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何老居住的四合院。
    老爷子象往常一样，浇浇花草，下下棋，看看书，喝喝茶。
    每天做一小时运动。
    粗茶淡饭，保持着平常的心态。
    以前他这里经常有人过来探望，只是最近些日子，他都闭门谢客。
    极少有人能得到他的许可，到院子里坐坐，聊聊天。
    每天陪伴何老的，是一名看上去比何老年纪小一些的粗布老者。
    这名老者同样头发斑白，他的日常，就是扫扫地，帮何老弄弄花草。
    也陪何老下棋。
    做的事情很多，却很少说话。
    平时他就安静地陪在何老身边。
    也许只有他更能理解何老近日的心情。
    自从何飞鸿跳崖自杀之后，何老封闭了自己。
    虽然他也知道，何飞鸿所犯的那些事，国法难容。
    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做为一个老人，他能不心疼？
    只是何飞鸿太放肆，居然敢对陈老下手。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何家完全有能力将她保下来。
    陈老被害，何飞鸿不死，无法向天下人交差。
    更何况她身上背着几条人命。
    深秋时分，万寿山上一片红叶。
    北风吹来，落叶飘零。
    何老的院子里，同样落叶飞舞。
    粗布老者拿起扫把就要去扫，何老道，“不要动！”
    他怔怔地望着那些从树梢上飘落下来的叶子，脸色凝重起来。
    落叶归根。
    旁边的老者道，“还是把飞鸿的坟迁到何家墓地吧！”
    何飞鸿虽然嫁入陈家，但她涉嫌杀害了陈老，陈家墓地是进不去了。
    可她毕竟是何家的人，纵使有过，人死之后一切恩怨自然消散。
    哪能再去计较？
    看到刚才那片落叶，老者知道何老的心思，提议道。
    何老叹了口气，现在何飞鸿的骨灰就放在寺庙，供奉在墙上的一个小小的位置上。
    据说这样，可以洗涤她的罪孽。
    何老没有吭声，他只是用凝重的脸色，表达了自己的心思。
    老者见他不说话，也不多言。
    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声音很轻，一听就知道是女流之辈。
    很快，她们走近了。
    敲门进来的是何夫人和国色天香般的女儿何臻瑶。
    何夫人体态端庄，颇有国母风范。
    而且宅心仁厚，这些年一直相夫教子，深受何家上下敬重。
    母女两人到来，先是给老爷子请安，这才喊道，“老爷子，我们可以启程了吗？”
    何臻瑶走到爷爷身边，“爷爷，我们走吧！”
    今天是何老去寺庙的日子。
    何夫人和女儿作陪，何臻睿平时事务繁多，他得尽快熟悉一些工作。
    不能象那些豪门子弟一样无所事事。
    何老点点头，缓缓起身，挺直了身板。
    旁边的老者赶紧收拾了东西，跟在何老身后。
    何夫人特别上心，吩咐几名侍卫特别照顾老爷子。
    何老出行，没有排场，轻车简从。
    前前后后，一共三辆车。
    夫人和女儿陪老爷子坐中间的车子，三辆车朝寺庙而去。
    何老三人要去的寺庙，并不是陆布衣出家的寺庙。
    在天都有好几家非常有名的寺庙，何飞鸿的骨灰，安放在天都东北边的千叶寺。
    虽然这个寺庙商业化气息很重，但很多有钱人都喜欢这里。
    所有的建筑，全部都是最新打造。
    庄严，气派，气势挥宏。
    何老一行来到寺庙，早有方丈大师亲自迎接。
    寺庙里数百号和尚，整整齐齐排成两行。
    看到何老三人过来，齐声喊道，“阿弥陀佛！”
    何老亲临，寺里最有身份的和尚都来了。
    何臻瑶看在眼里，也跟着双掌合什，跟他们回礼。
    粗布老者等人，远远跟在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踏进寺庙大门，里面传来了朗朗的诵经声和木鱼声。
    何老来到大殿，做了个揖。
    上过香，这才随着方丈来到存放何飞鸿骨灰的地方。
    何夫人是同辈，不需要跪拜。
    她同样只是上了香。
    何臻瑶则需要恭恭敬敬跪拜，给姑姑的灵位磕头。
    祭拜过后，方丈大师又将三位请到茶室。
    何老对何夫人和何臻瑶道，“你们下去走走吧，我陪方丈大师说说话。”
    母女俩退下，在两名和尚的陪同下，到寺庙其他地方走走。
    何臻瑶感受到这里浓重的佛教气息，让她心里想到了很多，很多。
    何臻瑶学过佛学文化，对这个领域也有些了解。
    所以骨子里多多少少有些信仰。
    她陪着老妈四处走动，看到寺庙并没有其他香客。
    寺庙为了迎接何老，今天一律不接待其他游客和香客，今天只为何老开放。
    方丈室里，无空大师奉上茶，“施主，请慢用！”
    何老点点头，“阿弥陀佛！有劳方丈大师了。”
    无空大师是无嗔大师的师弟，他们同出一脉。
    无嗔大师与民间走得近，无空大师与豪门走得近。
    无嗔大师说，佛法要靠广大民众才能宏扬光大。
    而无空大师说，豪门更有实力将佛发宏扬。
    两人的观点各不相同，无空大师说，豪门更有号召力，更容普度众生。
    这么多年，他们为了这个观点，争执不下。
    后来各自到了寺庙当住持，方丈，他们各自管着自己的地盘。
    无空大师看了何老一阵，郑重道，“施主，你眉心处有晦气，最近气运不佳。”
    “你是何家之支柱，你的气运影响到了整个家族的气运。”
    “看来有必要调整心态，扭转这种局势。”
    他和何老，也算是无话不谈。
    千叶寺能够如此兴旺，与何家的支持有着莫大的关系。
    何老黯然道，“这个我也知道，可奈何总是消沉低落。”
    无空大师算了一下，“天下大势，并不是个人能左右。但以你的格局，完全可以左右一个家族的兴衰。气势是可以更改的。”
    “尤其是现在何家正值兴旺之时，必势借助这个时机，改善后面的气运。只有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真要等到衰退之时，恐怕回天无力。”
    何老眉头微微一颤，他当然知道无空大师话里的意思。
    何家是帝王之家，要改变气势谈何容易？每个家族都有它的命运，现在何家无疑已经达到无空大家说的巅峰时期。
    可这个巅峰时期能够持续多久？何老心里没底，所有人都不知道。
    无空大师道，“最近我夜观天象，有不明星斗挑战主星，紫薇略有黯淡之色。”
    “望施主三思！”
    何老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口。
    半晌，他才问了句，“可有解法？”
    无空大师一愣，“能够逆天改命的，普通之下，恐怕只有一人。”
    何老淡淡道，“老乞丐！”
    无空大师微微一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