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仁含笑道:“凌霜姑娘如今还不知道是咱们救了她,不过她能够脱身,似乎很开心。”顿了顿,才压低声音道:“不过孙德胜说过,凌霜姑娘虽然脱身,但是翠玉楼似乎还有她的卖身契,卖身契在翠玉楼手上,终究不好!”
楚欢道:“殿下是让卑将搞到卖身契?”
“这个不急!”瀛仁摆手道:“其实这次召你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
楚欢奇道:“殿下若是有能用上楚欢的地方,尽管吩咐。”
瀛仁微笑点头,压低声音道:“这事儿本王先告诉你,但是你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殿下放心,出殿下之口,入卑将之耳,至少卑将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楚欢正色道。
瀛仁呵呵一笑,友善拍了拍楚欢肩膀,微一沉吟,才轻声问道:“楚欢,云山府下,有一处茂县,你可知道?”
楚欢皱眉道:“茂县?”
瀛仁点头道:“不错,便是茂县。”顿了顿,才压低声音道:“前几日本王接到一封密信,是太子哥哥让人送来,让本王往茂县去一趟,帮他办一件事情,本王准备明日动身前往。”
楚欢疑惑道:“殿下前往茂县,却不知卑将能做些什么?”
“本王想了想,准备让你随本王一同前往。”瀛仁正色道:“此番前往茂县,轻车简从,秘密前去,不可惊动沿途诸县,本王也不会带太多随从,只会带自己信任的人,你是本王十分欣赏也十分信任之人,此次你就随在本王身边,保护本王,你可愿意?”
楚欢立刻起身恭敬道:“殿下有令,卑将怎敢不从,只是……!”
“只是什么?”瀛仁盯着楚欢道。
楚欢想了想,才道:“殿下千金之躯,人带的太少,若是遇到……!”顿了顿,肃然道:“殿下一切还要以安全为重。”
瀛仁笑道:“本王自有计较。这一次本王是乔装打扮而去,所带之人虽然不会太大,但本王会精挑细选,不会有事。”端起旁边的茶杯,品了一口,道:“如今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总不会处处都有乱党!”
楚欢心中苦笑,知道瀛仁除了京城,也只是来到了相对太平的云山府,对天下大势并不会太清楚,而且他身边的人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如今大秦帝国内忧外患,国内乱民四起,许多地方乱党如云,在瀛仁的眼中,大秦帝国还真是国泰民安。
楚欢当然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告诉瀛仁如今天下危机四伏,只是道:“一切还是小心为是。”
瀛仁笑了笑,放下茶杯,道:“楚欢,你身边有没有亲信之人?你也带上几个人与本王一同前往。你们毕竟是云山府人,对这边的情况熟悉一些,不用太多,从你部下挑出三四个得力人手就可以。本王这边会带上十多个人,有二十人随同本王左右,自然会安全得很。”
楚欢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只是道:“卑将遵命!”顿了顿,想到什么,问道:“殿下,却不知大学士是否知道此事?”
瀛仁摇头道:“这事儿也不好让老师知道。老师今晚便会去往草堂书院,他是草堂书院出身,这次受到草堂书院的邀请,前往讲学。本王已经从老师口中知道,这一次他要检查云山府的学术,所以花上几日时间来往于各大书院,本来是要让本王跟随,但是本王只说水土不服身体不适拒绝,所以不用担心老师。”
楚欢本想劝说瀛仁将此事告知徐从阳,但是听瀛仁这般说,知道瀛仁一切都已经安排好,自己便是劝说估计也不会有用。
离开行辕,楚欢心中一直好奇,齐王瀛仁为何这个时候要前往茂县?按照瀛仁的说法,他要前往茂县,是因为太子派人给他送来一封密信,瀛仁并没有对自己直言为何要前往茂县,但是楚欢隐隐觉得事情必不简单。
这日轮值之后,楚欢便是来到了苏府。
和盛泉夺得了御酒之名之后,不但渡过危难,而且更是声名大噪,每日里前来拜门攀交情的人不计其数,说是客人踏破门槛也不为过。
琳琅自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接待,只是让苏伯负责接待。
夺了御酒之名,琳琅有太多的事情要打理,且不说与官府签署各种文书,便是和盛泉本身的规划,那也是大事。
和盛泉如今只有青柳县一处酒坊,自然已经不能供应起庞大的酒市,新建酒坊迫在眉睫,选地建房、购买器材、招募工人、梳理市场等一系列事情都要琳琅亲力亲为。
和盛泉夺得御酒之名,凭借的是“千秋乐”,而千秋乐不是纯提炼的美酒,是经过后期配制而成的混合酒种,如此一来,建造配酒坊也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要建造酿酒坊、配酒坊,自然要花费大量的钱财,而琳琅便需要周转名下可动用的钱财,账目方面自然也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从夺得御酒之后,琳琅每日里都是忙上忙下,难有歇息之时。
她办起事来,便不再温柔如水,而是雷厉风行,做事精明果敢,苏家的商业系统在她手上也迅速地运转起来。
楚欢来到正堂外面时,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笑声,家仆已经告诉楚欢,琳琅正在接待客人,所以楚欢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外等候。
没过多久,便见到两名衣着光鲜的中年人从屋内出来,边走边道:“大东家不用送,我们就等着大东家的好消息!”
琳琅一身白衣如雪,看上去清雅脱俗,清雅之中,又带着美艳,送出门来,脸上带着笑容:“两位东家慢走,琳琅便不送了,两位东家的建议,琳琅定会好好考虑,早日给两位东家答复!”向身边苏伯道:“苏伯,你帮我送送两位东家!”
苏伯答应一声,抬手道:“两位东家请!”
等苏伯领着两位东家离开,楚欢才从旁转出来,琳琅正要回到屋内,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楚欢,显出欣喜之色,几步就飘过来,欢笑道:“你怎么在这里?为何不进去?”
楚欢笑道:“苏大东家正在办公,小人不敢打扰。”
琳琅嗔怪一笑,伸手在楚欢身上轻轻拍了一下,随即觉得不妥,左右看看,并无人瞧见,这才放心,轻声道:“你进来吧,这两天你很忙吗?总瞧不见你。”
楚欢跟着琳琅进了正堂,坐下之后,见琳琅虽然带着笑,但是俏脸上略带疲倦之色,心疼道:“事儿再多再急,还是身体要紧,不要太过劳累。”
关心之言听在琳琅耳中,只觉得心中甜蜜,微点螓首,“事情太多,也闲不下来。”顿了顿,问道:“刚才来人,你可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楚欢摇头,笑道:“我又不是神仙。”
琳琅在楚欢身边的椅子坐下,身上的幽香弥散过来,轻声道:“他们是两家小酒坊的东家,这次过来,是商量酒坊的事情。”
“哦?”
“和盛泉夺了御酒之名,谁都知道我们要新建酒坊。”琳琅轻声道:“这几天有几家小酒坊纷纷找上门,他们的酒水生意并不成,虽然酒坊不大,但是也有些规模。按他们的意思,我们和盛泉不必再新建酒坊,如果可能,他们愿意改酿我们和盛泉的酒水。”
楚欢微皱眉头,随即舒展开来,笑道:“这可是兼并的大好机会。”
“兼并?”琳琅一愣。
楚欢也不多解释,道:“他们自然有条件的。”
琳琅道:“他们说了,酒坊为我们酿酒,但是从他们酒坊出来的酒水,利润他们要占五成。”
楚欢摆手道:“这是他们的开价,心理价位只在三成四成,和盛泉已经是金字招牌,招牌的作用远远高于美酒本身。”顿了顿,笑道:“其实咱们有了配酒之后,其他的纯酒就只是原料,他们酿酒,只是原料加工而已,不会成为酒市上的主打酒,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他们实际上酿造的只是原料,而真正的配酒方法掌握在和盛泉手中……与他们谈判,只需要大致估算出他们每年的利润,在他们原有的利润上面加上几成,而且还要和他们签订违约文书,每年他们必须定量交出足够数额的酒水来,而配酒在市场上的利润,只能掌握在和盛泉的手中。”摸了摸下巴,含笑道:“不过大东家可以每年向他们发放一些红包,红包的数额,就看他酒坊所做出的贡献了,这一点,大东家比我内行,我是不敢教的。”
琳琅将楚欢的话听进心中,听他说完,嫣然一笑,道:“你不敢教也都教了。只是这条件听起来有些苛刻,不知道他们能否答应。其实这个时候连建几处酒坊和配酒坊,需要大笔的银子,我们账上的银子未必足够,如果能暂时用上他们的酒坊,便不会耽搁酒市的供应。”
“商人唯利是图……大东家,我可不是说你……!”楚欢笑眯眯道,琳琅却已经妩媚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楚欢已经接着道:“他们来找你,说到底,是想依附在和盛泉名下,借着和盛泉的名头多挣些银子,和盛泉名声大噪,依附在和盛泉之下,他们已经不必担心每年的进账,而且进账比他们原有的利润高出几成,已经给予了他们保证。如果没有和盛泉在上面顶着,那些小酒坊还要担心每年的进项,说不准一个不小心还要赔本,生意人最是精明,这些帐他们会算,他们与和盛泉谈判自然会狮子大开口,但是抓住了他们的心思,也就不怕孙悟空跳出如来佛的掌心了。”
“孙悟空?”琳琅奇道:“如来佛倒是听说过,可是孙悟空是谁?”
楚欢呵呵笑道:“是只猴子,回头我说给你听。”
“猴子与如来佛又能有什么牵扯?”琳琅茫然不解。
楚欢只是笑了笑,随即肃然道:“琳琅,明日我要离开云山府,出去办趟差,可能有几日不能回来,你自己多保重。”
“你要离开?”琳琅一惊,急道:“去哪里?远不远?”
楚欢知道瀛仁出辕是大事,不好细说,只是笑道:“放心,很快就回来,你在家里等着我就是。”
琳琅有些不舍地点点头,她习惯楚欢时常出现在自己身边,而心里早已经将楚欢当做自己可以以依靠的男人,听楚欢要离开办差,心中却是十分舍不得,就似乎楚欢要去天涯海角一般,她微低着螓首,咬着红唇,瞥了楚欢一眼,脸上忽然一红,有些羞赧道:“你……你晚上留下来吗?”
楚欢凑近过去,轻笑道:“我先出去办点事,晚上回来……洗得白白的,晚上等我回来给你讲猴子的故事,他那金箍棒可厉害了,无孔不入,钻天入海,所向披靡……!”
第二四四章 吕道长之死
入夜之后,云山城一所偏僻却又不起眼的小屋子内,一副仙风道骨的吕道长此时却已经被五花大绑捆在一张椅子上,眼睛更是被一块黑布蒙上,嘴上也塞上了东西。
吕道长此时心惊胆战,耳中已经听到脚步声响,他隐隐感觉已经有人坐在了自己对面,很快,他就感觉自己嘴巴上被塞的东西扯了出去。
他大口喘着气,缓过神来,终于问道:“你们……你们究竟是谁?”今日天黑时分,他收摊回家,走到一条小巷中,就被人从背后打晕,醒来之时,就已经出现在这里。
他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心中七上八下,平日里仙风道骨的脱俗之态,此时早已经不复存在。
他眼睛上的黑布依然被蒙着,看不清对面到底坐着什么人。
“你是吕道长?”对面传来一个没有丝毫情绪的声音。
吕道长受制于人,点头道:“贫道正是。阁下……阁下是要算命?”
对面传来古怪的笑声,随即听对方淡淡问道:“你知道静慈庵?”
吕道长心里“咯噔”一沉,他反应倒快,立刻道:“静慈庵是云山府的一座尼庵,贫道却是听说过,只不过……贫道出身道门,素来佛道两立,贫道对静慈庵只闻其名,未知其实。”
“好歌只闻其名,未知其实。”对面之人笑起来,很快又问道:“我来问你,你到底是谁?”
吕道长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贫道姓吕,人称吕道长,阁下……阁下应该知道的。”
“我不知道。”对面人道:“吕道长是假,我想知道你的真身份。”
吕道长脸色沉下去,淡淡道:“阁下所言,贫道实在有些听不懂。”
“我听说如今江淮道有乱党出没,据说有一邪道教派蛊惑人心。”对面声音很平静:“而且据我所知,妖邪道派如今已经往大秦各道渗透,我想知道,你吕道长是否就是那天门道中的人?”
吕道长此时此刻依然很镇定,摇头道:“贫道出身天师道,阁下所说的天门道,贫道也是略有所谓,但是我天师道徒素来与天门道泾渭分明,毫无瓜葛,而且我天师道徒也从来不承认天门道是道教分派。”
那人哈哈笑道:“说得好。吕道长,看来你是不愿意说实话了。”
吕道长道:“贫道现在说的都是实话。贫道只是一名天师道徒,为人占卜算卦,对其他一概不知,阁下还是放了贫道吧。”
“看来是要将你交给官府才成。”对面一声叹息:“据我所知,最近云山城出了几桩子事情,连罗世恒罗指挥使的公子也被乱党刺杀,有人传闻,这些都是天门道徒所为,如今官府似乎也正在搜找乱党,我怀疑你吕道长与罗公子被刺大有关联!”
“没有,绝对没有。”吕道长终于急了:“贫道老实本分,与此事绝无关联,你们……你们是官府的人?”
对面冷然一笑,缓缓道:“我来问你,你可知道刘聚光?”
吕道长身体一震,张了张嘴,脸上显出惊骇之色。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那人冷笑道:“刘聚光已经事发,将你供了出来,你是他一伙的吧?”
吕道长张着嘴,半晌才道:“他胡说,贫道……频道与他毫无瓜葛!”他话声刚落,只感觉到脖子边上一寒,一把寒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打了个冷颤。
“刘聚光是什么人,你该清楚,你是什么人,我也想知道。我没有太多时间与你纠缠,你老老实实将你所知交代,或许还能留下一条性命,否则……乱党人人诛之!”
吕道长脸色已经泛白,但兀自道:“你便是杀了贫道,贫道也是一无所知。只是你们要想好,贫道乃是天师道徒,当今圣上对我天师道十分器重,你们……你们若是伤害天师道徒,被圣上知道,一定……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刘聚光胸口刻有‘卍’字符号,那是佛门符号,而你是一个道士,你们却能走在一起,原因何在,这些我都想知道。”那人不理会吕道长的话,冷冷道:“我耐性不好,你接下来只要多说一句废话,我保证你的脖子没有刀子快。”
吕道长身上发寒,虽然看不见对方,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眼睛肯定是盯在自己身上,而脖子边上的寒刀更是贴近了自己的皮肤,皮肤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刀刃的锋利。
“贫道……贫道真的是天师道徒。”身边那种压抑到极点的气氛让吕道长全身发毛,颤声道:“只是……只是受了刘老太爷重金,为他……为他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什么事情?”
“为他……为他谋选人鼎。”吕道长无奈道:“贫道在街市上摆摊,占卜算卦是假,目的其实……其实是找寻适合成为人鼎的女子,然后设计将她们送入刘老太爷的手中。”
一声冷笑之后,对面之人冷冷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一年……不,两年前。”
“你用这法子,坑害了多少姑娘?”
吕道长感觉到脖子上的寒刀似乎在轻轻摩擦,颤声道:“没有多少……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个……!”
“二三十个?”对面那人起来,走到吕道长面前,挥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打在吕道长的脸上:“这还没多少?”
吕道长惊恐道:“贫道也是为了谋口饭吃。刘老太爷付给贫道重金,贫道……贫道收人钱财,自然要与人消灾的。”
“这是消灾?”吕道长身后一个冷厉的声音道:“你可知道这般做,害了多少女子?如此卑鄙行径,你说起来还振振有词。”
第1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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