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放哨士卒说的那样,这支队伍的人数在五千以上,队伍里绣带飘扬,旗帜如林,最前面的大纛旗上绣有斗大的‘乐亭’二字。
唐寅等人在偷眼打量对方,而来的这支贞军似乎也没想到山谷里竟然有人,走在前面的贞军士卒皆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摘下身上的弓箭,等他们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后,悬起来的心立刻落了下去,摘下弓箭的士卒又重新背好。
有名队长打扮的贞兵快速向前跑了一段,距离唐寅等人二十多米远时,大声问道:“前面的兄弟是来自哪支队伍的?”
唐寅没有搭话,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古吉。后者会意,站起身形,大声回喊道:“我们是从七琴镇来的,要去增援龙顶要塞,兄弟,你们又是哪的?”
“啊!原来是七琴镇的兄弟!”那名队长一边往前走,一边回手指了指,说道:“没看到旗号吗,我们是乐亭城的守军,也是要去增援龙顶要塞的。”
“呦!这可巧了,难怪会在此地碰到。”古吉笑呵呵地耸耸肩,然后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们乐亭出了多少兵马?”
“不多,才五千五百兄弟!”贞兵队长已走到古吉近前,向他身后望了望,嘴角一撇,说道:“看起来,你们才一千来号人?”
古吉面露苦笑,说道:“我们七琴镇只是个小地方,怎能和乐亭城相比?!”
“这倒是……”贞兵队长正和古吉说着话,这时候,在他身后的乐亭军队伍里走出一波人,为首的一位,骑着黑色的战马,身穿将盔将甲,马鞍的得胜钩上还挂有一把亮银长枪。
这员贞将边走过来边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他们是哪支军团的?”
“回禀将军,他们是七琴镇的守军,和我们一样,都是去增援龙顶要塞的。”贞兵队长听闻话音,一溜烟的跑了回去,到贞将近前,插手施礼。
“哦?七琴镇也有出兵增援吗?本将怎么从未听说过!”那贞将嘟囔一声,催马上前,在古吉面前站定,根本没有下马的意思,居高临下地斜眼睨着他,问道:“你是带头的?”
没等古吉开口说话,唐寅越过他,向马上的贞将拱手笑道:“小人七琴镇守军千夫长唐初,见过将军!”
“哦!”那贞将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不过脸上的傲气更浓了。对方只是一区区的千夫长,他当然不会放在眼里。
虽说乐亭城和七琴镇同在新余县,不过后者只是个小镇子罢了,和平时期,连守军都没有,这名贞将也不可能知道七琴镇的千夫长姓氏名谁。
他端坐于马上,垂视着唐寅片刻,傲然说道:“本将乃乐亭城护卫将军,祝竹珂!”
唐寅闻言,差点笑出声来,什么狗屁将军,说白了,就是一地方城的城尉罢了,级别还没有城主高呢。当然,他这个城尉要比自己现在装扮的地方军千夫长高出甚多。
既然对方自称将军,唐寅也愿意顺他心意,还可以趁机讨好,他拱手又施一礼,说道:“原来是祝将军,小人久仰将军大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祝竹珂见唐寅对自己的态度又客气又尊敬,脸色平和了不少,语气也软了许多,他用马鞭子指指象一盘散沙似的贞军士卒,问道:“这些都是你的手下?”
“是的,祝将军!”唐寅回头瞧了一眼,接着,装出无可奈何的模样,说道:“兄弟们久未上战场,平日里都懒散惯了,现在突然离家征战,还有些不太适应。”说着话,他向周围的贞军士卒连连招手,并大声喊喝道:“列队!全体列队!”
第279章
贞军士卒听到唐寅的召唤,松松散散地聚拢到一起,放眼看去,一各个盔歪甲斜,什么模样的都有。
祝竹珂看罢,忍不住眉头大皱,低头又瞧向唐寅,质问道:“唐初,你就是这么带兵的吗?”
唐寅眨眨眼睛,回头又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小心地问道:“祝将军的意思是……”
祝竹珂暗叹口气,以马鞭指着唐寅的鼻子,怒声说道:“军容不整也就罢了,难道你们连面大纛旗都没有吗?”
呦!这个贞将眼睛还挺尖的!唐寅暗暗点头。别的都可以装扮,唯独大纛旗不是一时三刻能赶制出来的。
大纛旗也被称为首旗,代表着一支军队的番号,也是这支军队的象征,制作精细,无论旗面还是旗边都要经过精心的绣绘,唐寅这些人能装成七琴镇的地方军,可没有七琴镇的旗号。
不过唐寅反应也快,几乎连想都没想,立刻回道:“回禀祝将军,是这样的,本镇的大纛旗早在数年之前就不知遗失到哪了,现在已经着人赶制,只是……只是还没有做出来。”
祝竹珂翻了翻白眼,看着唐寅这支千余人的地方军,也不知该训斥他们点什么好了。
军不象军,兵不象兵,甚至连面旗帜都没有,打仗的时候,士卒们看不到军旗,知道该向哪个方向冲杀吗?
不过转念一想,祝竹珂又暗道一声正好!他扬了扬头,说道:“你们也别称自己是从七琴镇过来的了……”
听闻这话,古吉身子一哆嗦,急忙转头看眼唐寅。后者眼睛眯缝着,垂首未语,不过古吉已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气。
他急声说道:“祝……祝将军,我等确实是从七琴镇赶过来的啊!”
祝竹珂冷笑一声,说道:“但现在不是了!从现在开始,你们统统归本将调遣!”说着话,他在马上大手一挥,喝道:“你等立刻归队!”
乐亭城以一城之地能派出五千多援军已经不算少了,但没人怕自己麾下的兵多,祝竹珂也是如此,若是未让他碰到七琴镇的地方军也就罢了,现在碰上了,他正好将其收编,收为己用,等到战后论功行赏的时候,乐亭城也会因多出一千多人而多一份功劳。
这时,唐寅和古吉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并非看出己方的破绽,而是想打算收编自己这一千来人。
唐寅心中窃喜,此乃天助我也,自己正愁要如何混进龙顶要塞呢,现在倒好,有乐亭军做掩护,就变得水到渠成了。
看他垂着头,也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祝竹珂挑起眉毛,疑问道:“怎么?唐初,你不愿意服从本将的调派?”说话的同时,他还装模做样地摸摸腰间的佩剑,好像唐寅要是不肯答应,他就要拔剑杀人似的。
唐寅急忙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喜色,只有满面的慌张,他连连摆手,忙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说话,他向左右大声喝道:“你们没听到祝将军的话吗?归队!”
“是!”这一千多号贞军士卒也都看明了唐寅的意图,人们假装成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纷纷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三三两两的往乐亭军阵营里走去。
祝竹珂不耐烦地哼了哼,对唐寅不满地呵斥道:“管好你的手下,如果在本将麾下出了问题,本将拿你释问!”
“是、是、是!将军请放心,小人绝不会给将军添麻烦的!”唐寅连连点头。
“这样最好!”祝竹珂嘟囔一声,随后,飘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一旁的随从,而后对几名千夫长说道:“全军在此休息,等到傍晚太阳没那么足了,我们再去往要塞。”
“是!将军!”唐寅混在几名千夫长当中,随着众人一同拱手施礼。
这就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唐寅和麾下众将事先设计好的说词现在都成了无用功,谁都没有想到会在半路上节外生枝,碰上乐亭城的地方军,更不会想到唐寅这些人会被乐亭军全部收编。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太阳西下,天近黄昏,空气中流淌起凉丝丝的冷风。祝竹珂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传令麾下,全体启程,向龙顶要塞进发。
一路上,乐亭军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天至戌时,顺利抵达龙顶要塞。
要塞的主将侯秋早已听说乐亭军前来增援的消息,站在要塞的城墙上,向外观望,好嘛,乐亭城的援军还真不少,黑夜中,火把仿佛火龙一般,连绵出去好远。
他令人打开城门,放乐亭军进城。别看祝竹珂在唐寅面前耀武扬威,好不嚣张,但在侯秋面前,和哈巴狗没什么两样。
远远的看到侯秋从城墙上走下来,祝竹珂急忙整了整身上的盔甲,紧接着,必恭必敬地单膝跪地,说道:“末将祝竹珂参见侯将军!”
其实侯秋的军阶并不算高,甚至都算不上有称号的将军,但他毕竟是在朝中任职,和地方军比起来有天壤之别。
对于祝竹珂的恭敬,侯秋欣然接受,他迈着四方步,来到祝竹珂近前,上下打量他几眼,慢条斯理地说道:“祝将军一路辛苦了。”
“啊,侯将军言重了,末将为国出战,为君分忧,不敢说辛苦。”祝竹珂小心翼翼地答道。
侯秋一笑,点点头,又问道:“祝将军这次前来增援,共带来多少兄弟?”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祝竹珂忙道:“回禀将军,共近七千人!”
呵!还真不少啊!要塞又增添七千之众,总兵力已接近五万了。别看联军号称有百万,但想打下自己坚守的要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侯秋的脸上露出笑容,冲着祝竹珂摆下手,说道:“祝将军远道而来,路途劳顿,可先去休息。”说着话,他转头对身边的副将说道:“吴将军,为祝将军和乐亭军的兄弟们找处驻地,条件尽量好一点,不要委屈了人家!”
“是!将军!”侯秋的副将名叫吴超,正宗的猛将出身,灵武高强,骁勇善战,不过年岁不大,才三十出头的模样,在军中的资历还尚浅。
吴超带着祝竹珂一众进到要塞内部。唐寅一边顺着人流往前走,一边也在四处打量,要塞的面积是不大,相当于一座小型的城郭,但里面没有杂七杂八的建筑,清一色都是军帐。
有些地方的军帐灯火通明,有些军帐则是漆黑一片,看得出来,要塞里过半的军帐已经住满人了。
吴超给他们安排的驻地靠近要塞的心中,大大小小的营帐加到一起得有二百座之多。
他回头对祝竹珂说道:“祝将军,以后你军就住在这里,至于军帐如何分配,你自行安排就好!”
“是、是、是!多谢吴将军!”祝竹珂哪里敢说半个不字,点头如捣蒜,向吴超连连道谢。
寒暄了几句,他恍然想起什么,问道:“吴将军,末将斗胆问一句,现在我方要塞里有多少兵力?”
吴超随口说道:“算上你带来的七千兄弟,差不多有五万了。”
“哦!”祝竹珂嘴上答应着,心却悬了起来,暗暗嘟囔道:原来才五万人啊……
不想多做停留,吴超正要离开,可突然之间,要塞外面就如同炸了锅似的,号角声长鸣,擂鼓声阵阵,仿佛闷雷一般的喊杀声隐隐约约传进要塞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众人脸色同是一变,祝竹珂暗暗咧嘴,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才刚到龙顶要塞,敌军就攻打过来了?他问道:“吴将军,这……这是怎么回事?”
“敌军十有八九是来强攻要塞了!”吴超脸色阴沉下来,手握佩剑,两眼射出骇人的精光。
据说进攻的联军有上百万人,小小的龙顶要塞,只五万的守军,能顶得住这么多敌军的进攻吗?祝竹珂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参战的话到了嘴边,又让他活生生咽回到肚子里。
他站在那里象木头桩子似的一句话不说,他能拖,但唐寅可拖不起,不去参战,如何能接近城门,打不开城门,己方的十万人不可能攻得下这么多守军驻守的要塞。
他深吸口气,跨前两步,大声说道:“既然敌军已经攻过来了,我们也不用休息了,上城头杀敌吧!”
祝竹珂闻言,恨不得回身狠踹唐寅一脚,心中暗骂:就他妈你话多!他正要出言训斥,吴超转过头来,上下打量唐寅两眼,问道:“这位兄弟是……”
“回将军,小人是军中的千夫长!”
无须用洞察之术,在唐寅身上完全感觉不到灵压的存在,一看便知他不是修灵者。非修灵者能做到千夫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吴超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两眼,没有再说什么,转头对祝竹珂说道:“祝将军,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赶上了,就带着你的兄弟们随我作战去吧!”
“是!吴将军!”吴超已经开了口,祝竹珂再怯战,也不敢说出口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一声,同时还没忘狠狠瞪唐寅一眼。
当他们重新返回到要塞城门这里的时候,外面进攻的联军将士已经推进到城墙下,在没有攻城武器的支持下,人们架起云梯,以血肉之躯硬往城上冲杀,与守城的贞军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攻坚战。
第280章
祝竹珂带领手下七千贞兵士卒跟随吴超返回城门这边。见城头上拼杀得正激烈,吴超二话没说,提刀冲上了城墙,指挥己方将士战斗。
见吴超走了,唐寅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不等祝竹珂下令,他先大喊一声:“兄弟们,随我去顶住城门!”
说话之间,他率先向城门这边冲了过去。他一动,暗箭人员和古吉为首的千名贞兵们也纷纷跟随他而去。
在攻城战中,城门绝对是守军防守的重点,但现在在城外进攻的联军根本没有携带冲车之类的破城武器,完全是靠人推人撞,单靠人力,对要塞的城门构不成任何威胁。
只是要塞内部的人并不了解外面的情况,见唐寅这些贞兵蜂拥去堵城门,旁人也不能说他们做的不对。
祝竹珂虽对唐寅有所不满,但现在已没时间再和他计较了,他回身看向手下的乐亭军,大吼道:“兄弟们随我上城墙,抵御敌军!”
他一声令下,把五千多名乐亭军全部带上城墙,留下唐寅这一千来人防守城门。
龙顶要塞的城墙为双层,中间有三米多宽的环形甬道,此时,甬道里已聚满了贞兵,有些人向外城墙上搬运滚木、擂石,有些人则是等在城墙下,随时听候主将的召唤。
现在唐寅当然可以带领手下直接冲到外城门处,趁乱打开城门,但有一个问题,在他们打开外城门的时候,内城门很可能会被贞军关闭,到时冲进来的己方将士都要被阻隔在这条环形的甬道之内,成为人家的活靶子。
唐寅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他进入内城门的城门洞后没有再继续往前走,停留在原地,向左右众人甩下头,以眼神示意他们赶快过去趁乱打开外城门。
古吉点点头,向身后挥了下手,带着百余名贞兵向外城门的城门洞挤去。
不过这里早已经被贞兵所占满,古吉这些人哪里还能挤得进去。见状,古吉大急,兄弟们正在外面浴血奋战,城门晚打开一刻,就不知道要多伤亡多少兄弟呢!
他把心一横,猛的抽出佩剑,将其灵化的同时,对左右大喊道:“兄弟们,随我杀!”说话之间,他手中的灵剑光芒乍现,紧接着,追魂刺释放出去。
此时的城门洞里人头攒动,里里外外都是人,追魂刺突然从背后袭来,十多名贞兵连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身体便被灵刺贯穿,一时间,惨叫声四起,濒死的哀号声不断。
古吉咬着牙关,对面前的贞兵下了死手。随着寒光连闪,只顷刻之间又有数人被他刺翻在地。跟他一同过来的贞兵也没闲着,高举着手中的长矛,对前方的人群猛扎猛刺,一时间,外城门洞这里乱成了一团。许多贞兵搞不清楚为何自己人突然对自己动手,连声大叫道:“不要打,是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啊……”
人们的喊声往往只喊到一半,剩下的就是惨叫,以古吉为首的这百余名贞兵闷着头也不说话,但手里的武器一直没停,发了疯似的攻击前面的人群。
在城门洞里驻守的贞兵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晕头转向,要害中招的士卒接二连三的摔倒在地。这时候,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尖声大叫道:“是奸细!有敌军奸细混进来了!”
他们一喊,在环形甬道里的贞军一阵大乱,人们纷纷向城门洞这边云集过来。
第6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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