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膑....”天美看了看面前的人，当目光触及那双木腿时猛然缩了缩。
    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纠结地绕着手指，道了一声孙膑后便无问话。
    孙膑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纠结的主神。
    天美感觉自己很对不起孙膑，任务是他发布的，纰漏是他没有查出来，却有其他人为此替他付出了代价。
    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我......”咬了咬下唇，还是决定发下那些所谓的主神威严，该道歉的时候必须道歉。
    “你不用道歉。”
    话刚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少年略微沙哑的声音打断。“不怪你。”
    “怎么不怪我了...是因为我没查出来纰漏...所以才...”
    “一开始，谁都没想到不是吗？”那个失去了双腿的少年却忽然笑了笑。嘴角上扬去一个小小的弧，好像要以此证明他并没有生气。
    也丝毫没有任何怪罪或伤心。
    平静的似一潭死水。
    天美看向他时，只能望见那深不见底的眼眸。
    里面无喜无悲，好像世间都与他没有关系。
    “那...那任务完成了，你挑能力吧，我这力什么能力都有哦。”出于一种弥补的心里，天美第一次慷慨地向别人展示他的能力。
    手轻轻拂过空气，白色的空间内瞬间浮现密密麻麻的光晕，细看之下，就会发现那些全是闪着光的能力。
    能力吗？有什么有用的能力呢？
    孙膑看着空中把自己包围起来的能力，没有一丝艳羡。
    那些在往日里憧憬着的一切。
    “主神啊。”
    “怎么了？”天美不安地戳着手指，这些能力他会不会不喜欢啊，可是他只有这些了啊。
    他存在的时间，没有几千年，也有几百年，这么多年来，嘉奖的人也不算少。
    能力也越来越少，到如今，不过几百个。
    记得他刚诞生时，拥有的能力多如星辰。
    而且就算是主神也不能创造能力。所以当能力没有后，也就是他退位之时，会有下一个主神诞生。
    接替他的所有。
    “安九她，是不是被重置了。”在主神空间里，所有的干扰都会被屏蔽，所以孙膑也能晃悠着两条腿，四平八稳地走向主神。
    “.......”回答他的只有满室的沉默。
    孙膑也不追问，反正本来就已经知道了，不过是最后挣扎一下。
    只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那个兔子犯蠢了。
    依旧是眼无波澜。
    伸出手平静的触碰那些漂浮的光晕，柔和的光线躲进了他的眼里。
    却始终无法改变最底层的黝黑。
    看着这样的孙膑，天美忽然间就想起了一个人。一想起，心里就开始发闷。
    上一任的主神。
    当他刚诞生时，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前任主神。
    那时候他的眼神，也是这般。
    平静，平静的任何事情都没法让他露出波澜。
    如同枯朽之木。
    最后在交代完所有事情后，便瞬间消散于世间。
    那时的天美第一次知道了。
    什么叫做生无希望，唯死解脱。
    “你究竟在自我放弃些什么啊！”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自语淡然的天美，此时此刻只想狠狠地给孙膑一拳。
    把他揍出表情来。
    他也这么做了，可惜。
    他那一拳就像打在木头上，最后手疼的，只有自己。
    孙膑还是那样，安静地看着空中的光芒。好像被打的根本不是他。
    “放弃什么...我还有什么可以拥有的吗？”
    孙膑看着主神，一双杏眼不复昔日灵动。
    “你....你拥有很多啊...你姐姐，庄周...还有...还有宫本武藏！”
    “你明明有这么多啊....”
    “有很多在乎你的人....”
    真令人羡慕。
    孙膑看着突然间崩溃的主神，看着那个永远神秘莫测的人蹲在地上抱着自己。
    脆弱成了一个孩子。
    就像以前的他一样。
    两人皆是无言。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细微的抽泣声。
    过了好一会，大概一刻钟吧，那个蹲在地上的人终于站了起来。
    大步跨前，一把抓住孙膑。
    孙膑也任由他抓着扯往一个方向。
    那个地方静静地漂浮着一团蓝色光晕。
    有些不解地看向主神，发现后者在狠狠地瞪着他。
    “给你这个，给我好好活下去，为了那些在乎你的人。”
    孙膑看着那个金发的少年一伸手，捏住了那团光晕，又一下子塞进他的胸口处。
    在光团彻底没入前，他似乎看见上面漂浮着的，“时间”两个字。
    时间吗...有什么用呢？穿越时间？别搞笑了，是不是又想时空错乱？
    正准备笑身旁人的天真，他也猜到了主神的用意，给他掌握时间的能力。
    让他去改变一切。
    可真让人心动。
    视线里却突然出现银白的发丝，在这本来就是纯白的空间里，几乎融为一体。
    一扭头，就是一个一头长发到脚，眉毛头发都白了的主神。
    要不是容颜还是那般，孙膑都要怀疑主神是不是换人了。
    “算是给你的补偿，你失去了双腿，换来了穿越时间的力量。就这样，别再说什么还拥有什么。”
    天美捋了捋银白的发丝，好像丝毫不在乎这一瞬白头。
    孙膑感受着身体里属于魔道之力的波动，时时刻刻提醒他。
    你不再是一个废物了。
    也给了他一丝希望，明明那么遥不可及，却还是让他死死抓着。
    不知怎么的，就忽然的想笑。
    想笑就笑呗，可是笑着笑着，眼泪也就不知怎的下来了。
    天美看着那个明明笑的灿烂，却止不住眼泪的少年。
    轻轻抱住了他，感受着那明显的颤抖。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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