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春末，天气已经有些炎热，可是江远帆的心却热不起来。
    心砚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自从上次他去联络“关外三虎”后，自己又派他去了西部，从那以后音信全无，不知出了什么事。
    心砚不在身边，江远帆越来越觉得不适应。
    他与心砚朝夕相处已有十多年，自己已在心里将他看做了自己的儿子。
    现在心砚不在身边，江远帆做什么都觉得不顺手。
    暂时顶替心砚的小杨也早就看出了这一点。
    有时候江远帆要拿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是会先说一声：“心砚……哦不对，小杨……”
    之后无论小杨拿过来什么东西，江远帆都会轻轻地叹一口气。
    小杨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低着头站到一边去。
    他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比得过心砚。
    在江远帆这里，从来不存在什么“新人胜旧人”的说法。
    因为心砚不在身边，江远帆做什么都觉得不顺手，不知不觉间连脾气都变坏了起来。
    “小杨！让你给我拿信纸，你怎么给我拿的是白纸！”
    江远帆又开始乱发脾气起来。
    小杨也不敢回嘴，只能低着头唯唯诺诺。
    他知道江远帆绝不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他只不过是心情有点不太好。
    “爸，又怎么了？老远就听见你在这吼。”
    江堂燕非常适时地走了进来。
    小杨看见江堂燕立马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今天这骂总算是挨不上了。
    江堂燕冲着小杨暗暗使了个眼色，小杨就赶紧一点头，顺着门边溜了出去。
    “爸，这又怎么了？怎么又发火了？”江堂燕笑着将手按在了父亲的肩膀上。
    江远帆气呼呼地将手里的文件扔到了桌上，在江堂燕的按压下， 坐到了扶手椅上。
    “消消气，小杨哥又不是有意要气你的。”江堂燕笑道。
    江远帆深呼吸了几下，情绪这才平复了。
    “我知道。”
    江远帆拍了拍江堂燕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道。
    江堂燕见父亲消气了，这才走到了父亲面前。
    “我其实并不想生气的。”江远帆苦笑道。
    江堂燕笑了：“我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到这里，江远帆叹了一口气。
    江堂燕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江远帆倒了一杯茶说道：“是因为心砚的事吧。我看你最近就有些急躁。”
    茶是好茶，在小小的朱砂瓷碗里升腾着白色的热气，清淡的茶香味弥漫开来了。
    江远帆伸手接过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
    “有可能吧，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消息了。”
    江远帆说完又叹了口气。
    “你不是派他去东北了吗？”江堂燕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问道。
    江远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只告诉了江堂燕自己将心砚派去东北的事，没有告诉她自己又将他直接派去了西北。
    他不想让江堂燕卷入这里面来。
    “放心吧，说不定他正跟小雪玩的开心呢。”江堂燕笑道。
    江远帆看到女儿那天真的笑容，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虽然他知道并不可能，但是他还是希望江堂燕说的是真的。
    “心砚一定是玩的疯了，连电话都不知道往回打一个。”江堂燕笑道。
    江远帆笑着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告诉江堂燕，为了防止电话被窃听，两方面的消息都是纯靠人来交换的。
    不然心砚也不会去到东北。
    江南贼团与关外三虎说破大天去也只不过是个民间黑帮，在技术上绝对做不到军方那种高等级的通讯手段。
    说不定心砚是在西部遇到了什么麻烦，一时来不及回来呢。
    想到这里江远帆也略微冷静了些。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江远帆看着江堂燕问道。
    江堂燕嘿嘿一笑说道：“没什么，就是给你说个事。”
    “什么事？”江远帆问道。
    “北冥雪要来了。”江堂燕笑道。
    江远帆点头道：“来就来……”
    突然江远帆心里一动：“糟了，她一来岂非就暴露了自己已经将心砚派去西部的事？”
    事倒不是大事，但是被自己的女儿发现自己有意瞒着她总归不太好。
    “她……她来干什么？”江远帆竟然有些结巴。
    这样一个雄踞一方的枭雄居然会在自己的女儿面前结巴，怕是谁都不会相信的吧。
    可事实上这世界就是这样，一物降一物，没有人是绝对强大的。
    “当然是来玩啊。”江堂燕笑道。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
    “哦哦哦……”江远帆连连点头。
    一个人在紧张的时候往往什么都说出不出来。
    “你不问问她什么时候到？”江堂燕狡黠一笑。
    “对对对，她什么时候到啊？我们得派人接一下吧？”江远帆赶紧说道。
    “不用了，江叔叔，我已经到了。”
    江远帆的话刚说完，北冥雪的声音就在门外响了起来。
    江远帆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北冥雪居然说到就到！
    “小雪！来的这么早！”江堂燕听到北冥雪的声音后立马跳了起来，跑到门口一把拉住了北冥雪的手。
    北冥雪依旧年轻可爱，江堂燕看到她高兴的不得了。
    北冥雪笑道：“反正之前也来过，轻车熟路，就直接过来了。”
    “没有人拦着你吧？”江堂燕笑道。
    “怎么会有，上次在这里住的时候这里那里还有人不认识我呢？”北冥雪笑了。
    “我是说没有人因为你太漂亮拦着你要签名吧？”江堂燕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北冥雪被江堂燕这一说小脸一红娇嗔道：“瞎说些什么啊！哪里有人做这种事！”
    “我哪里瞎说了？你现在岂非已经是东北的明星啦？”江堂燕笑道。
    北冥雪在父亲帮助下确实已经在东北小有名气了，加上她自己底子好又肯努力吃苦，所以业界已经视她为极有潜力的新星了。
    “你这小姑娘，别的不好好学，嘲笑别人倒是学得有模有样的！”北冥雪调笑道。
    自从出了名后，北冥雪能够说上知心话的人也越来越少了，除了远在闵江的周小雅，就是在这里的江堂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