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什么。”林浔回答道:“银河本来就是你一手经营的,我不认识他们。我持有的那些股份都还你好了,需要公证吗?我不太懂这些。”
他真的不懂。他持有的股权似乎和东君相同,但他并没对银河的经营做出过什么实质的贡献,东君也从未流露出让他参与的意思,他只是做研发。
他试探问道:“其它的……我名下还有什么东西吗?”
东君看着他,半晌,淡淡道:“没有了。”
林浔:“好。”
摩天轮升至顶点,他看着东君,想,如果你开口挽留一句,我或许就不走了。
轿厢晃动,他被笼在阴影中,东君朝他走过来,俯身。
他的下巴被抬起来,一个很长的吻,没有什么激烈的意思在,温柔而淡的。林浔闭上眼睛,他们接过很多次吻,后来的每一个吻都默契又完美。他确实有个完美的爱人,但是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离他很近,有时候又觉得离他很远。
他被放开,阳光有一点刺眼,使得他眼里东君的身影微微模糊,在这个时候,他继续想,你说一句话,我就不走了。
但直到最后,摩天轮缓缓降至底端,东君才道:“照顾好自己。”
林浔:“会的。”
地面上的音乐声放大了,他走下去,红鼻子小丑摇摇晃晃走过来,把一段绳子塞进他手里,绳子的末端牵着一个心形的红气球,高高地漂浮着。他的心脏忽然被人攥紧。
东君根本没问他理由。
他准备了很多理由,没有得到机会说出来。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理由,只不过想说的那个理由说不出口,太矫情,也不体面。
他望着那个鲜红的气球,想,我只是觉得你不喜欢我了。
很多年前,没有银河,没有合作伙伴,没有发布会,没有股票和基金,掌声和欢呼的少年时代,好像很远了。像游乐园里欢快的旋律那样远,曾经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理想和意气都能被消磨殆尽,何况亲情友情和爱情。
二十年,还是太长了。
他已经消沉太久了,今天恢复了自由,他觉得自己该向数学女神继续求爱。
……然后呢?
他松手,氢气球缓缓向上飞去,飞往不可知的天空。而他也抬腿向外走去。只是某些东西愈压抑愈深沉愈令人窒息,刹那间的感情铺天盖地,他喉头紧涩,像是溺水的人最后一次挣扎一样,从不见底的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林浔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心跳还剧烈着,额头发冷,因为渗了一层薄汗,他看时间,早上四点。以前也做梦,但仍然算是自然醒,这是第一次噩梦惊醒。
呼吸尚未平复,细细的“喵”声传来,一个白影跳上了他的床,并朝他走过来。
林浔抬起指针的下巴,昏暗里,猫科动物的眼睛像无机物,深处有一点点幽绿的荧光。指针舔他的手指,舌头上的倒刺勾着他手指,微微粗糙的触感,但同时也温热。他抱起指针和它对视。
指针:“喵。”
林浔:“骗子。”
指针:“……喵?”
林浔把猫放到客厅沙发上,关了卧室门。他坐到书桌前,抽出几张空白草稿纸,再把手机打开,切到和东君的聊天界面。一边翻,一边几下每次对话开始和结束的时间点,以及东君的回复速度。一般来说信息的回复速度代表了他家东君现在在做什么。毕竟,那是个不爱用穿戴式电子设备的人,手机不在眼前的时候,没法看到他的消息。
打算做这件事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翻了二十分钟,他发现自己和东君说的话还真多,并且毫无营养,都是一些类似“这个地方的逻辑是不是有问题”“有”之类的垃圾话。
六点半,安全来开门,为了避免被他再认成一次变态,林浔把草稿纸收了起来,以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规律进行洗漱。没有早安,没有亲额头叫醒,也没有牙刷上挤好的牙膏之类的东西。背景音是安全和架构在交谈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情报。
只听王安全道:“他们都很弱啊,要不咱们再藏一点。”
林浔在刷牙的间隙里迅速道:“你打住,再藏就进不了决赛了。”
他嘴里还有泡沫。
王安全:“行行行,对自己有点信心,算法。”
林浔含糊地“唔”了一声。
博览会的第一关是线上的,单纯对递交的文件进行筛选,选出一定数量进入预选。线下分为预选和终选,预选分四个区举行,每个区域选出五个入围,总共二十个。终选时,几个科技集团再空降四到六位不等的自己人,最后这二十几位公平竞争B、A、S奖——同时也是在竞争投资商的注意。
这一制度催生了“藏”的技巧。首先大家都有自己的产品,产品里又都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专利和论文肯定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创意和思路却有可能被人借鉴。预选和终选之间还隔着几天时间,万一有两个功能相似水平相似的产品在预选和大家见面,并且都进入了终选,其中有一家很有可能在终选前临时进行针对性改造,压过对方一头。
所以,预选时,有些自信能够进入终选的团队会藏住一些杀手锏,到最后才突然放出来,大放异彩——猜测谁会是今年的黑马也是观众爱做的事情之一。
C语言修仙_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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