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亮的晚, 天色昏暗, 车里暖和许多, 时楼楼膝盖上的剧本唰的滑落，孟米看她耷拉着的毛茸茸脑袋，时不时打个哈欠, 困极了的样子，车停在外面, 顺道买了一杯热拿铁, 让她捧着。
    今天第一场，就是时楼楼的戏份, 原本只是一个小小角色, 在洛今的删删改改之下，算得上是一个小角色了，这一场拍的是魏入云在京城贵女们举办的桃花宴上, 得知了未婚夫叛逃而亡的消息, 强忍痛苦, 实则内心已经下定决心, 要立即去往边陲查明真相。
    童鸢上来的时候，孟米正帮她对戏, 虽然时楼楼看起来没精神，但台词倒是记得都很清楚准确。
    “这是在干嘛？”敲了敲车窗, 童鸢笑眯眯道。
    孟米抬眼看过去, 见她化好妆的笑脸, 霎时有点脸红, 车内灯光昏黄，她侧了头，挪出一个位置让童鸢上来。
    童鸢拽了拽时楼楼的围巾，惹得她莫名其妙的看了自己一眼，她笑道：“今天怎么焉儿了？”
    低头喝了一口精神刺激物，时楼楼抬眼恹恹道：“太早了。”
    可不是太早了，洛今吹了一个小时的头发，她一点多才睡，早上五点起来化妆，七点开拍。
    学生时代，作为一名好好学生，时楼楼养成了优良的作息时间，自从当了演员，特别是一个小红了的演员，她的作息就完全乱了。
    “她睡不好就这样。”孟米解释道。
    童鸢过来人的口吻说了些让她要适应的话，又同孟米闲扯了会儿，然后突然转向时楼楼，盯了她会儿。
    装着咖啡的杯子有她脸大，挡了半边脸，她被这长久的注视弄的发懵，侧身很茫然的问旁边人，“孟米，早上我忘记洗脸了吗？”
    孟米无语，看她白皙的脸和红润润的唇，提醒道：“你妆都化好了，小可爱。”
    听此，她不自觉歪歪头，眼神询问童鸢看她干嘛。
    娱乐圈的女明星最怕比年纪，倘若让童鸢回到十七八岁，什么也都是懵懵懂懂，大概能和面前人的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一比，只可惜两人不是一个风格，但让她这用同性的眼光来看，也足够楚楚动人，童鸢想到她来的时候的目的，突然很随意的抛出了一个炸弹。
    “楼楼，怎么小洛导最近总是进你房间？”
    片刻后，童鸢转为似笑非笑，看到对面两个人听到这话的瞬间都齐齐看向自己，一脸紧张，时楼楼圆溜溜的黑眼睛已经没有睡意，她被孟米这话，吓了一大跳。
    “童小姐，你是不是看错了？”孟米很快恢复了平常神色，镇定自若道。
    童鸢好笑，这就叫上童小姐了，她清了清嗓子，“是兰兰看见的，我前几天晚上让她去买夜宵，她看到小洛导在楼楼门前。”
    “本来我也以为兰兰看错了，刚好昨晚我下楼去前台拿东西，又看到小洛导从楼楼房间出来，”她顿了顿，表情变得认真，“虽然你们俩隔的近，也很晚了，但还是被我知道了，我能知道肯定也有其他人能知道。”
    娱乐圈这个圈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同性之间的感情更常见，要是往常，肯定震惊一番然后和朋友聊聊八卦，但这次不一样，两人算是关系不错，她也有心提醒。
    “楼楼，你和小洛导还是要小心一点。”
    时楼楼脑中飞速运转，心想童鸢和她是朋友，按理说不该瞒她，但两个人现在还没确定正式关系，金主情人不好听，时楼楼还是决定再瞒一会儿，到了时候她一定诚心诚意向童鸢道歉。
    她捏了捏手心，眨眨眼道：“最近是改了好多处剧本，小洛导她很认真......”
    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对面，童鸢高深莫测道：“为什么我的剧本被改了，就是许助送过来了的，还是说小洛导觉得的我演的比你好，顺道给你讲戏了？”
    时楼楼立马回复，语气真诚，“你怎么知道导演给我讲戏了？”
    “不用瞒着我啦，我进娱乐圈这么多年，要是这个都看不出来，也是不要混了。”童鸢颇为自信道。
    她默了片刻，挣扎着道：“其实我没告诉你过你，我和小洛导是高中同学，这段时间白天没空，晚上就一起聊聊过去的事情，她说想拍个电影，讲述她的高中生活。”
    时楼楼朝着孟米认真的解释，还煞有其事的拿出了高中的一张春游后照片，那个时候还是高二刚进去，她和洛今隔了好几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多亲近的关系。
    这下轮到童鸢睁大眼睛了，她放大来回看，确定不是p的，愣了会儿，吐出一句，“我去，真的假的？”
    “你没骗我吧？”童鸢没想到自己猜的都是错的这么离谱。
    “真的。”时楼楼神态认真的点点头，低头喝了一口拿铁，甜的嘴里发腻。
    童鸢还真的有点相信了，她早之前就听朋友说，洛今九成不喜欢男的，一成是个无性恋。
    兰兰说她进时楼楼的房间，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传闻，她昨晚看到的时候，想起来洛今同意帮忙拍录楼楼生日答应得很爽快，回忆洛今看时楼楼的眼神，确实是专注很多。
    可时楼楼甩出这张照片，童鸢又觉得自己肯定是多想了，小洛导看上去就性冷淡的脸，怎么可能是深夜探访剧组女演员房间的人，说是高中同学激情畅聊，收集剧本素材显然要合理的多。
    “行吧，”童鸢勉强点头，不过知道这个大八卦也不亏，在她心里，洛今还是那个人为情所伤的深情人设，起码“苏”这个字没崩。
    这下她开心的问道：“小洛导高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时楼楼睁着眼睛说瞎话，半真半假道：“她转学来的，我们俩就不太熟，具体也不了解，人很好，还是我们班班花，就是成绩不大好。”
    童鸢一脸无所谓，干这行的成绩好才奇怪，她插了一句，“那你们班班花竞争挺激烈的，我听说江老师的妹妹也是你们班的？”
    时楼楼震惊，“这你都知道？”
    “这很难知道吗？江老师和我聊天说起的。”童鸢耸耸肩，一边回忆那个小汀的长相，跟这两个人相比，还是逊色了点，果然美女都是扎堆的，当年她们上戏的那个班，也全是美女，童鸢七想八想，然后想到了什么，“那那个初恋女友，也是在你们班吗？”
    “我家楼楼p大的，一个书呆子天天学习呢，肯定也不知道，”孟米飞快的拦截问题，给时楼楼使了一个脸色，时楼楼长长的睫毛飞快的抖动了一下，旋即心虚的嗯了一声。
    天光渐亮，ipad上时间到了六点五十几，童鸢下了车去化妆，时楼楼远远看到场务那边都安排好了，副导演朝着她们这边挥手，示意让她们快做准备。
    时楼楼下意识去看洛今，她表情严肃，皱着眉头在和道具组讨论着什么，羽绒服遮不住脚踝，裸露在外面，她默默的想，这样太冷了些，还没等移开目光，洛今似乎是察觉视线，看了过来。
    她想到孟米之前说的，让她避着点，瞬间转开了眼，只是耳根微红，洛今看到她反应挑了眉，心想该不会是每次开心过头就放肆的某人，现在看到她心虚了吧，这么想着，嘴角微微上翘，道具老师见洛今笑，以为她同意了自己的安排，也也放松了神情，笑呵呵的让手下人快去调整。
    “准备好了吗？”一个清淡温和的声音响起。
    “小洛导好，”孟米最先看到，主动打招呼，边拍了拍时楼楼的肩膀，让她从别看着剧本发呆。
    早上人少，洛今昨晚又十分想她，早上乍一见到她，没想到避嫌，自然的顺手捏了捏她的脸，时楼楼脖子上围了一个很大的灰色羊绒围巾，看起来脸红红的。
    “给你讲一下戏。”洛今抽走她手里的剧本，转了态度认真道。
    洛今工作态度一向很认真，尤其是对待她喜欢的电影，时楼楼被她带着进入了状态，认真的点头，还时不时问她不懂的地方。
    “从桃花林那边走，表情不要太夸张。”洛今最后提醒了一句，说完就走到另一边，副导演举手示意各方准备。
    各演员就位，化妆师急忙跑上来补妆，服装师整理衣服，一阵风过，洛今冷冷淡淡的一声“开始”，场上已然进入一个全新的朝代。
    桃花宴曲水流觞，一众贵女不知王朝动荡，风云变幻，胭脂华服，一处笑闹。
    魏入云笑吟吟的端坐位前，听她们论着两句诗哪一句更佳，正此时，魏家一小厮前来，在侍女耳边说了些什么，侍女脸色微微一变，立即上前耳语。
    “传信可真？”魏入云脸色苍白，身体微抖，几乎无法稳住。
    侍女轻轻道：“夫人派人传来。”
    魏入云知道是母亲不想让自己在桃花宴耽搁太久，她顿了顿，微闭眼，却露出一个笑容，无比从容的说自己家中有事，镇定和在场各位闺中好友告辞。
    宽大的裙摆摆过去，镜头推进，马车上的女子风姿绰约，眼圈却微红，她没有眼泪，只是轻声道：“为我整理行装，我要亲自去查探，”她顿了顿，“我信子存，他绝非是这种人。”
    很快，一个声音响起。
    “卡，过了。”
    洛今抬眼，侧身朝时楼楼，看她的眼神温和柔软，像是溢满星光，轻了语气，赞许道：“小时，进步很大。”
    时楼楼愣了片刻，从戏中回过神来，听到这句话，她忽而发觉片场很安静，紧接着世界都安静下来，安静的只有她的声音来回荡，荡在她胸间，激的她不受控制。
    她余光中瞥到化好妆的童鸢站在一侧，她脸色古怪，似乎是不理解——为什么时楼楼被夸了一句，怎么就脸红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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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更，在晚上九点吧。
    有朋友说我情敌都姓江，其实本来是姜的，最后没改过来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