了平日里那份惹眼的傲气:“过来给我揉腿!”
“好嘞。”元桃一眯眼,脆生生应道。
……
阑珊星火,只见鹧鸪殿内茶香浓,雾濛濛,目及之处皆是围聚各自桌前的凝神会神之人。室内之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但无一例外,身上都是极好的缎面锦衣,又是执扇配玉,在一场一场赌局面前维持着一派君子之风。
这就是鹧鸪殿与他处赌场的不同,这里是少有的安静,乍一见,只觉是一间文雅的茶舍。
在这处已是呆了半月多的沈骞翮只觉得分外疲惫,此刻他靠在公良昃肩上,把玩着他的一缕细发。因江如奂似家中有事,自打几日前便没有再见他了。沈骞翮心有不甘,毕竟那江如奂与自己皆乃沆瀣之辈,可要走的人留不得,别无他法,眼下也只能跟公良昃这个闷葫芦呆在一处。
毕竟公良昃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被沈骞翮这样一倚,加之这几日的相处,已是觉得胯下一团火难以自抑,真是恨不得现在就与身侧那人拨雨撩云,解衣就榻一番:“远翥,你再这样动我,咱们可就要输了。”
沈骞翮一撇嘴,自觉公良昃分外无趣,这几日公良昃哪里有输的时候?反而自己这种老油子,再赌下去,只怕是去了阴间当差也还不起了。沈骞翮心下忽觉世道不公,俱是生了人形,怎就在运气上差了如此之多,这厢便挪了身子离公良昃远了一些。公良昃见沈骞翮似与自己置气,难得低低笑了一声,便换了一只手执牌,另一只手伸去揽他。
沈骞翮心下没个提防,直直被公良昃锁在怀中。
正当这时,那头幽幽传来一声:“公良贤弟牌艺卓群,这鹧鸪殿里竟是无人能与你比得。”
“愧不敢当,公良某不过是运气好些,还是有劳宗兄关照。”
那头的宗渊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白牙,遂放下了手中的牌,啪一声展了手边折扇,掩在眼下,衬得眼角那颗泪痣分外娇娆。这厢扫了一眼还在公良昃怀中挣扎的沈骞翮,道:“贤弟谦虚了,这世上皆言鹧鸪殿好赌,殊不知这青浦城中还有一个绝妙去处。”
这宗渊便是沈骞翮与公良昃在这鹧鸪殿里潜了数十日的唯一收获,那人身份神秘,出手阔绰,在鹧鸪殿里深受旁人敬重。
而那人为何与公良昃一桌,究其原因还是由于公良昃不知是不是铰神韩兵仙*附了体,一进到这鹧鸪殿里,待换下了囊空如洗的沈骞翮后,竟然是没有输过一次。旁人怀疑他使诈出老千,可惜确确实实也查不出来,这下无人再敢与公良昃一决高下,这厢便引了宗渊现身。
听宗渊这样引了个话头,沈骞翮与公良昃俱是心下一惊,屏气敛神间一动不敢动,只听宗渊又道:“两位可是听过……揞花楼?”
作者有话要说:铰神韩兵仙:据说有韩信发明了赌博一说,所以赌博之人都要敬韩信爷。
可能沈大人就是非酋,而公良是欧皇吧。
沈骞翮与顾禽荒吵架的点在于,一个说一个抠门,一个说一个懒散。
顾禽荒,字齐讴,户部尚书。
称薪而爨,数粒乃炊:chēngxīnércuàn,shǔlì奶chuī,比喻只注意小事,斤斤计较,形容吝啬或贫穷(沈大人这里说顾大人是抠门哈)。
杵臼芒屏:杵臼之交+布衣芒屏,宫鎏儿问顾来信对象是不是平民百姓。
风遣楹 完结+番外_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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