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酒醒了去人事部走流程。”
他没有再看那道泪痕一眼,转身离开了陈渝。
第十五章
“挺好一小孩儿,”董欣转了转茶杯,“就被你这么给气走了,不可惜啊?”
“可惜?”肖照山闭上眼,捏了捏鼻梁,“不可替代的人走了才是可惜。”
董欣看向他,嘴角带笑:“那叫可怜。”
“怎么,”肖照山睁开眼,也笑,“这是你的离婚心得?”
上个月月底,董欣在结婚十周年纪念日当天悄没声儿地办了离婚,至今仍瞒着各路媒体和公司股东,通过律师跟前夫掰扯财产分割的事儿。
“错。我真正的离婚心得是,”董欣抿了口茶,“只有钱称得上是不可替代。”
肖照山和她算青梅竹马,两人有缘从小学二年级一路同窗到高中,直到高一下期董欣跟着家里去了英国。
她在剑桥读完研究生才回国来自立门户,那时候肖照山已经小有成就积累颇丰,不加犹豫就往她刚起步的房地产公司投了个可观的数字。
董欣把这份情谊看得很重,肖照山画廊开业那天,她亲自请了几位在生意场上结识的领导和老总前去捧场。离婚的事她自然没有瞒着肖照山。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离婚的女人都有这样的心路历程,我当年到底看上他什么了?”董欣自嘲,“居然放着那个愿意为了我学中文的帝国理工帅哥不要,嫁给这个臭男人?”
肖照山提起紫砂壶给她续上茶:“你当年说那个工科男有狐臭。”
“是吗?”董欣愣了愣,随即哈哈一笑,“原来都他妈是臭男人啊。”
肖照山无声地看她笑,果然,没一会儿,她的嘴角便逐渐沉重,重得她再也抬不起来。
“不说这个了,说正事。”她低下头从包里拿出一叠A4纸放到矮桌上,“房山那边儿的新提案,老熟人,有兴趣吗?”
肖照山拿起来随意翻了翻,然后把它推了回去:“没兴趣。”
董欣吃惊道:“老肖,真金盆洗手了?”
肖照山舒服地靠在椅子里,叹了口气:“我不早不干了么,年龄大了,不想折腾了。这两年查得挺严,你也小心点儿。”
“只用小心的话我走不到今天这地步。”董欣不勉强,把那叠纸收回包中放好。
“干净钱挣得还不够多吗?”肖照山见她没听进去半分,目光陡然变得凛冽,充满警告的意味,“别忘了我当年是怎么栽的。”
董欣把茶杯递到唇边的手一顿,随即垂眼吹开了雾气:“你也别忘了,世间最难就是浪子回头娼|妓从良。”
她抬头看向肖照山,平声说:“自古以来是农民干不过地主,地主干不过商贾,商贾干不过官爷们。官大一阶都能压死人,更别说咱们这种没乌纱帽的。你信不信,老虎被武松打死之前,就会先把我们给嚼吧嚼吧全吞了?”
“我怎么不信。前几年用画廊帮那群人漂了两笔钱,一眨眼的事儿,我却花了整整三年才把画廊给洗干净。所以现在懒了。”肖照山仰起脖子,看着天花板,“宁愿自己饿肚子也不想给那些当官儿的擦屁股。”
董欣打量了他半晌,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听说你儿子回北京了,怎么,以后要一直待北京发展?”
提起肖池甯肖照山就头疼:“他户口在这儿,回来高考而已。”
“高考之后呢?”董欣追问,“我以为你会把他送出国,毕竟还是国外更安全。”
肖照山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看向董欣,面无表情地答道:“我早把自己摘出来了,哪里都很安全。”
董欣跷着二郎腿抱着膝,漆皮鞋尖在空中点了点:“真能摘干净?你比我清楚,待在你身边最不安全,不是吗?”
对着老朋友,她不留情面地揭穿道:“我刚回国那年你几乎把你全部的个人资产都投给了我,而不是投给你老婆,你敢说你那时候不是在害怕?”
董欣顿了顿,不再直视肖照山,转而低头揭开壶盖往里加注热水,悠悠地说:“老肖,我跟你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还从来没见过你儿子,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这就是为什么我打定主意不要孩子。每次我看到朋友家小孩儿乖乖地叫妈妈,要妈妈抱,我就在心里告诫自己:看看肖照山,看看池凊,你还想生吗?”
“当年我因为回国的事跟我爸妈闹崩了,身无分文整天忙得跟条狗一样,没工夫谈恋爱更没工夫考虑成家,那时候我在北京就孤零零一个人,可没你那个胆量和魄力,被搞进局子里还能重新来过。我要是像你一样,被那帮人编个什么罪名关进去了,我敢保证,没有人会来保释我。”
肖照山坐过牢,这不算什么爆炸性的旧闻,也谈不上是人尽皆知的八卦。他出事的时候他母亲仍在世,很是费了些力气把新闻压了下去,尽力把负面影响降到了最低。
但也不代表这件事没发生过。
彼时的肖照山还不满二十四岁,已经是百万画家俱乐部的一员,是真正的“少年意气,挥斥方遒”。
他们为什么仍在相爱 完结+番外_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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