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秘书敲开他办公室的房门时，陈副市长正在接电话。
    见陈副市长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凭借他多年做秘书的经验，就知道他是在接上级领导的重要电话，不敢前去打扰他，又不好意思退出去，便像一个木头人似地，毕恭毕敬地站在办公室中央。
    十八大以来，中央三令五申地提倡党的廉政建设，建设干部队伍的纯洁性，严格贯彻执行中央总书记“老虎、苍蝇一起打”的原则。
    一些贪官污吏，纷纷落马，没有落马的贪官，屁股夹得紧紧的，小心行事，生怕有一天，厄运降临到了自己身上。
    因此，陈副市长调到蓉城之后，收敛了许多，并不像在锦城那样张扬，四处敛财。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地皮还没有踩热，另一方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他不愿意成为一只出头鸟，率先被打死。
    他要充当人民的公仆，做全市人民的表率。
    杨秘书在他的办公室里足足站了十来分钟，陈市长终于挂断了电话，带着一种领导问询下属的口吻，说：
    “有事吗？”
    “陈市长，一个自称是华夏房地产公司总经理的人，说有事情找你。”杨秘书献媚地说道。
    “他叫什么名字？”陈副市长一边问，一边在高速运转的脑袋里搜寻着自己在蓉城认识的人。
    “刘建波。”
    “是他？”陈副市长心里“咯噔”了一下。
    想起这个刘建波为了“锦城新世纪花园”的动工建设，行贿国土局和建设局的两位局长，因东窗事发被关进了锦城看守所，前不久才从锦城看守所被放出来，心里有些发憷。
    本不想见他，但考虑到自己在那个项目上，曾收受过他两百万元的贿赂，因为刘建波没有把他供出来，他才可以高枕无忧，免受法律制裁。
    他知道，自己已经上了这个人的贼船，早就扬帆起航，根本不可能下来，如果把刘建波惹恼了，他把这件事抖出来怎么办？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见他一面，但考虑到这里是市政府，如果被人发现他和一个有前科的人有来往，有些不妥。
    “他现在什么地方？”陈副市长不露声色地问。
    “他在市政府门口门卫处，我没有让他进来。”杨秘书一边说，一边观察陈副市长的表情。
    陈副市长顿了一下，说道。“你去告诉他，我现在没时间，让他把手机号码留下来。”
    “好的。”
    杨秘书点了点头。
    屁颠屁颠地回到自己办公室，拿起话筒，里面却传来了嘟嘟嘟的盲音，显然，电话已经断了，将电话拨到门卫处。
    “喂，我是杨秘书，刚才打电话那位呢？”
    “在。”门卫将电话接起来，回答说。
    “你让他接电话。”
    门卫将电话交到刘建波手里。
    刘建波接过话筒问：“喂，我是刘建波，请问陈市长……”
    “对不起，刘总，陈市长正在开会，他没时间接待你，让你留下手机号码。”杨秘书的口气客气了许多，有点巴结的味道。
    因为，善于察言观色是一个合格秘书必不可少的本领。
    杨秘书敏锐滴观察到陈副市长的表情，同时，也知道能让市长留下电话号码的人，他们的关系并不一般。
    “我的手机号码是139。”刘建波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机号码说了出来。
    杨秘书记下电话号码后，说道：“行，我记下了，你先回去吧，陈市长说了，等他忙完了再和你联系。”
    “好的，谢谢。”
    刘建波离开门卫室，来到自己奔驰车前，对战士说：“陈市长在开会，没时间，我下次再来！”
    战士朝他行了一个军礼。
    刘建波跳上车，驾驶汽车离开。
    汽车没开走多远，陈市长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刘建波见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便将电话接起来。
    “喂……”
    “你是刘建波吧？”话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是的，”刘建波反问道：“你是陈市长吧？”
    陈市长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冷冷地问：“刘建波，我们在锦城的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事情，非得来市政府找我？”
    “我不是为那件事来的，我还有一件更事情想麻烦你，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必须和你当面谈谈。”
    陈副市长突然觉得这个刘建波像一块狗皮膏药那样贴着自己，已经甩不掉了，万般无奈之下，说：
    “这样吧，你在喜来登饭店登记一个房间，打这个号码告诉我房间号后，在房间里等我，我中午抽空过来一趟。”
    “好的。”
    刘建波喜出望外，急忙将奔驰车开到喜来登饭店门口，将车停靠在酒店里的一个泊车位置。
    跳下车，走进饭店一楼大厅。
    来到前台，用身份证登记，交完住房押金之后，刘建波从前台小姐手里拿了一张1818房间的房卡。
    刘建波急忙按照陈市长刚打过来的号码拨打过去。
    手机通了。
    刘建波急切地说：“陈市长，我在喜来登大酒店登记的是1818房间，我先在喜来登饭店安排一桌酒席，中午一起吃饭行吗？”
    “我很忙，吃饭就免了，中午一点左右，我直接来房间找你。”陈副市长的口气很冷，大凡这些当官的都是这个鸟样。
    刘建波没有计较那么多，继续说：“行，到时候……”
    话还没说完，陈副市长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我靠，有什么好牛逼的？”刘建波心中不快，看了前台的挂钟，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四十五分，心想：“离见面的时间不多了，我得赶紧吃午饭，填饱肚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